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铺子里的掌柜用感叹的语气说道着,似乎对于他来说,他永远都无法接受这种强征硬拉。
“掌柜的,您可不能这么说,要是传到李警官的耳朵里,吃个大嘴巴不说,没准还得弄上个侮辱军人罪……”
一旁的伙计话音不过一落,先前唠叨满腹的掌柜脸色顿时一变。
“好好的干你的活去,乱说什么话哪!”
嘴里这么嚷着,可掌柜的却小心的朝着左右看去。生怕自己的话传到旁人的耳朵里,被警察抽上几个大嘴巴没事儿,可若是被定上了侮辱军人罪,最轻那也得服一个月的劳动役。
军人是光荣而又荣誉的称号。在东北,可不是嘴上说说,再普通的人穿上军装,那也是高人一等的,而且还是有法律保障的,对军人的辱骂是会治罪的。在过去的那些年,不知多少人因为一句“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惹出了祸端来。
“瞧你这破嘴……”
恨不得想抽自己一个嘴巴的掌柜,让伙计这般一提醒,那脸色顿时就是一变。
“哎呀,咱们可真得谢谢这些后生,若是没有他们为国尽忠,又岂有咱们的好日子……”
嘴边这般唠叨着报纸上的“官方说词”,掌柜的又对伙计吩咐道。
“瞧这天可是有点热了,这些人验下来,不知道得到几点那,梁子,你去拎壶茶给弟兄们送过去,别渴着弟兄们了……”
截然不同的有如变脸般配的态度就这么在掌柜的脸上变幻着。几分钟后,当青年们用感谢的言语谢着送茶的伙计时,那掌柜则心安理得的于门前享用着他人的感谢,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对于已经进了院子的李龙来说,他并没有机会喝掌柜送来的茶水,实际上,他现在只是紧张着自己无否验上兵,不是每个接到征兵令的人都能验上兵,军队只要最好的。
终于轮到李龙的时候,面对坐在面前的长官,李龙显得有些紧张。
“体能……甲上”
这是营管区的评测结果,只有体能为甲的预征兵,才会接到征兵令,至于其它级别的预征兵往往直接转为国民役,实际上也就是于壮丁团服役,于农闲时接受军事训练,当然整修水渠、道路也是壮丁团的工作。
甲上的体能为李龙加了分儿,接着文化程度的“小学毕业”,更是让领佩中士军衔长官满意的点点头,好了,就这两条便足够了,剩下的只需要检查一下身体就行了。
接下来的一切很简单,就是由医院里的医生对李龙的身体进行进一步的检查,营管区的身体检查实际上更多的只是象征性的,在团管区检查时才会由专职的医生对新兵的身体进行专业的检查。
整整一天,不断的有人进出团管区的大门,有人欢喜,有人忧,他们中既有因为没有验上而欢喜,也有因为验上而忧虑的人,而更多的人欢喜的原因却非常简单验上了兵。
当满面喜色的李龙走出体检室的时候,他却意外的看到了警察,准确的来说,是在警察的押解来,押来的十几名年岁和他想仿的青年,那些人毫无意外的是试图逃役的人,每到征兵期的时候,总会有人试图逃役,尤其是两年前第一次实施征兵的时候,逃役者更是成千上万,也正因如此,警察才会多出一个职责,逮捕逃役者,对于进行强制征验,而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只要其身体条件基本合适就会强制服兵役,而定役后再行逃役,则就会以逃兵论处,即使是在平时,逃兵也只有一个下场。
“丢人现眼!”
瞧着那些被押来进行体检的青年,即便是先前为自己验上兵而苦恼不已的人,也会轻蔑骂上一句,或许,他们并不想当兵,但至少他们没有逃避,而面对周围投来的轻蔑的眼神,那些戴着手铐的青年,无不是垂着首,一副心灰意冷、任人摆布的模样。
服役是本份,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服役,对于孙田力而言,他从未曾想过要去服役,实际上,他压根就不想当兵,对于他来说,每天一角五分的津贴费,根本就是在打发要饭的,也许是因为父亲去世的早,早早就当了家的他,更希望多挣点钱,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什么兵役上,
可现在,被警察抓住的他,却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不是警察抓住的他,而是他不得不去警察局报告如果他不去报到的话,他们家就会失去食品券那是政府为救济孤弱而免费发放的食品兑换凭证,在父亲去世的三年里,正是靠着每人每月24斤的米面以及6斤鱼干,娘和三个弟弟妹妹才能活下来。
可即使如此,他仍然选择了逃役他想进工厂做工挣钱!但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脸上带着苦色的孙田力愁眉苦脸的瞧着周围,周围轻蔑的目光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对他而言,有的只是对未来两年无法挣钱的忧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