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只应了一声,便说不出话来。
只是呆呆地看着皮优独自迈着倔强的步子走去。她走起路来很好看,风风火火,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从我第一次见到她那时,我便觉得这个女孩很有意思,她穿着兔子装,步履坚定中又有一丝轻快,还不时仰起脸一副傲娇的表情。
她做事从来不按章法,任意所之,这一点连无比聪慧的智子也自叹弗如。
但此刻,我却在那依旧坚定的步伐中看到一个落寞的身影,不禁心中微微一酸。
卡尔拍着我的肩膀,“哥,行呀,你,跟我聊聊,你是怎么招蜂引蝶的,那么多的女孩都为你神魂颠倒?”
尼莫也凑了过来,“虫子哥,我现在糊涂了,到底哪个是嫂子。”
尼莫一问,让我又想起卢娜不解中略带失望的眼神。
总督和夫人这时走了过来,身后是一队卫兵,还有那个小侍女多莉。总督一脸严肃的问:“卡尔,你今天闹够了吗?”
卡尔大大咧咧的说:“什么叫闹够了吗,我这是执行任务。”
总督怒道:“执行任务,你真把自己当大兵了。来人,把卡尔带走,关起来,未经我允许不准出房间半步。”
卡尔大叫:“喂,凭什么关我,我做错了什么?”
总督喝道:“那你就自己好好想想到底做错了什么。”
几个卫兵一拥而上拉拉扯扯把卡尔带走了。总督夫人嘴角抽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出声。
总督阴沉着脸看着我,“你叫沈虫?”
“是的,总督大人。”
总督不气反笑,“你还知道我是总督,今天你比孙大圣还要厉害,大闹总督府,袭击哈米德王子,说你无法无天不过分吧。”
我也意识到自己今天做得有些过分,于是对总督说:“总督大人,您说得没错。但如果事情重来一遍,我依旧会选择这么做。”
“你认罪就好,先把他关起来。”总督说完,把手一挥,卫兵拥上来要抓捕我和尼莫,我伸手制止,“总督大人,关我没有问题,尼莫今天只是送货来的,恐怕到现在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请救您放他走吧。”我看着总督的脸,等待他的答复。
总督有些沉吟,多莉说道:“总督大人,尼莫是有功劳的,让宾客很满意的。”总督也领略了尼莫的刀功,不客气地说正是因为尼莫的精彩的刀功让总督保住了一些颜面,他终于点了点头。
尼莫却摇头道,“虫子哥,我不走,我要陪着你。”
我一巴掌打在他的脑壳上,“你这个浑小子,这儿有你什么事,你好好宰你的牛羊去吧,我这里你不用担心。你要是不回家,达淑会担心的,去吧。”
尼莫终于在多莉的带领下,依依不舍地去了,走时还不时的回头看我。
卫兵带着我在后花园的山路上走着,转了几个弯,来到几间昏暗的小房子面前。
房子是石头砌就的,门是结结实实的铁门,窗户也是铁窗,每根铁棍有拇指粗细。走进去,才发现这是一间小小的牢房。士兵带着手电筒,打开一间牢门,把我推进去。借着士兵的手电筒,我看到牢房中有一张木板床,床上似乎是一张凉席。
我走到床前,坐在那里。卫兵则一把大锁锁住牢门,转身离去,脚步声渐行渐轻,最后终于寂静无声。
这里仿佛变成了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
牢房里弥漫着一股酸臭糜烂腐朽的气息,犹如沉睡千年的冤魂在整个牢房中飘荡,然后便是黑,无尽的黑蒙住了人的眼睛,让人感受不到身边尺许的空间,就像身处一个混沌未开的世界,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声音,也没有任何的温度,什么都没有。
对未知的茫然和恐惧将不断蚕食着人的勇气与信心,最终恐惧便会塞满人的心灵,我很想也在这里生上一堆火,只可惜卫兵在这前把我身上所有的东西收走,包括火种,也包括我的弹弓,还有那块玉坠,美其名曰:替我保管。
我曾经在荒原上度过无数次夜晚,那里的夜完全不同于这里,荒原的夜是明亮的,即使是没有月亮的夜晚,还可以看到满天星斗,偶尔还能看到流星划过天际,璀璨了整个星空。
倘若遇到狂风暴雨,我会提前找到一处洞穴,我会点起一堆篝火,照亮四周,也温暖自己,然后便在火堆旁铺上干爽的柴草和兽皮,抱着猎枪美美的睡去。
我完全不用担心洞口处忽然闯入一只野兽,这些家伙还没有进洞便会趟中我在洞口设置好的串铃,清脆的铃声会吓得这些野兽夺路而逃。偶尔也会有蠢笨的野猪肆无忌惮地闯进来,等待它们的却是我射出的炽热的子弹。
那串铃便是我放在洞口的一把锁,有了这把锁,我便会感到安全。
然而,牢门上的锁却只能给我带来恐惧,它将我的肉身限制在了这狭小的空间,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无从施展。
我扶着铁窗,向外面望去,铁窗外是密匝匝的树木,在夜的笼罩中犹如巨人抑或猛兽渐渐逼近这座小小的牢房。在那里呆立了良久,我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但没有一件能理出头绪来。
我终于感到一丝疲乏,摸索到光秃秃的木板床,然后顺势躺了下去,大约是衣袖带起了尘土,让我咳了几声。
这里,对面的一间牢房传来一丝不易察觉地动静,紧接着似乎有一个东西站了起来,它渐渐的走到牢门口,脚下居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我吓了一跳,难道在这座小小的牢房里,总督还圈养着一头猛兽?我想那是极有可能的。
只是卫兵把我送进牢房的时候,这头猛兽居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而我在这牢房里呆立了良久,也竟然没有捕捉到它的半点气息,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我翻身下了床,来到门前,这会儿我突然很感激那把大锁,因为不管对面是狼虫虎豹,还是洪水猛兽,有了这把锁的加持,我依旧可以安然无恙。
我尽力睁大眼睛,瞳孔也放到最大,尽可能的将这暗夜中的一丝光线收入眼底,以便看清对面是什么东西。
在黑夜中,它直立起身,前肢抓住牢门,全身赤裸,头上长长的毛发遮住了脸孔,眼睛射出两道光芒,口中发出低声的吼叫,在这漆黑死寂的牢房中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