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道之事,事必成!此乃国策,乃国朝社稷之事。”
“国朝如今二十五载,玄武湖上,刊载天下田亩之数。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秉持国政亦是如此。”
“天下人口愈发的多了,越来越多。朝廷三年一考,所谓的读书种子也愈发的多了。”
这就是大明朝如今的现状,朱允熥语气平静的说着,随后看向眼前这些国朝功勋武将们。
他的语气忽的一变,暗含深意:“如今,朝中亦是年年北征,将士们得胜凯旋,朝廷也总是要拿出一份赏赐。”
说到这里,他便停了下来。
大明朝已经走过了二十五个年头,如今的大明也不是刚刚赶走前元余孽的时候。
那时候,天底下田地荒废,人口稀疏,千里之堤不见人家是很常见的事情,万亩良田无人耕种也是常有的事情。
只是经过这二十五年,在中原百姓自古就勤恳辛劳的基因下,如今的大明朝再难找出一块无人耕种的田地。
哪怕是在灾年,百姓抛弃田地,也会有官府或是乡野士绅给利用起来,绝不会使其荒废。
可这并不算完,在这一次带着夏原吉去浙江道的路上,朱允熥问了很多问题,皆是户部职责范围内的。
仅仅是这二十五年,大明的土地不光是全部种上了庄稼,更是到了人多地上的地步。
户部更是肉眼可见的看到地方上,总是会少上一块地方能够征收到赋税。
资源生产量并没有减少,但可以征收的资源却在减少,这是很不合理的。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
有很大一批社会生产资源,被私人侵占。
如朱允熥所说的,读书士绅、功勋将领,还有他不曾说出口的宗室,这一个个的群体将本就没有增长的土地不断的侵占为私人所有。
肥了私人,饿死国家。
早有准备的开国公常升微微一叹,事情终究是到了不可均衡的地步。
只是早有准备的他,无声的将手塞进怀里。
还未等他将那本家中近期清点出来的田产数目册拿出来。
上方的朱允熥已经是掏出了一个本子拍在了桌子上。
“秦王钦差督办浙江道赈灾之事,有感百姓疾苦,二叔身为宗室,不忍天下子民经历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日子。”
说着话,朱允熥将手中的本子举了起来,亮在众人面前晃晃。
“秦王说了,这一回秦藩之地,比照浙江道摊丁入亩之定数,足额缴纳田亩赋税,尽数入户部大仓。”
说完之后,朱允熥不由想到那一日,自己准备从杭州赶回应天的时候,却被躲在浙江道布政使司衙门一整个冬天的老二书给叫住了。
朱允熥清楚的记得,那天的老二叔表情很复杂,是他从未在这位大明朝最年长的宗室亲王身上所见到过的。
老二叔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这个关于秦藩也施行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的奏请递到了自己的手上,然后呼喊着之前被那刘漫送入后衙的女人,很是厉害之类的话。
朱允熥当时只能是苦笑着接了下来。
他很清楚,这位老二叔大抵是怕了。半座浙江道是在自己的手上被砍了的,他怕自己会将这一幕重现在秦藩。
世人都觉得秦王是个暴戾之人,却不知道大明朝开国的宗室亲王们,又有哪一个人是愚蠢的。
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允许他们有着各种不同的性格而已。
而常升、蓝玉等人听到这话,脸色皆是巨变。
谁都知道,有了秦王这位宗室第一亲王的表态,他们这些追随大明起家的功勋,已经没有了借口拒绝。
“秦王殿下忧国忧民,乃国朝表率,臣等自当勉力,以为楷模。”
常升最先反应过来,趁机将手中已经摸到的本子取出,起身走到朱允熥面前,双手奉上,小心的放在了桌桉上。
众人目露疑惑的看向开国公拿出来的本子。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朱允熥却是澹澹的看向眼前的这位二舅,又看了一眼被放在面前的册本。
只是他并没有翻阅。
而是对着在场众人开口道:“孤这里还有一道奏章,是准备要与秦王殿下这道奏章,一并呈交到老爷子面前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今天的奏章和册本好似不要钱一样的,又有一本从朱允熥的怀里被取了出来。
“这是一道请奏老爷子,朝廷于西城开设皇家兵事学院的奏章。”
皇家兵事学院,这是朱允熥准备进行这场肮脏的交易的其中之一的交易品。
在场除了常升,所有人都没有听明白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是学院两个字,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如同儒家那教书育人的学院吗?
正待这些人琢磨着这个皇家兵事学院究竟是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
朱允熥已经开口解释起来:“国朝二十五载,军中老将渐多,如诸位还能上阵几年,家中子弟又要几年成才?孤奏请开设皇家兵事学院,取军中诸位功勋老将,于学院之中传授我大明兵家学识,取功勋之后、军中干将入学,育我大明兵家长兴!”
这场交易的第一项,朱允熥说出了口。
而中军都督府正堂里,已经响起一阵嘈杂。
景川侯曹震更是直接站起身来。
“太孙,此事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