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确实没做好心理准备,这么一个紫毛。
说要喊我妈,我总得要有个心理准备吧?
说出了刚才那番有些尴尬的话,少年促狭的拿起桌上的魂魄,五根手指头轻轻一收。便是捏成了齑粉,这些齑粉本要散去的。
却慢慢的在黑暗中,变成了白色的灵。
这些散发着白光的灵在聚拢了之后,围绕着我们的周身飞舞了一圈。直到少年拿出一只瓶子,拧开了瓶盖之后,才主动安分的钻进了瓶子里。
瑾瑜收起瓶子盖上瓶塞之际,我才知道瑾瑜今晚来的真正目的。
魂魄灰飞烟灭幻化成的灵,是没有固定的形式表现的,并不能知晓它是三魂七魄中的哪一部分。
这些灵上面,却还有子婴的气息。
假说把这一瓶灵拿去给紫幽,由他儿子跟他讲说,这灵是紫幽灰飞烟灭的时候收集来的一部分,倒是可以自圆其说。
瑾瑜收好手里装着灵的玻璃瓶,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好了,我的时间到了,我……我隔一段时间再来看你和麟儿。”
“瑾瑜,为什么这么帮我们,可以告诉我吗?”我看到这个少年背叛父亲,义无反顾的帮我们,心里总有些不解。
他低头,笑得有些冷,“你是怀疑我吗?”
“当然不,只是不理解,难道紧紧只是见了我的宝宝一面,就值得你如此赴汤蹈火吗?”我撩起了他被风吹乱的紫发,将发丝整齐的整理到他的耳后。
这少年看着性子古怪,却是羞红了脸,“我说过,这是生生世世的事情,你为什么听不明白呢?”
“生生世世的事情……”我重复了一遍,难道这少年还能未卜先知吗?
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头,“如果有一天,麟儿愿意跟着你,我就许你叫我母上。”
当然要是不愿意,我也没办法,至少我宝宝在我面前给紫瑾瑜发了一张好人卡。紫瑾瑜再是执拗,那也要掰的弯才好啊。
“这可是你说的,你……你将来可不许反悔。”紫瑾瑜咬了唇,两只手都伸进了口袋里,身姿轻盈的跳上了窗台。
瑾瑜走了以后,我才拉了一张椅子,扶着子婴坐下,“怎么样?如果伤的太重的话,我就找桃子,让他们把蓝星草送来。”
“不要,不需要……”他闭着眼睛,缓慢的调息着,“这件事不可以给任何人知道,否则今晚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
的确,这件事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过了一会儿,天将破晓,第一缕的天光刺破了夜的黑暗。
床上的松子一声轻咛了一声,好似要苏醒过来了,子婴的身影快速的从椅子上消失。就连地上的血液,也随之蒸发的一干二净。
我坐到床边,发现松子额头全是汗,推了推松子,把她叫醒,“松子姑娘,松子姑娘……醒醒,怎么样了你……”
“啊!”她猛的坐起来,虽然惊慌失措,却好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微微移动了一下脑袋,地上的那把水果刀,瞳孔猛的一缩,惊慌之下手捂着胸口,问我:“唐小姐,我昨天……我昨天是不是要杀你?”
“是。”我镇定的看着松子。
这个妞儿看到水果刀,就知道自己半夜里要杀我,说明她对自己中了降头的事情是一清二楚。
松子都快要哭了,眼圈红红的拉着我的手,“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唐俊,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你半夜里要杀我,还让我不告诉我哥,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个姑娘的双眼,把地上的水果刀捡起来。
水果刀十分锋利,刀面光可照人。
低头之际便可以看到自己的面容,在刀面上十分的憔悴蜡黄。
松子低下了头,咬住了自己的唇,“他……他会不要的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唐小姐,你能原谅我一次吗?”
宁可这样苍白的乞求我原谅,也不肯说出自己被下了降头吗?
我撇了撇嘴,“你要杀我,却说不是故意的。那在法庭上,杀人者说自己不是故意,难道就可以减刑吗?”
“不能!”松子的身子微微一缩,好似明白了什么特别的道理一样,“我明白了,唐小姐,我这就走。不会再缠着唐少爷了……”
她低身下了床,白皙的双脚套上了拖鞋。
纸片一般瘦弱的身子,好似是飘着前进的一样,我自己坐在床边目送的着松子的背影。这个姑娘知道自己被下降头的事情,说明赢家的计谋她都知道。
只是作为赢家的牵线木偶,她不可以把这些都说出来。
这时候,唐俊端着一锅粥进来。
看到松子失魂落魄的走到了近前,问道:“这是怎么了?手里怎么还拿着行李,难道你们两个晚上睡觉还能吵架?”
看到桌子上的断魂刀的时候,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眼色有些冷,冰冷的睨视着松子。
好在那个南洋降头师的尸体已然是被子婴弄走了,否则有个尸体在这里,这件事情必然会被唐俊看出端倪。
松子的手微微的震颤着,眼泪已经从眼眶里夺眶而出了,眼睛里的痛苦和挣扎让人觉得不忍。
这就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女,能奢望她做到什么份上呢?
十来岁的时候,我心智还没有成熟。
还在跟简烨一起逃课看电影,哪里像松子这样,需要承担那么多。
“四哥,你以为是怎么了?我要松子妹妹留下来,可是她说怕给我们添麻烦,才非要走的。”我早就做了决定,要替松子隐瞒,刚才不过是吓吓她。
唐俊眼神里依旧是透着冷漠,“这样啊,我做了早饭,原来还想让你们在屋里吃。既然都能下床走动了,那就上吃饭桌吃吧。”
“好啊,刚好我饿了,松子,你把行李放放来吃饭吧。”我从松子身边擦身而过,对于刚才的事情只字不提。
唐俊见我过去,冷然瞄了我一眼,“端着。”
“哦。”我只能受他驱使,手里端着那锅热气腾腾的粥,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想想唐俊端进来,是想把我们俩当病号照顾了吗?
我就算了,没病没痛的,松子倒是合适在床上修养。
他见我把砂锅放在了桌上,顺手往嘴里塞了一根烟,审问一般的问我:“桌上那把刀有点眼生,而且应该是普通人看不见的存在。”
“四哥,你幻觉了,没有什么刀。”我随口就敷衍唐俊。
唐俊眯了眯眼睛,冷冷的笑了,“唐颖小,你现在胆儿肥了是吧。竟敢敷衍我,行,你行啊……”
眼看着松子出来了,他也没有对那把刀刨根问底。
松子看见我们已经做好了开吃的准备,低着头问道:“那个……不用等叔叔阿姨一起过来吃饭吗?”
“他们太累了,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反正还有一锅粥正保温着。随时醒来,随时都能吃。”唐俊坐下来吃饭前,任性的就把烟头压在我家的饭桌上。
我看到桌面上烧焦印,不痛快了,“四哥,好好的桌子让你弄破相了,你得赔的!”
“行啊,既然你要我赔,那下午我就买个全新的。这个桌子,我爱怎么破坏,就怎么破坏!”唐俊现在就是跟个混混一样,非要跟我作对。
我被他气都气饱了,一边翻白眼,一边吃饭。
等吃过了饭,唐俊又开始发号施令了,“松子,你去休息,唐颖小,你给我过来。把这些碗筷全都刷了,还有桌子也给我擦干净了。”
唐俊这明显是在惩罚我,自己抓了个牙签剔牙,眸光里全都是蔑然之色。
“擦桌子、洗碗我都干了,那你干嘛?”我咬牙切齿的问唐俊。
唐俊把嘴里的牙签一吐,吐在了地上,“我干嘛?我当然是负责监工,唐颖小,我可都是为了你好。以后你要是成为职业家庭主妇,要干的可就不止这些了,现在先学习学习吧。”
行,为了我好。
该死的唐俊,就知道使唤人。
从小就这样欺负人……
我在心里面把唐俊用机关枪已经扫射了无数遍了,可还是乖乖的收拾碗筷,送去厨房清洗。
唐俊是我兄长,他让我做的任何事,我都不会轻易反抗的。
打开了水阀的水之后,唐俊顺手开了旁边的热水器,“小妹,用热水洗吧,孕妇就忌讳着凉了。”
“哦。”我低着头刷碗,随口应了一声。
唐俊这时候轻声细语的套我话,“昨晚上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真想知道?”我刷完了两三只碗,才抬起头转过身子去看唐俊,视线却观察到松子躲在房间的拐角偷看。
我不知道她是不放心,还是在监视我和唐俊。
唐俊抓住我手中的抹布,随手就扔在了水槽里,“我当然想知道,洗什么洗,把小手洗坏了怎么办。”
“不是你让我洗的……”我刚想反驳。
额头就被唐俊弹了一下,他想惩罚我,可是我还没怎么洗完,就开始心疼我了。
唐俊就是这样,连我洗个碗,都心疼的不得了。
我把头往他胸口一靠,低声说道:“四哥……昨晚上的确有些凶险,松子被降头师下了降头,半夜里发作。”
“解降头一向是你的专长,这倒没什么的。”唐俊无奈的搂了我一下,然后才说道,“那把匕首呢?我看你桌上那把匕首阴晦之气极重,来历应该有些古怪……”
“并不古怪,那是卦象中白帽子给我们的……断魂刀。”我半真半假的隐瞒着唐俊,只是不希望他看见松子无可奈何的被人利用的一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其实按照我以前的个性和想法,任何事都会说出来,和唐俊研究商量的。
只觉得要给四哥最后一片干净的净土,也希望松子能够明白我的意思。不要叫唐俊失望,唐俊本来对男女之情就绝望了,如果再打击一次。
可能真的,会当一辈子的光棍。
唐俊的身子微微一僵,“断魂刀?他给你这个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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