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氏兄弟品性不好,但是很能干,包括此次动援战俘,出过很大功劳,是嵬名伟在潘原重要的心腹。而且他们投奔嵬名伟时间很早,去年年底就投奔了嵬名伟,绝对可以放心。
“大事若成,某一定会在陛下面前保举你们。”吴昊说道。
“谢过吴尚书,”张氏兄弟大喜过望。
宋朝人将张元吴昊恨上一个大疙瘩,其实在西夏枢利中枢中两人不是顶级大臣,地位还不及被赵祯释放的杨守素。但也能称为元昊面前的一个红人,得他保举,一旦返回西夏,荣华富贵都有了。
看到两人一脸的谄媚,张元心中冷笑。他心中有数,这些人全部充当炮灰角色,连他自己在内,若做得不好,都可能让元昊当作炮灰使唤。抛开这个想法,继续沉思,又说道:“你们不能总是赢,要输。不输这个人没有动力。”
“为什么要输?”
“你们不用担心钱帛,嵬名指挥使,你从帐内拨出一批钱帛交给他们,让他们输。不,他们不能输,会让对方怀疑,最好再派一人,让他们继续小赢,后者大输。”
“属下知道。”
“这是为何?”张氏兄弟没有反应过来。
“接近军库·哪里有没有那一种火药?”
“有吧,好象有些远。”
“想办法潜入哪里,将火药点燃……”又想了一下,说道:“嵬名伟·你再派出一部分人,潜入城中,在点燃那些火药前,潜入郑家,你知道该怎么做?”
“属下知道。”
嵬名伟将吴昊安排好,再次进城,咱不是为做奸细的,是来讨要物资的。正好换了新通判·不管这个尹洙有多大能力·这段时间他肯定不熟悉渭州城所有事务。
事实尹洙此时也乱了套。
彭阳城终于保住·得到消息,郑朗与韩琦不在彭阳城。但他们在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
东边一路西夏人撤军,道路消息畅通无阻。西边诸路因为西夏大军压境,消息全部隔阻,包括镇戎寨此时都没有消息。只是隐隐感到葛怀敏三万多军队进入了一个包围圈。
又来到郑家。
对尹洙,崔娴与郑朗一样,不一定会喜欢·只能会头痛。虽然文章写得花花簇簇,然而这些人文章写得越好,越是不能得罪。吩咐江杏儿拿来最好的茶叶·替尹洙沏茶。
徐徐说道:“师鲁,此次前来又有何事?”
“我想知道行知与稚圭确切下落。”
“妾身真的不知。”
“崔娘子,我不是敌人,没有必要隐瞒。如今大军压境,两位防御使不知在何处,叫我怎能放心?”
“师鲁,各伺其职,你的职责是通判,官人不在,你要代替他主持民政,还有市易,保持境内安定,前方军务妾身不知,但知道你突然来接手渭州城事务,官人也不会知道,也不会有你的计划。”
你操这个心做什么?
尹洙有些生气,说道:“至少我要知道他们确切下落。”
“妾身真的不知道。”崔娴也让他说急了。
尹洙不能与一个女人家急,出了郑家,想了想,又写信询问张方平。你是留守彭阳城的,那么必然知道郑朗与韩琦的下落。
嵬名伟又来到渭州城向他讨要物资。
尹洙十分不耐烦,你们这些西夏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若不是怕乱了郑朗的民族政策,尹洙都想将他们一起迁往三白渠去参加劳动。都是什么啊,没有将你们斩首示众,反而成了俺的大爷!
没好气地将嵬名伟打发出去。
但这些人还逗留在渭州城。
尹洙没有管,这时候战事最为重要,后方职责是安抚。处理不当,后方爆发反抗,对前线战事会产生消积的影响。这一点他比葛怀敏想得要远,当然,葛怀敏这样的活宝,整个宋朝也没有几个人。
任他们在渭州城逗留,但又派了许多斥候,密切注视着前方战事。
嵬名伟留在渭州城,喝酒解闷。这都是装的,他身为西夏的牙将,多少也有些本事。然后在张氏兄弟介绍下,认识了那个都头,叫秦年,认真叙过一番后,嵬名伟居然发现他祖辈也是一个党项人。
都是汉姓,但是汉姓,不代表着是汉人,许多羌人与党项人拥有汉姓,可血缘里全部流淌着党项人与羌人的血脉,比如杨家,还有未来的刘家。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未必是老乡,但大家都是党项人,就有了共同的语言。
说了说,秦年说道:“嵬名兄,你既然归了我们宋朝,改个姓吧。”
还姓嵬名的,干嘛呢。这时候分岐出来,嵬名伟一心还想回到西夏,然而秦年多年呆在宋境,一颗心象杨家一样,全部向着宋朝。
嵬名伟不敢辨解,说道:“我姓什么好呢?”
“姓赵最好,这是天家姓,没有朝廷之命,没人敢赐姓赵。其次姓郑,许多部族要求姓郑,郑相公又不准。真是好相公啊,朝廷派到泾原路有许多官员,除了曹玮将军外,就是郑相公对俺们羌人最好了。”
嵬名伟还是不敢辨,附和道:“是啊,当初我抵死不降,郑相公亲自劝说,这才归顺宋朝的。”
亲自说服个什么,值得吗。但郑朗此时连尹洙都不知道在哪里,谁人抵破他这个谎言。
“这才要得,大英雄当学庞德,若是三言两语就投降了,不是英雄好汉。”
“来,来,我敬你一杯水酒。”嵬名伟心中冷哼,俺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一臣不事二主,你们算什么,作为党项人,居然心甘情愿地做宋人的狗。
敬了一杯水酒,秦年又劝道:“你们还是回去吧,别在渭州闹事,那个通判是才来的,不知道渭州的情况。等到战争结束,郑相公从前线返回,只要你们要求不过份,一定会满足你们的要求。”
“我也想啊,可是你知道,我只是名义上的都校,没有任何实权,然而诸族百姓不知,只向我讨要。我哪里能变出物资······真不行,我就留在渭州城,让他们找不到我。”
“这也是一个办法。”秦年让他说是捧腹大笑,随后又郑重地说:“在城中避开也好,但不能再劳烦城中官员。前线开战,城中大小官员忙得不开可交。这时候打扰他们,郑相公虽大度,也会产生不好的印象。你我都是党项人,我也想我们党项人生活得好一点。”
“多谢秦兄提醒。”嵬名伟故作正襟危坐,郑重地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氏兄弟说道:“秦都头,我们再来把骰子,如何?”
欠了张氏兄弟的钱,秦年理亏,老脸一红,不过他赌性很重,犹豫一会儿说道:“好。”
几个人就在小酒馆里玩了起来。
张氏兄弟技术很好,可是嵬名伟投骰子技术却烂到家,输得有些惨,只好向张氏兄弟借钱赌。
秦年大喜,这个人是肥羊,什么都不懂啊。好,这时候他也不顾党项情份,索性将几人带到他军营附近一个小营房里,大赌特赌。一夜赌过来,将欠张氏兄弟的赌债全部偿还,还倒赚了十几贯钱。
十几贯钱对于郑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普通百姓与中低层将领来说,也算是一笔小财。秦年看看太阳出来,揉了揉因为兴奋有些发红的眼睛,说道:“我带你们吃早点去,俺请客。”
嵬名伟万分沮丧,无精打采地说:“随你吧。”
“不用灰心丧气,晚上再来,说不定你运气转好。”
第二天又来,嵬名伟还是输,但赢家不是秦年,而是张氏兄弟。嵬名伟看得眼热,又勒索张氏兄弟请他们喝花酒,进行敲诈。这一来秦年更欢喜了。还什么更铁的,战友,赌友,嫖友。
一番昏天黑地之后,继续赌。这时候嵬名伟脸上越是哀声叹气,心中越是明亮,出去小便时,望了望不远处的火药库,脸上出现诡秘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