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小婵借着两人身体间的空隙挤过去,站在“洞口”面前,终于明白这一人一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里其实并不是一个洞口,而是一个天坑,他们所站的地方是坑壁上“挖”出的一个通道。在她面前的这个天坑里,埋葬着一座城。它的确是被埋着,只是埋着它的不是土,不是沙,不是石,而是一个“天”。“天”上有太阳和月亮,黑和白各自占着半边“天”。她小心地踏上那片“天”,脚下竟有若踩上一层实物,但没有触感,也没有声音。她在这片“天”上走着,站到那轮“太阳”上去,然后拨开云层往下看。
这片“天”之下埋葬着一座活生生的城。她看到城里的街道上有挎着竹篓子的妇人,有挑着担的汉子,有满街跑的小孩子——每个人都只有动作,没有声音。店铺门前的布幡垂下去,像一块冷硬的铁板。人群中忽然有个人抬起头来望天,正好与她四目相对。她心里一惊,脚下突然一空,身子直直的往下掉。
耳朵里一瞬间灌进许多嘈杂的声音,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街道中央,而她的身旁就站着孙世书和戉楆。突兀的出现在街上的他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挎着竹篓子的妇人仍然在跟卖猪肉的摊主讨价还价,挑着担子的汉子目不斜视从他们身边走过,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他们一样。
他们受着一个声音的牵引,一直走,一直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他们终于听清楚那个声音在说什么。那是一个好听的女声,它说:“有预,我在等你。有预,我在等你…”不断重复着,只有这一句话。他们受着那声音的牵引走进一个院子,在院子中央的空地上看见一个女人。女人转过身来,脸上的伤疤狰狞而丑陋。她一笑,笑容凄惨而恐怖。
戉楆突然腿一软,跪倒在地,嘴里说着:“狐祖九尾,你是狐祖九尾!你竟然还活着,这怎么可能…”巫小婵一愣,她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么个人物。
被戉楆称作“狐祖九尾”的女——妖,拉起戉楆的手扶他起来。她拉着戉楆的手不放,然后慢慢拨开自己宽大的衣袖——她的一只手上,竟戴着一只和戉楆手上的一模一样的镯子。蟒绿色,像蛇一样盘曲着。
“怎么会这样?”孙世书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两只一模一样的镯子,“怎么会有两只?”就连巫小婵也不明白这东西怎么会有两个。戉楆的那只自然是小店里的,但眼前这个狐祖九尾怎么也会有?难道这镯子本来就不止一只?
九尾看着两只镯子,忽然说:“这镯子原本有三只。”她看一眼巫小婵,说,“你就是小婵吧。”巫小婵呼吸一滞:“你怎么会…认识我?”九尾绽开笑颜,眼角很自然的挑起万种风情,却没作答。巫小婵觉得,如果没有那伤疤,她一定是一个绝美的女子。
九尾转身进屋,走到门口时才说:“我认识竹音。”
竹音!
巫小婵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她追进屋里,问她:“你怎么会认识他?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你告诉我,我想见他!”“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但我知道,如果他不想见你,那你就不可能找到他。”
巫小婵有些失神,呆呆的站在原地,连戉楆和孙世书什么时候进来、九尾什么时候去而复返的都不知道。九尾捧着一个盒子出来,孙世书一见那盒子就大叫起来:“这是我孙家的东西!原来你才是那个贼子。你盗窃我孙家祖传之物到底是何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又是何意?”
巫小婵略定心神,淡淡扫他一眼。这位孙少爷倒是好胆量啊,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贼,是狐祖九尾,是和蛇祖有预一样两根手指就可以把他捻死的存在。等等!她灵光一闪。狐祖九尾,蛇祖有预,该不会…
她看向九尾,她并没有对孙世书的无礼表现出任何情绪。九尾看向戉楆,说:“打开它。”戉楆指指自己:“我?为什么是我?”他语气里尽是小心翼翼,可见对这位同族的前辈很是敬畏。“对,只有你才能打开它。”九尾说。
孙世书突然讽刺的拖长声音道:“呵——他?他又不是我孙家的人,怎么可能打得开它?”九尾一眼瞟过去,孙世书立即闭嘴,不再说话。戉楆看得很是解气,捧过那盒子,斜着眼睛看孙世书一眼,那神情像是在说:小子,敢污蔑我偷你家东西,还老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现在怎么样?被咱狐祖一个眼神瞪过去,怎么连话都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