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赶回老师那里的途中,我在一个墙角发现了正在悄悄哭泣的泽田君。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我的脚步声显然惊动了他,他惊恐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又把脸埋进了手里。
我有些奇怪他的反应,但也没有多想,慢慢地坐在了他的旁边。
他一直小幅度地耸动着肩膀,对我的做法不甚在意。
然后就在我数着蚂蚁快要睡着的时候,一直在哭的泽田突然开口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把阿原留在那里的……”
我一开始想着自己只要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听众,排解一下对方的心情就可以了,结果他讲的第一句话就让我整个人倏然一惊。
因为幼稚园里名字里有原字的,只有已经神隐了的山下君!
泽田君估计是实在是憋不住了,而且也认为我还是个小孩子1,不会明白他在说什么,于是就将整件事的经过断断续续地告诉了我。
原来前几天山下君因为那个电动玩具的缘故,吸引了“本来应该”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后,泽田君就一直想找个机会让山下君当众出个丑,好缓和一下自己的玻璃心。
最后他想到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把山下君带到山上去玩捉迷藏,然后留他一个在那里数数,其他人直接回家。
这样山下君在山上找了半天,最后却发现大家都早就走了之后,肯定会哭着回家的。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放肆地嘲笑山下君是一个爱哭鬼了。
为了使这个计划顺利实施,他还专门找了和自己玩得最好的几个朋友一起来参与。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在游戏开始的时候,他们见到了可怕的东西。
“那是一个非常非常高的女人……穿着白色的和服,一直不停的发出‘popopo’的声音,当时我们都怕的不行,全部跑掉了……等离开那座山的时候,我们才发现,阿原不见了……”
我听到这里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发现说不出任何话。
他没有发现我的异常,或者说已经全然陷入了那段可怕的回忆了,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等到我们反应过来后,就在一起讨论着,如果阿原没有被带走的话,我们就去向他道歉,如果他晚上没有回家的话……我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统一说他在半路就已经自己回去了……”
“这样出了什么事,也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只是没想到,阿原最后还是出事了……现在我的那些朋友虽然不敢说出当时的真相,但也再也不愿意和我一起玩了……”
他说完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边用袖口认真地擦干眼泪,边从地上站了起来,小声地对我说了一句“谢谢”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徒留一个人我浑身发冷地留在原地。
泽田君他……似乎至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过“后悔”“愧疚”之类的字眼吧……
他在担心的似乎都是“朋友不再理我”或者“好害怕当时被带走”之类的问题啊……
晚上吃饭的时候,惠子小姐给我炖了我最喜欢的海带筒骨汤,可是我却始终提不起胃口。
惠子小姐看上去很担心我的状态,在问了我原因,却没得到她能相信的回答后,于翌日去了幼稚园,和老师讨论了一上午“校园暴力”这种离我远的没边的事。
我独自回到房间后找出了那本怪书,反复摸了摸封面后,我翻开了最开始内容出现不同的那一页。
那上面用草书写下了力道透纸的一首元曲:
“绝顶峰攒雪剑,悬崖水挂冰帘。
倚树哀猿弄云尖。
血华啼杜宇,阴洞吼飞廉。
比人心,山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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