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士兵搬来了一张大方桌,方桌后面摆了一架官帽椅,李信坐到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镇纸一敲。
“升堂!”
“李信!我知道你要做什么”,红娘子喊道:“你要给这些女子伸冤?是,咱们鸡公山的兄弟是做了恶事,可是你难道就没有错?没有你的劝说,咱们能来倚枫镇?攻破倚枫镇,难道你没出力?这些兄弟抓女人,难道你没看见?你当时不阻止,现在反倒来做好人,你配吗?我真是瞎了眼,以为你是个好人!”
旁边的白面狮也跟着帮腔:“娘娘,现在你看到李信的真面目了吧?他就是要找个由头造反!只要你说句话,咱们就跟他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
李信又敲了敲镇纸,沉吟了一番,对红娘子说道:“你说的没错,徐妙怜,我李信算不上好人,没能做那个你心目中的好人,我也很抱歉。把强盗引到倚枫镇来,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倚枫镇的百姓。”
李信环视了一圈百姓,抬高声音说道:“两军阵前,各为其主,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李信需要倚枫镇落脚,两家地主不让进,咱们把镇子打破,把地主杀了,我李信敢做敢当,谁要是因为这个找我李信寻仇,我李信奉陪!
可是前错已铸,却不能一错再错,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倚枫镇带进深渊。倚枫镇两千多百姓,是两千多条人命,不是两千多头牛马,徐妙怜,你扪心自问,你有没有掌管倚枫镇的能力?
从你们打破倚枫镇开始,我万事不管,只冷眼旁观,你们到底都做了什么?不说地主家的妇孺被你们凌辱虐杀,就是普通百姓家的女人孩子也没逃过你们的毒手。
我是该管,可是你们从打进镇子开始,就没立过规矩,你们为所欲为,我拿什么理由管?
先有王法,才能犯法,先有规矩,才有惩罚,你们鸡公山没有王法,没有规矩,我且问你,我不让你们祸害百姓,你们听还是不听?
我来说说你们的规矩,你们所谓的江湖规矩,就是谁的拳头硬,就听谁的,谁有实力,谁就有道理。州府县城你们打不下,卫所关隘你们也惹不起,你们顶多能打破个地主庄园,抢些粮食女人,这就是你们的生存之道。
你们只会破坏,不懂建设。
如今春耕在即,再不组织村民种地,秋天颗粒无收,这两千多百姓,你来养吗?”
红娘子强自嘴硬:“我没找他们种地?我下乡的次数还少了?他们不愿意回来种地,难道要怪我?”
李信呵呵一笑:“所以说你没有能力管理镇子,你连自己手下都管不住,整日里欺男霸女祸害村民,谁还能安心种地?你且问问这些百姓,有人愿意像鸡公山这群废物一样追随你吗?”
红娘子根本不用回头看,也知道百姓们目光如刀,一个个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她只能恨恨的说道:“我不会管,不是有你吗?这么多天你只是冷眼旁观,你为什么不帮我?”
李信点点头:“我现在就是在帮你!”
他朝那些衣衫褴褛的女子招了招手,“有没有还能说话认人的?带过来一个。”
其中一个相貌还算端庄的女子默默走到台下跪着,既没哭也没喊,只眼神空洞的俯身下败,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语气对李信说道:“求大官人为民女做主”。
“堂下所跪何人?家里还有何人?有何冤屈?你且慢慢说,看本老爷怎么给你做主!”
“民女张秀梅,原本家里还有夫君和孩子,如今都死了,只剩民女一人,他们……他们杀了我的儿子,杀了我的夫君,把我抓进刘举人的庄子,他们……”
她话还没说完,又有两个女人扑了过来,跪在台下,“求李老爷给我们做主啊!他们这群畜生!”
其他的女人虽然没冲过来,却一个个如脱了力气一般瘫软在地,各个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百姓们一阵沸腾,朝鸡公山众人大骂,还有人捡起石头砸过去,把鸡公山众人打得抱头躲闪,却挤成一团。
李信敲了敲镇纸,“安静!咱们做事要一步一步来,来人!带她们验伤!”
李信朝红娘子问道:“徐妙怜,你也去看看吧,看看同样是女人,她们遭了多少罪。”
红娘子倔强的别过头去,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想要跟李信拼命,想要帮兄弟们解围,又隐隐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可是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了,她现在就是恨,恨李信不帮她管理镇子,恨李信突然发难,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
李信现在没有专门的公务人才,他只能对那些从李家庄带来的妇人们叮嘱一番,有识数的,数一数这些女子身上的刀伤,创伤,还有问一问被抓进庄子多久,被多少人欺负过。
镇子中心的广场本就不大,周边的房舍被临时征用来给女子验伤,没过一会,妇人们带着女子出来,给李信回禀,李信也没让她们大声,只拿笔一一记下。
“带她们指认凶手!”
有的人去了,有的人不敢去,李信也不强求,只让士兵们护着那些敢去的,记下她们指认的人。
鸡公山的头目六人,还有十几个喽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