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又在柏姐的搀扶下走了两圈,下腹发紧,腰酸、下坠感一阵阵袭来,身子着实是累了,躺在床上休息,柏姐就站在床头候着,一会儿就听到宜妃均匀的呼吸。
半个时辰左右,柏姐见宜妃手像空中抓出,口里说着半清不楚的话,忙将手伸了过去,宜妃像抓住救命稻草,两手使了很大的劲,但身子却不坐起来,只是额头冒汗,柏姐知道是魇着了,由于她亡夫体弱,常常睡到半夜,乱喊乱叫、脚踢腿舞的说有鬼索命,起初把柏姐吓的缩在床角,直到丈夫翻滚掉下床,惊动了婆婆,婆婆赶来将她臭骂一顿,说柏姐没见过世面,后面柏姐才渐渐的不怕了,每次丈夫梦魇,柏姐就拍着丈夫,一边轻唱着小调,丈夫感觉到身边有人气,睡的就踏实了。
于是柏姐坐在床边,一只手由宜妃握着,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宜妃的身侧,唱道:“春花三月开,桃杏首报来,一风采一朵,带给山哥哥,二风也采个,送给河妹妹,山哥青壮了,河妹在唱歌……”随着柏姐有节奏的拍打,宜妃呼吸平稳了很多,手里的劲也松懈了下来,只是依然攥着柏姐的手没有放开。
安稳又睡了约莫半个时辰,宜妃内急出恭,才悠悠醒来,柏姐伺候完毕,扶着宜妃坐下,宜妃道:“好久没有睡个踏实觉了,幸好有你陪着。”
“哪的话,这是民妇修来的福气。”柏姐底下头道,神色颇有些不自然。
宜妃望向柏姐,抿嘴笑道:“还不惯说这种奉承话吧,那就不要说,你不见我这殿十分安静吗?连伺候的人好像都没有,不是吗?”
柏姐见宜妃神色缓和,眼中带笑,端着的木讷样子也就稍稍放下来点:“好像是,乡下看戏时,连大官家里都是丫鬟老妈子一大堆,您这很安静。”
宜妃道:“都被嬷嬷骂走了,这宫中本来就没个敢说话的,嬷嬷嫌他们粗笨,我又不喜欢太监,故而十分冷清。”
柏姐陪着道:“多嬷嬷表面上挺凶,实则对您很好。”
宜妃道:“说的是,这大大小小的事物都得靠她打点,迎来送往的关系也得嬷嬷维持,还常常给我洗脚,很多时候确实比额娘还亲,但是就拿我睡不稳来说吧,嬷嬷觉得是贴身丫鬟打搅我,便命令我睡下后,她们要退出寝房在门口守着,殊不知这么大的殿,我有时也十分孤单,我不是怕吵,而是太安静了,常常胡思乱想,嬷嬷见我还没有好转,年前还叫萨满祭司来宫里驱邪,看着祭司扭啊跳的,我就当看庙会了。”言毕,手遮着嘴,轻轻的笑了。
柏姐看着这高高在上的娘娘,心底也替她难过,比对自己,又想起了自己的家事。
“你唱的歌很好听。”宜妃看着有些出神的柏姐道:“我入宫前,我的祖母常常说,人的命老天早就注定了,遇见什么事,遇见什么人都是注定好的,也许,你来了,也是一种缘分。”
话音刚落,多嬷嬷的声音在寝房外响起,横顺儿,懒得你发慌,在外面干什么,也不进去,看看主子渴不渴饿不饿,说着门打开,多嬷嬷本来换的笑脸,见柏姐坐在娘娘的身侧,立马脸色又阴沉了下来,只看了柏姐一眼,柏姐就赶忙站了起来。后面的横顺儿,则是换了一盘桌子上的糕点,提着茶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