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章还是没有动手。
他澹澹的扫了一眼旁边的太子爷。
最后嗯了一声:“你继续说。”
朱允熥无奈,只得是又换了一本奏章到最上面。
“此乃孙儿奏请,朝廷开设皇家兵事学院事,请我大明百战功勋,军中老将执掌学院,传授我朝功勋之后、军中干将良才兵家心法。”
朱元章嗓子里发出了一道或有或无的声音。
良久后,他才缓缓开口:“此时亦是昨日议出来的?”
朱允熥这会儿一直是躬着身,伸着双臂拿着奏章,听到老爷子在问话,他便抬起头:“回爷爷,是昨日议的。”
“嗯。”
朱元章嗯了一声,便不再多发一言。
朱允熥心中知晓,这是要自己继续往下说。
于是他只好将最后一本奏章放在了最上面:“最后这是孙儿奏请,允朝中功勋、官员,天下士绅、商贾,往南疆开垦,一亩中原地可换十亩南疆地。”
大殿内,随着朱允熥的话说完,慢慢的归于平静之中。
朱允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保持着这样让人难受的姿势多久,直到他快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的时候。
老爷子的声音,才从面前传来。
“秦藩的奏章,给你爹。”
“徐家的事情、那什么学院的事情,你自己兜着。”
朱允熥愣了一下,心中有些念头升起。
二叔秦王朱樉的奏章要交给老爹,这就说明老爷子不希望自己目前就参与到宗室之中。
最后一道关于南疆的奏章只字不提,那就是让自己现在也收起这份心思。
明白老爷子的意思后,朱允熥恭敬的将二叔的奏章送到老爹手中。
又将南疆的奏章塞入怀中。
如此之后,朱元章这才盘着腿坐在了一旁,并向朱允熥招招手:“坐吧。”
……
翌日。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因为钦差督办浙江赈灾事务的皇太孙突然回京而被吸引的时候。
皇帝却忽然发出了一道圣旨。
诏令朝廷今岁开恩科,天下诸道各府县即日起开始操办童生试、院试、乡试,朝中筹备年底的会试及殿试。
突如其来的开恩科,让整个朝堂都惊愕不已。
任谁都没有想到,皇帝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开恩科,如今可不是洪武四年、五年,天下急需英才入仕为官,为朝廷治理天下。
如此匆忙,完全不符合此前的规矩。
然而皇帝的理由很简单,半个浙江道没了,朝廷需要更多的英才候补,供朝廷选官。而这些年地方上被干掉了不少的贪官污吏,各部司衙门多有空缺。朝廷这一次是打算将这些官缺都给实实在在的补齐了的。
这就让应天城里的官员们,再也没话说了。
就算这年头不少人都因为害怕自己入朝为官,哪一天就被皇帝老爷子砍了头,但科举取得功名,获得优待特权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拒绝。
对于突然开恩科这件事情,朝堂上更是没有人敢反对。
谁反对,谁就是天下读书人的仇人,是血海深仇的死敌。
就连官府若是将此事办的拖延了,都恐会招致一片诽议,受到当地野老乡贤的唾骂。
没人敢于怠慢。
在这样突如其来的圣意下,应天城终于是少了一些弹劾之声,齐齐都调转到为了今岁恩科之事忙碌着。
然而,还是在应天城西。
这一次,狮子山上的雅舍内,除了中书舍人刘三吾和户部尚书赵勉之外,还另有几名生面孔,却个个身穿儒服,白发苍苍,却精神抖擞的老儒。
若是朱允熥在此,大概会叫骂一句,一群老狗怎得还不死。
“陛下开恩科,是为了转移朝廷官员的注意,将浙江道正在做的事情给掩饰起来!”
刘三吾亲自为几人各自倒了一杯茶后,便直接了当的将今岁开恩科的真正目的给说出口。
赵勉目光看向窗外,今日的江面上没有了撒网捕鱼的渔夫,倒是显得有些无趣。
几名从江南各地赶来应天的老儒默默的饮了一口茶。
刘三吾瞧着这些人的做派,继续道:“恩科之事,我等难以拒绝。此事一开,今岁朝廷和天下都将只会关注,今岁恩科的探花郎究竟是何许人也,又生的何等美貌。危机之下,老夫希望诸位能不吝言辞,多多建议,我等为天下读书种子,同出一份力。”
“是危也是机,陛下旨意上说的清楚明白,要补齐朝廷官缺,这便是天下读书人的机会。”
终于,有一名老儒点出了今岁洪武二十五年朝廷开恩科,于他们有利的一面。
刘三吾当即开口:“还请开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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