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杨知县在心中冷笑一声:你老娘......不是上个月才出殡吗?这些狗才,就是惯会欺上瞒下,连本官也不放在眼里了,当真该杀!
但面上他还是要保持不嗔不喜的官员威严,他端起茶抿了一口,一边咂么一边不以为意地问道:“你还上过学?”
老董赶紧膝行几步近前,又磕头道:“小人哪里配学圣人的学问,不过上过蒙学,认得几个字,好给老爷当差罢了。”
“嗯,你这份忠心确实难得。”知县边刮着茶杯边说:“但既然认字,当捕头大材小用了。”
董超霸闻言,心中老鹿乱跳。
小用了?
难道县尊老爷是抬举我?可我不是刚刚才犯了事......对了,一定是外来的知县想跟本地胥吏搞好关系。嘿嘿嘿,这是怕我,不对,是赏识我。
他把头昂起来笑得菊花仿佛:“县尊哪里话,只要是给老爷干活,小的干什么都愿意。”
知县微微一笑:“好,柬房还缺个书办,你去学着做吧。”
“啊这?”
所谓柬房,是县衙里负责书札往来的一个办公室。非要类比的话,相当于从刑警队调到收发室了,权柄不大,干系倒是不小。除非你也“刀笔精熟、纯于吏道”,否则绝对混不出头!反而要小心出了纰漏吃挂落,老费力不讨好了。而且这还不是六房的书办,无公务牵涉,是绝对的清水单位、养老岗。
对于董超霸这样习惯了作威作福、油锅里捞钱花的恶捕来说,杨知县这就是雷霆重手了。
看着董一脸痛失亲爹的模样,杨知县心里略觉满足,他还得谢谢老爷呢。
“小的谢老爷抬举......”
他虽然恼恨知县狠辣,但终究是无力与朝廷命官硬刚,只能悲痛挣扎道:“可是小人......”
“好啦,什么谢不谢的。”
然而杨知县却不惯着他:“你也辛苦大半辈子,这些风里来雨里去的苦差事,还是锻炼年轻人吧。你去吧,去吧去吧。”
“诶......是......小人、小人谢过大老爷。”
董超霸开心地眼泪都流下来了,强忍着磕完头退下。
而知县都不屑于去看他。他神游物外,寻思:不过是个卑污贱胥罢了,还得劳神处置。想起前朝某位赵姓同学的名言,真是“快意事一件也不得做”啊。诶对了,说到快意事嘛......
瞥了眼侍立在旁的龙昊,微微一笑。又唤莫俞王近前,耳语了几句,接着莫俞王快步去了。
随后他便盯着龙昊仔细端详起来。
龙昊被他看得发毛,不知大老爷是何心思。又想起刚才他对着自己微笑,更是让人脚趾头抠地,心想:听说古代的读书人都有些怪癖,该不会是……
反正古道热肠的事情老子是绝不会干的!
正在尴尬到要命的时候,还好莫俞王返了回来。两手捧着一把刀,手腕上还搭着一件衣服,恭敬地呈到知县面前。
原来刚刚他奉命出门追上了董霸海。后者才刚走到院内,正一步三回头,险些要把“超霸离了那静海县”给唱了出来,就见莫俞王追出。他还当是知县回心转意,激动着赶紧组织措辞,却被莫俞王抢先开口道:
“快,脱衣服,快!”
“啊?就在这里吗?”
“快点儿!县尊老爷有吩咐,还有佩刀解下来,赶快!”
片刻后莫俞王带着捕头的衣服与佩刀回来,杨知县不去碰那脏衣,只单手抓起捕头的官刀,示意龙昊来接:
“本官大号杨清,便是要激浊扬清之意。你很好,能不屈打成招就破了案子,倒有几分能吏的风采。不我听说捕快只能用铁尺,捕头方能佩刀,今董超霸那厮已被我除了,他的刀便由你拿去吧。”
龙昊一时有些失措,还是莫俞王捅了他一下他才晓得接过。
杨清又微微一笑道:“往后善用之。”
替本官做些快意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