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孤儿三妹(1 / 2)

母亲的故事 刘雅晨 0 字 2022-11-03

 “话说有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叫三妹,家住在高山子火车站附近,因家境贫寒她的二姐从小夭折,大姐十五六岁就嫁出去换了粮食吃,妹妹小妮儿还小才六岁,父亲苦心耕种着家里的两亩薄田,母亲做一些布艺手工卖出去挣一些零用钱,一家人苦心经营日子勉强还可以过的去。谁想到日本鬼子侵占了东三省,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一天村里来了一队拿着枪的小鬼子,刺刀上挑着膏药旗耀武扬威叽哩哇啦地大喊着,一进村就开始抓人,三妹的父亲和村里的青壮男人都被绑走了,听说是到火车站修炮楼,其他的人也统统从屋里朝外赶,母亲去屋里拿点东西,他们一把拽住母亲往外推,母亲踉跄地倒在地上,还没等站起来他们就拿枪托死命地砸母亲的后背,母亲被他们砸的都爬不起来了,三妹和小妮儿哭喊着去拉母亲,丧尽天良的小鬼子把小妮儿像抓小鸡儿似的扔出去老远。

全村的人没想到被赶出家门后,小鬼子就一把火烧了他们的房子,说是为了防止有人破坏铁路。沿铁路线一带的村庄无一幸免,都被遭天杀的日本鬼子烧光了,无家可归的三妹一家和村里人便沿街乞讨,母亲被鬼子砸伤的身体加上饥饿劳累,再也支撑不住了,她大口地吐着鲜血昏倒在路边,三妹和小妮儿吓的大声呼喊,娘!娘啊!可是母亲睁开眼睛看看她们,就又无力地闭上了再也没有睁开。娘!娘啊你醒醒啊,娘啊!娘啊你不管我们了,可怜的小姐妹哭天抢地也无济于事,她们的天塌了。”

听到这儿我们姊妹几个都流泪了,母亲停下来不出声了,我抬头看看她,我第一次看见母亲眼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她喃喃地哼起了一首歌,“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我的同胞,还有那衰老的爹娘。”母亲哽咽地唱不下去了,寂静的原野传来火车嘎哒哒-----嘎哒哒的声响,仿佛在叩问苍天,叩问历史。

我担心着两个小姐妹就问母亲,“那她们以后可怎么活呀,后来她爹回来了吗”?“乡亲们帮着埋葬了她们的娘”,母亲继续说:“她们的爹再也没有回来,很多年以后听别人说,村里那些被抓走的男人,都被火车拉到日本当劳工了。亲戚家有一个闲置的马架子房,让小姐妹俩暂时有个安身之所,这以后十二岁的三妹就领着妹妹小妮儿,去地里挖野菜拾柴火,再帮亲戚家干点活勉强糊口度日。为了生存三妹每天早上,把妹妹小妮儿托付给亲戚帮忙照看,然后去找大姐跟她一起去干活。日本鬼子抢到粮食,要找人把包谷粒从梆子上剥下来,大姐就是带着她去干这个活,大姐家有公公婆婆、小叔子小姑子一大家子人,每天早上到了大姐家,她婆婆就对三妹说一起吃早饭吧,三妹说我吃过了,其实她哪里有饭吃,她不想让大姐为难,一个妹妹老来蹭饭吃,婆婆会怎么对大姐。三妹是个懂事又要强的姑娘,就这样她每天早晨饿着肚子去干活,大姐暗自流泪可也没有办法,剥一升苞米给一个票能领到五两粮食,大姐就把自己的票分给三妹一些,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帮她一下。晚上回家她和妹妹吃些野菜粥,天黑前就赶紧插上门再也不敢出去,黑暗中,风从窗缝里吱吱地吹进来,在屋里打着旋儿,每个黑暗的角落都发出各种怪声,最后连房梁都咔吧咔吧地好像在晃动,妹妹说我怕,“不怕有姐在呢,”三妹一边安慰妹妹一边把被子拉起来盖住耳朵。

秋天的庄家地给小姐妹留了一点生存的希望,她们去地里捡拾一些掉在地上的包谷粒儿、豆粒儿、还有人挖剩下的小萝卜和白菜帮子,这样勉强糊口。严寒的冬天来了,大雪把一切都掩埋了,连野菜和柴禾也没地方去拾了,北风吹着雪粒儿刮到脸上像刀子割一样疼,家里冰锅冷灶,肚里没食儿身上更加的冷,这一天三妹带着小妮儿,来到火车站堆炉渣的地方来捡煤核,她们提着小筐,用一个铁丝做的耙子,在炉渣里挖了半天,捡了有小半筐儿煤核,小妮说“姐姐我饿,”三妹看看天,阴沉的天空黑云压顶,看看地,白茫茫的雪掩盖了一切丑陋和肮脏,到哪儿去找吃的呢?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鸣啊。”

故事说到这儿母亲喃喃地哼唱起来“小白菜呀遍地黄啊,小小年纪没有娘啊,小白菜呀遍地黄啊,衣破鞋破谁来缝啊。小白菜呀遍地黄啊,流落街头没人疼啊”,啊!他的泪忍不住悄悄地顺着鼻梁流到了鼻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