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章正史汉灵帝(2 / 2)

熹平元年172年,窦太后的母亲病故,太后忧思成病,也于六月初十日在南宫云台去世。宦官们对窦氏积怨很深,竟用一辆简陋的车装着太后的尸体放在城南一个宅院中。几天之后,曹节王甫打算用贵人的礼节为太后发丧,灵帝没有同意。曹节等又想把太后葬于别处,不和桓帝合葬。对此,灵帝也拿不定主意,于是诏令公卿会议讨论。会上,大家观望了很久,却都不愿意先说话。最后廷尉陈球说:“皇太后以盛德良家,母临天下,宜配先帝,是无所疑。”宦官赵忠连讥带讽,威胁陈球,陈球却毫不畏惧,太尉李咸也表示支持。曹节王甫则强调“窦氏罪恶”,力议其非。李咸再次上疏,认为“后尊号在身,亲尝称制,且援立圣明,光隆皇祚”,甚至说:“太后以陛下为子,陛下岂得不以太后为母”这才使灵帝同意了“合葬宣陵”的主张。

太后葬礼之争是外戚与宦官这次较量的尾声。这样的事情尚且拿到公卿会议上讨论,可以看出灵帝的昏庸无能和无可奈何。廷议中赵忠曹节王甫与公卿同堂对簿,又用带有讥讽和恐吓的语气相争,可以看出宦官是何等的骄横霸道。

从这时开始,一直到灵帝死去的中平六年189年,整个灵帝一朝,都在宦官势力垄断之中。

宦官集团的罪恶行径,概括起来,大致有这样三个方面:

制造了第二次“党锢之祸”

从灵帝做上皇帝的那天起,他的深层心理就被一个可怕的阴影笼罩着。随着灵帝在阴谋和险恶四伏的宫廷中不断长大,这个阴影不仅没有消失,而且越来越厚重。渐渐地,他对皇位与皇权形成了一种异常敏感以至于脆弱的心理,总是恐惧有人图谋社稷,觊觎王位,侵夺皇权,就像他突然得到皇位那样,又在突然间丧失。

宦官们非常透彻地了解汉灵帝的这块心病,也总想利用他的这种心理,因而不断地营造“谋反”“叛逆”的气氛来吓唬灵帝。永康二年164年,曹节指使人奏请“诸勾党者故司空虞放及李膺杜密朱宇荀翌翟超刘儒范滂等,请下州郡考治”。灵帝问道:“什么是勾党?”曹节等答道:“勾党就是党人。”灵帝又问:“党人做了什么恶而要杀他们?”答道:“他们相互勾结,图谋不轨。”灵帝问:“他们想做什么不轨的事呢?”答道:“想要夺权窃国。”灵帝这才奏准。宦官这样做的结果,一是提高了自己的地位,二是使灵帝更依赖于自己,三是消灭了敌对政治力量。

第二次党锢之祸就是这样发生的。

第一次党锢之祸发生之后,李膺等虽然被罢官并终身禁官,但天下士大夫都一致推崇他们的操守而抨击朝廷,还给他们取了许多赞美的称号:称窦武陈蕃刘淑为“三君”,君是指被奉为一代之典范;称李膺荀翌杜密等人为“八俊”,俊是指为人之英杰;称郭泰范滂尹勋等人为“八顾”,顾是指能以自己的德行引导别人;称张俭翟超等人为“八及”,及是指能引导别人追求典范;称度尚张邈等人为“八厨”,厨是指能施财物救人危困。

外戚被诛除以后,党人清廉自守,在社会上威望极高,他们为陈蕃窦武申冤,攻击时政,自然涉及到宦官的切身利益,因此遭到宦官的嫉恨,每拟诏书,总是重申“党人之禁”。

中常侍侯览对张俭尤其怨恨,他的老乡朱并是个奸邪小人,平时为张俭所唾弃,侯览便授意他诬陷张俭,朱并上书诬告张俭与同乡24人互相别署称号,结成朋党,图谋社稷,而以张俭为领袖。诏令收捕张俭。永康二年十月,曹节也乘机奏捕拷杀虞放李膺杜密范滂等百余人,妻子皆徙边。此外,借机报私怨和地方官滥捕牵连,以至死徙废禁者又有六七百人。熹平元年172年,宦官又指使司隶校尉捕党人和太学诸生千余人。熹平五年176年进一步下诏州郡,凡党人的门生故吏父子兄弟及族亲,都被免官禁锢。直到黄巾起义爆发,党人的禁锢才被解除。

这就是历史上第二次“党锢之祸”。至此,贤能忠义进步势力遭到彻底打击。宦官们通过镇压,消除了与自己直接抗衡的力量,宦官专权达到了历史的顶峰。

导致了社会的极端黑暗

宦官是一个十分腐朽的政治集团。身体的残缺和社会的鄙视,使得他们具有卑劣的人格和极强的报复心理。因而当这个集团左右了皇帝,操持了朝政,总揽了大权之后,社会的极端黑暗便是不可避免的了。

在政治上,挟主专权,在全国范围内实行宦官集团的独裁统治。只要对他们稍有不满,他们就诬告陷害,或流放禁锢,或罢官下狱,或杀身灭族,无所不用其极;在经济上,兼并土地,恨不得天下所有的良田美地山林湖泽都占为己有,杀人越货,巧取豪夺,与强盗无异;在生活上,腐化糜烂,挥金如土。

他们还引导灵帝荒淫乱政,伙同灵帝在西园卖官,支配灵帝驱正扶邪,从而使得正常的统治秩序遭到破坏,社会矛盾迅速加剧,最后终于爆发了全国规模的黄巾大起义。

引起了黄巾农民大起义

中常侍是宦官中权势最大的职位,虽只是食俸二千石,但却负责管理皇帝文件和代表皇帝发表诏书,是皇帝最为亲近的人。

汉初,中常侍没有固定的编制,但惯例是设4人,秩级千石。灵帝却陡增至12人,他们是:张让赵忠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宋典,当时人们称之为“十常侍”。他们不仅封侯受赏,连他们的父兄子弟也被派往各州郡做官。他们把持朝政,贵盛无比,昏庸的汉灵帝甚至对人说:“张常侍张让是我父,赵常侍赵忠是我母。”

由于宦官当权,朝政腐朽黑暗,各地遍布贪官污吏,土地兼并十分严重。百姓再也忍受不了剥削与压榨,纷纷走上反抗的道路,各地起义连年不断,从建宁元年168年到中平元年184年的十多年时间内,见于史籍记载的农民起义不下十几起。最后终于在灵帝中平元年184年爆发了全国范围的农民大起义张角领导的黄巾大起义。

为了纠正时弊,郎中张钧曾上书说道:

张角所以能兴兵作乱,万民所以乐附之者,其源皆由十常侍多放父兄子弟婚亲宾客典据州郡,侵掠百姓,百姓之冤,无所告诉,故谋议不轨,聚为盗贼。宜斩十常侍,县悬头南郊,以谢百姓,遣使者布告天下,可不经师旅而大寇自清。

尽管张钧对黄巾起义爆发原因的分析并没有抓到根本,只杀几个宦官也不一定能消除鄂州百姓长期积淀的不满情绪,但宦官专权无疑是黄巾起义的催化剂和导火索。灵帝对宦官的宠信与依赖无疑加速了这个催化的过程,并亲手点燃了这个导火索。

6流连于香艳和荒诞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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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宦官的恣意妄行和士人的激烈抗争,汉灵帝感到无能为力。

既然宦官们喜欢专权用事,只要这些奴才们把自己的生活料理好了,汉灵帝也便乐得个恬然自得;既然宦官们能够放手做事,只要这些奴才们变着法让自己玩好了,汉灵帝也便只想着敛财玩乐。

于是,在汉灵帝的时代,一些在历史上罕见的龌龊iào家,号曰“史侯”。刘协是王美人所生,王美人被害后,灵帝担心幼小的皇子遭不幸,便把他交由母亲董太后抚养,号曰“董侯”。

在立太子的问题上,面对两皇子,汉灵帝是无奈的。按照古代的立嗣传统,嫡长子继位,天经地义。因此,刘辩理应是惟一合法的皇位继承人。无论是从维护传统上,还是从各政治集团的利益上,外戚官僚与宦官三方的态度也十分鲜明,要立刘辩为太子。汉灵帝因憎恶何皇后,而不想立刘辩,说他“轻佻无威仪,不可为人主”;因宠爱王美人而欲立酷似自己的刘协,又担心三方势力不能接受。直到死前,他才把刘协托咐给自己的心腹蹇硕,让他拥立刘协,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汉灵帝末期,已感觉到世运不济,东汉政权岌岌可危,于是他亲手组建了一个以“西园八校尉”为核心的卫戍部队,任命“壮健而有武略”的小黄门蹇硕为上军校尉,统帅这支部队。从表面上看,蹇硕的权力很大,但在事实上蹇硕仅是一个低级军官,他只是借灵帝的威力发号施令。蹇硕与何皇后的矛盾很深,他也深知何皇后之兄何进兵权在握。在嫡长制的世袭制度下,刘辩是长子,是皇位的当然继承人,而现在要废嫡立庶,是有悖常理的。为此,蹇硕决定先下手为强,诛杀何进后再立刘协。

是时,汉灵帝的灵柩停放在殿中,蹇硕在四周密布伏兵,俟何进入殿拜奠时乘机动手将其杀死。然而,蹇硕阴谋未果。何进闻知消息,立即进行部署,并通报何皇后。何太后位居正宫,占有优势,于是与何进一起拥兵入宫,升朝议政,宣布14岁的皇长子刘辩为皇帝,史称汉少帝。何皇后以太后身份临朝,何进与太傅袁隗wéi辅政,负责军国事务。

蹇硕又想与宦官联合,商议一起捕杀何进。机密再一次泄漏,何进命黄门令逮捕并处死了他。何进以皇帝舅舅资格辅政,不久又拉拢了“累世宠贵,海内所归”的袁绍袁术,权力日益膨胀。骠骑将军董重看着何进横行朝廷,心中十分不平。董太后也忿恨不已。于是发誓除掉何氏外戚。何太后却先下手,与何进设毒计,除掉了董氏。

蹇硕董氏虽除,但宦官的势力并未彻底铲除。袁绍看到这一点,便向何进献计尽除宦官。但何太后却没有同意。袁绍几次进言,何进都未置可否。袁绍于是私自行事,诈托何进之命,致书州郡,命其抓捕中官亲属,归案定罪。何进按照袁绍的建议,召集天下豪杰带兵入京,何太后被迫解散中常侍小黄门,只把几个与何进关系好的宦官留在宫中。何进袁绍的行动引起了张让的恐慌,他们得悉何氏正在密谋诛杀宦官之事,于是发动宫廷政变,杀死何进。

何进部曲将领吴臣张章获悉何进被杀,急忙调集军队包围了皇宫。虎贲中郎将袁术也率兵攻打宫殿,放火烧了南宫九龙门及东西宫,逼迫宫中交人。

张让等人慌忙去见何太后,也没说何进已死,只说他谋反焚宫。何太后也惊慌失措,被张让段珪等挟着,与少帝刘辩陈留王刘协一起,从复道逃入北宫。

这时,袁绍等也带人冲入宫中。他命令军士见宦官就杀。但却不见张让段珪。原来,张让段珪劫迫少帝兄弟步出北门,夜走小平津,逃到了黄河岸边。卢植和河南中部掾闵贡等追赶上来,张让段珪自知难免一死,转身投入滚滚东去的黄河之中。

董卓听说少帝在此,便率公卿到北芒阪奉迎回宫。董卓以与太后同族自居,扩大自己的势力,并以迎少帝有功,把持朝政。

董卓前来奉迎,初见刘辩与刘协时,与刘辩说话,刘辩虽贵为天子,但已被吓得“语不可了”;而问刘协,刘协虽比刘辩小五岁,但却详叙原委,无所遗漏。再加上刘协为董太后抚养长大,于是心中便产生了废掉刘辩,更立刘协的想法。

九月初一日,董卓率领公卿到崇德殿,强迫何太后诏策废除少帝,贬为弘农王;立陈留王刘协为帝,是为汉献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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