说完随手真得把那个手链扔到湖中,手链在阳光下划过一道弧线,闪耀着光芒。咚地一声落入深深的湖底。
卢娜呆呆地看着水面荡起的一圈涟漪,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这下弄得我不知所措,“你……你……你哭也没有用,反正我认了。”
我肉烂嘴不烂,保持着最后的倔强。
卢娜掉着泪,自言自语说:“你知道吗,我的妈妈小时候曾给我买过一串一模一样的手链,可惜让我弄丢了。”
“今天我终于又看到了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的手链,我好像感觉到妈妈回来了。她是那么美丽,那么温柔。”
“你跟伍德一样,都是那么无情。在伍德失魂落魄的时候,却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他,但伍德心里却永远装着那个女人,他从英国跑到澳洲,从澳洲跑遍世界,整整二十八年,妈妈无怨无悔地等了他十八年,盼了他十八年。”
“她就是在一年又一年等待中,心痛不已,我妈妈是心痛死的。”
“我恨伍德,他不配做一个丈夫,更不配做一个父亲。”
说完,卢娜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过去。
我傻了眼,没想到这么一个不值几个钱的手链竟然藏着卢娜对妈妈的无尽思念。
我顿时后悔的不得了,自己实在太鲁莽了,我望着卢娜远去的背景,大声地说:“对不起,我不清楚这个手链对你的重要性,你放心,我帮你捞上来。”
说完就准备跳下湖去,忽然又想起卢娜说这身衣服价值不菲,见四下无人,急忙脱了个干干净净,放到草丛上,纵身跃进湖中。
湖水很深,我一头扎下去居然没有够到底,只好露出水面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深水。湖水深处冰冷刺骨,但我还可以承受,终于触摸到湖底。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还好湖水极是清澈,阳光还能勉强照到湖底,湖底水草丰茂,如长发一样随着水流摇摆。
在氧气耗尽的最后一刻,我终于看到那一串晶莹的手链正安静的躺中湖底,我一把抓到手里急速的向湖面游去。
我把手链拿在手里,高兴地说:“我拿到了。”
忽然,我破口大骂,“小丫头片子,你就是个乌龟王八蛋,嫁个丈夫是乌龟,生个儿子没屁股……”
岸边静悄悄的,空无一人,连同我的衣服早已不知去向。
天光云影的变幻让格里芬湖呈现不同的美丽,午后,没有一丝风。
湖岸芳草凄凄,几只鹭鸟洁白的棱羽倒在水中,尖尖的喙剑一般的挑起水中的游鱼,于是那湖便越发显得静谧。
那鸟儿远远地看着呆立水中,一动不动的我,似乎疑惑它所看到的是不是一个人类。待我眨了眨眼睛,捧起湖水洗了把脸,鹭鸟们才明白过来我是人类无疑,于是惊恐的扑打着翅膀,掠过水面飞走。
蓝天倒映下的湖水变幻成蓝色,平展展地铺上远山,与那一抹碧色相接。那湖中的小岛和沙洲竟是浮在天空之中,倘若此时有人划一叶扁舟驶来,怕是会让人怀疑是天上的仙子吧。
父亲和古时候的诗人大约心灵相通,每每遇到良辰美景总会吟诵起那些美丽的诗句。王勃吟诵过“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刘禹锡吟诵过“遥看洞庭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而我应该是看到如此美景第一个想骂街的人。
我又一次咒骂起卢娜,她真是蛇蝎心肠,满满的算计。
从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就挨了一记耳光,紧接着把还光着屁股的我从家中轰了出来,今天又给尼莫灌了迷魂汤,让他反水抓我,再跑到饭店害我拿不出钱出丑,如今又偷偷拿走我的衣服,再次让我面临着祼奔的尴尬。
我发誓一定要让卢娜付出代价,我相信,凭借自己纵横荒原,潜伏猎杀野兽的经验,完全可以利用树丛、房屋隐身,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我将悄无声息的潜入卢娜的住处,倘若她再次拿出手枪,我会毫不犹豫地击落手枪,反手擒拿,将她踢倒在房上,扒光她的衣服……
等等,为什么我要扒光她的衣服呢?
是不是太邪恶了?
是了,是因为她让我两次祼奔,我自然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况且,我在想扒光她衣裳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龌龊地想法。我是个正人君子。
当然,最紧要的是我需要一件衣服。
找卢娜,当然不能让她再看我笑话。
佐佐木也不行,他住在日本武馆,要是那些日本武士看到我这个样子,笑尿了怎么办?
放眼整个城市,只有皮优了。
嗯,她已经接纳了我一次,不妨再接纳一次。
而我裸奔的事情,也不宜让更多的人知道。
我又有些泄气,今天逃单,让皮优付账,实在做得有些混蛋。
估计皮优还在生我的气呢,到时候只好认认真真的向他道歉。
她是我的老大,是我徒弟的师娘,一定会大度的接纳我。
我扯断岸边的苇草,用苇叶编织成腰裙,只是苇叶很韧,裹在身上极不舒服,叶边缘的锯齿甚至割至多的皮肤。
倘若有面镜子的话,估计能在镜子里看到一个野人,或原始人呀。
倘若把苇叶围在腰间,结果只有一个“蛋疼”。我顺手把它扔到一边。
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虫子呀虫子,你可以纵横荒原的猎人,百发百中,那些野兽见了都要绕着走的,如今真得成了一只虫子,任凭几个小丫头捏来捏去。”
是呀,我曾经自由的在荒原狩猎,即便是面对凶猛的兽群,依旧有办法逃出生天,我一度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我可以戏耍小布,忽悠佐佐木,和皮优称兄道弟,也可以靠自己的小聪明让卢娜无可奈何,但这些都只是小小的插曲,如今却被困在这个城市,困在这一片湖水之中,没有任何办法。
我越发感觉这个城市像一个黑屋子,屋子外的人不知道里面的有什么,充满了好奇,而屋子里的人又觉得闷得令人窒息。
想到这里,我复仇的念头竟然也有些淡了。
湖水把我泡着越发的难受,我曾试图钻到草丛里,草丛中的蚊虫没几分钟让就我重新回到水中,我仰面朝天躺在湖面上,只露出嘴巴和鼻孔,耳朵已经浸在水中,满耳都是不可捉摸的声音。
最终,我还是下定决心,等到夜幕降临,我就穿上苇叶做的裙子,到皮优那里借一件衣服。于是重新拣拾起那没有编织完的苇叶裙认真的开始编织。
正在这里,一个声音怯生生的问道:“虫哥,你在做衣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