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丁原与吕布(2 / 2)

光熹帝国 look 0 字 2022-11-01

与刘辩谈起北方这些的游牧民族,丁原娓娓将他们的情况一一道来。

经过从汉武帝开始的连年征伐,再加上匈奴人的内部分裂,到如今匈奴部族已经不似往日般强大。东汉初年就一分为二,分为南北两部。北匈奴不断受到大汉和南匈奴的攻击,逐渐西迁,而南匈奴进入大汉的河套地区,依附大汉称臣。南匈奴与大汉的关系极其微妙,表面上他们对大汉俯首称臣,可实际上却并没有放弃对大汉边疆地区的劫掠。而汉朝官员也经常对匈奴单于进行绑架、扣押甚至杀害,汉匈关系时好时坏。

究其原因,丁原觉得北方的匈奴人不习汉礼,只懂得祭祀鬼神,并不像中原汉人那样讲究道德仁义,而是只追求利益,从而反复无常。

这一点用刘辩的话来讲,就是大家的普世价值不一样。汉人有自己的一套道德信仰,一旦有人破坏了这其中的道德规范,自然会有国家法律制裁和社会舆论谴责。而匈奴人却没有这样的道德礼仪规范,在他们眼里只懂得祭祀神灵,不管做了多少坏事,只要把神灵侍候好了就不会受到惩罚。这一点和周朝之前的夏、商两朝人很相像,难怪司马迁在写史时认为匈奴人是夏朝后裔了。

不过以丁原的看法,此时的匈奴人虽然对大汉阳奉阴违,可已经给是疥癣之患,充其量只是个别部族在混不下去的情况下进中原抢点东西,顶多算是强盗集团。

而原先依附匈奴的鲜卑部族这些年却逐渐崛起,在其领袖檀石槐的带领下,北击丁零,西攻乌孙,东侵夫余,尽占匈奴之地,还屡屡入侵大汉北方边塞,大有昔日匈奴之势。汉桓帝忧虑鲜卑族的势力,曾经欲封檀石槐为王,并提出汉鲜和亲,却被檀石槐拒绝,足见其有极大的野心。

还好就是檀石槐死的早,在他死后,鲜卑人再次陷入了分裂,这才暂时阻止了鲜卑人的野心。

最后,丁原不无忧虑的说道:“昔孝武帝累次北伐,耗费国力无数,终破击匈奴于漠北。如今狼群已驱却又来猛虎,北方蛮夷循环不断,我大汉边疆何时才能长治久安!”

刘辩点了点头,事实确是如此。从秦朝开始,中原的农耕文明就一直受到北方的游牧文明的侵扰,从开始的匈奴鲜卑到后来的突厥契丹,甚至再以后的女真蒙古,这些游牧民族轮番上阵使得中原百姓苦不堪言。

丁原作为一员武将能认识到这一点实在难能可贵,只是他对此也找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而在刘辩看来,一味像汉武帝那样通过武力手段进行驱逐和消灭只能解一时之痛,最好的方法还是通过武力降服,再以汉人强大的文化对这些少数民族进行同化,历史上很多进入中原的少数民族不正是如此吗?

只是每个民族都有自己深厚的文化沉淀,一个文明要想改变另一个文明,这不仅仅是刘辩这一代人就能做到的。所要做的事情异常繁杂,需要大汉帝国数代人的努力,故刘辩对此也不愿与丁原多说,便逐渐将话题转到了今日的正题——吕布的身上。

谈及吕布,刘辩在丁原的口中得知了一个很令他意外的消息。那就是丁原和吕布之间并无父子关系——连外甥的关系都不是。

据丁原讲,吕布原为五原郡九原县人,年少时便孔武有力,骑术高强,在九原县及周边相当有名气。而九原县地处大汉与匈奴的交界处,那地方长期处于汉匈杂居的状态。吕布从小便厮混在匈奴的部落里,倒也沾染了不少匈奴人的习气。后来吕布出仕被征为了丁原的主薄,丁原见他武功高强,本领不凡,便视他为亲生子侄,可却没有真正收他当干儿子。

刘辩听完丁原所说才对吕布的情况有了一定的认识。匈奴人不识汉礼,不讲仁义,吕布从小与他们接触,在这种环境中自然对他的性格养成有很大的影响。要想安全的使用吕布,而不至这把双刃剑会伤到自己,首先就要让吕布知荣明耻,有了道德的约束,再抚以重赏,吕布自然归心。

想出了如何使用吕布的方法,刘辩心里异常高兴。与丁原行了一段路,来到了一处马棚前。

马棚里只有一匹高头骏马,通身枣红,双目如电,见丁原刘辩他们靠近不由得打了一声响鼻。

丁原一瞅之下呆愣在原地,喃喃自语道:“此马真是神骏啊!”

刘辩笑着说:“此马名为赤兔,原本是董卓的坐骑,后来被忠贤要了来,献给了我。只可惜此马暴烈,非猛将不可御之。朕手无缚鸡之力,所以连一天都没有骑过。”

丁原见刘辩性格直爽,身为帝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缺点,心里暗暗称奇。

他接着刘辩的话说道:“陛下此时年幼,自然无法驾驭此马。况且为帝者无需冲锋陷阵,只要高瞻远瞩、赏罚分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些正是陛下所拥有的千古明君应该具备的品质啊。”

刘辩听到丁原的恭维哈哈大笑。

笑了一阵后,刘辩止住笑意问丁原道:“丁刺史觉得此马配吕布如何?”

丁原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吕布身跨赤兔马的情形,不由得点头称是:“若是以奉先的勇武倒是与此马十分相配。”

刘辩点头道:“既是如此,我便将此马赐给丁刺史。你再将此马送给吕布,让他感激你的情,好忠心为你办事!”

丁原闻言立刻一愣,随即眼圈湿润起来。

本来刘辩可以将赤兔马直接送给吕布,来换取吕布对他自己的忠心。可刘辩却将赤兔马给他,让他来收买人心,这是何等的信任和恩赐?

丁原俯身跪拜于地,声音哽咽,说:“陛下皇恩浩荡,连番恩赐于老臣。臣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唯以此老迈之躯,为陛下冲锋陷阵,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刘辩微笑着扶起了丁原,轻抚着他的后背说道:“丁刺史的忠心,朕自然知道。”

刘辩说的深情,丁原感动的再次深躬一礼,泪流满面。

刘辩这时却没有将他马上搀起,而是默默的注视着他,心里想道:“丁建阳啊,能做的哥们儿都会帮你做的,希望你不会再重蹈历史上被吕布杀死的命运!”

刘辩暗暗祈祷,却不知道历史有时候却是不可逆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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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的上东门外,刚刚下完雪后遍地洁白。几十匹高头大马矗在雪地中,马上的主人各个身披大氅,锦衣玉服,气派非凡。一看这些人就是洛阳城中的达官贵人,世家望族。

这群人浩浩荡荡,正在送别一位三十岁上下的世家公子。

此人同样身披猩红色的毛皮大氅,头戴玉冠,面如珠玉,气质英伟不凡。只是眼中颇有些离别的感伤,人也显得意兴阑珊。

此人正是原来的中军校尉,现在的渤海太守袁绍袁本初。刘辩为了摆脱袁氏兄弟对京师的影响,便拜袁绍为渤海太守,袁术为南阳太守,调他们离开洛阳。

袁术早在几天前便已先去南阳上任了,此刻正是袁绍离京赴任的时候。洛阳城里,袁绍原来的同僚和旧友纷纷赶来为袁绍送行。

众人一一惜别,袁绍的心情极为抑郁。本来他手握强军,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却一再失去机会,最后竟落得了被赶出京城的下场。

领头为袁绍送行的袁隗,看出了他心情不好,便出言安慰他说:“本初,人生无常,顺境逆境皆有之。莫忘我对你所说的那些话,此时低潮,将来必有展翅之时!”

袁绍闻言,想起了几天前袁隗对他和袁术所说的话。

当时袁隗为他们分析了洛阳的局势,认为小皇帝刘辩兵强马壮,又有了卢植的北军和丁原的并州军的支持,袁氏兄弟再留在京城已经势不可为。不如出走地方,凭着袁氏家族门生故吏遍天下,必然能聚势再起,割据一方!

袁绍袁术两兄弟听了袁隗的分析,这才有所悟。袁绍又反过来劝袁隗和他们一起离开,袁隗却拒绝道:“老朽已位极人臣,又能去什么地方?况且我留在京城当中,又能为汝等有所照应,到时我们内外遥相呼应,方为上策!”

袁绍袁术对叔父袁隗的话深以为然,便下决心放弃手中的军权转出京城。此时面对着袁隗的送别,平时他的教导仿佛句句在耳。袁绍看着袁隗两鬓苍苍,知道他一直以来都在为整个袁氏家族殚心竭力,心中感动,幽幽的说道:“侄儿幼年丧父,全靠叔父照拂才有今日之成就。如今侄儿远走冀州,无法再在叔父膝下承欢尽孝,万望叔父一切保重,侄儿在此别过。”

袁隗眼睛也有些湿润,眼眸低垂,语重心长的说道:“本初,族中几个子弟当中,只有你最有天份,不但智勇双全,还礼贤下士,谦逊有礼。叔父也最看好你能够振兴我袁氏一门,希望你不要辜负叔父的殷殷期望。”

袁绍在马上庄重的躬身一礼,口中答道:“侄儿必不会辜负叔父的教导。”

直起身,袁绍又向其他人一一拱手,说道:“众位无需远送,袁绍在此别过。”

说完,袁绍带着一干仆众,远远东去。

在上东门的城阙上面,曹操望着袁绍远去,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下去送别,更知道下面的袁绍也不会欢迎他的到来,只好远远的站在城阙上看着儿时好友的离开。

他有种感觉,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他与袁绍,已经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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