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意外的是,她没有想到浅梨会出现,明明听说她已经和几位将军有了亲密,怎么还能……而且,不知她用了什么办法买通那些清扫的兵士,箭簇明明密集无情,却稳稳避开了她。最后短短几射之后,便只剩下她们几人。
只有慕容源拉弓时,一箭透过一个死去妓子的喉咙扎进了她的大腿。
她们远远听见慕容源的叹息:“可惜是个死人,不然本王便是一箭双雕!”
浅梨脸上立刻浮现了恐惧和绝望——她明明已经拿出了最好的颜色和姿态来,费了那么多心思,本可娉娉婷婷的站到最后,却不想根本没有入这个福王的眼。
是宁卿,她恶毒的眼神扫向宁卿那双白皙小巧如同玉琢的小脚——一定是她,挡住了她的光彩!
宁卿看着腿上中了一箭的浅梨,犹豫着该不该走过去。这个女人有太多后招。
现在场中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在刚刚那个借着尸体躲闪的一个幸存者被慕容恪一箭射穿了脑袋后。
四周一片沉寂,血水在冰面上缓缓流淌,有的冰层厚的地方,因为寒气重已经结成了冰块,而有的地方冰面薄,鲜血还在缓缓流淌着,甚至缓缓沁透冰面,氤氲到了下层翻滚的河水里。
宁卿不动声色的随着众女的躲闪奔跑着,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冰面,对这种有预谋的清理,躲避没有任何作用,她已然将自己交给了天命。
终于找到了一处薄冰,她再也不动,身上藏着的盐粒顺着衣袖细密的落下来,很快在地上堆出小小的盐堆立。盐堆缓慢融化着冰层,在地上沁出一汪冰水,寒彻入骨,然而,宁卿恍若未知,连动也没有动。
浅梨一直跟着她,此刻看着她的举动和脚下的冰水,突然明白了她想做什么。
她的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浅笑,仰头道:“宁卿姐姐原来早已算好一切。”既然你想走,不如我送你一程,你一走,剩下的便只有我一个,那时候……浅梨眼角弯了起来。
“我算的再好,也没有你的本事大,竟然能够买通这么多亲卫,让你留到现在。”宁卿冷冷相讥,现在她对这个不折手段的女人没有任何好感。
浅梨的姿色最多算作中上之姿,如果真要相比,甚至不如很多已经死去的妓子,可是那些箭簇竟然灵巧的避开了她,想也知道其中有猫腻。
“这便要谢谢你那位珠儿好妹妹了。”浅梨捂嘴一笑,还是当日雪夜狼群中的大胆直接之态,“要不是她帮着安抚了这么多亲卫,不然我一个人怎么忙的过来?”
浅梨眨眨眼睛。
宁卿只是一瞬间便明白了!果真如此,当真如此!举报珠儿的人是她,挑唆珠儿的人也是她!
本来珠儿是可以安安静静的等在曲眠房,然后按着她曾想的那样,到浣衣房,离开北营,过上完全不同的生活,而现在,都被这个女人毁了。
她站在那里,看着浅梨腿上还在渗血的利箭,冷不丁生出恶毒的念头来。
冰狩已经开始好一会了,慕容昕还在自己的帐篷里面,他对这样赤~裸的杀伐没有太大兴趣,而且猎玩几个妓子也并不是什么有意思的光彩事情。
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去。
慕容源显然不满意自己侄儿的敷衍态度,他的亲卫随时保持着进度的报告和邀请。
“三王爷,还剩二十人。”
“三王爷,还剩十五人。”
“三王爷,还剩十一人。”
……
终于变成了。
“三王爷,还剩五人。”
隔了很久,那个小亲兵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带着一柄弓箭。
“三王爷,还剩三个人。福王的意思,一人一个,如果您不过去,他就割了小人的舌头,然后亲自过来请。”
慕容昕心里叹口气,都是一个祖宗,怎么这个小皇叔就没有一点慕容家的皇者风范呢。
他当然知道慕容源的人狩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被慕容源兴致勃勃邀请过去,慕容昕差点当场吐了。
十多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每人穿着薄纱肚兜,多少个人,狩猎者就有多少支箭,箭射~完了,还活着的人,就可以得到他所谓的最高奖赏,成为福王府的一名侍妾。
那一次,一个聪明的妓子假装中箭,躺在死人堆里,最后在慕容源射~完所有箭后,心花怒放的站了起来,她得意的笑容还没成型,慕容源一挥手,四周静立的亲卫万箭齐发,那个女子瞬间成了刺猬。
“本王的箭是用完了,可是他们还没有呢。”慕容源如此解释自己的规矩。
慕容昕想到这里就摇摇头,对今天的冰狩同样不抱善终希望,他也知道这个小叔叔自然不是那么好打发,便挥挥手,让亲卫在前面带路。
亲卫走在前面,一边小声恭敬的汇报今天的情况:“福王说这些女子灵巧狡猾,断望河冰面滑腻宽敞,便要她们都脱了鞋袜,只要没有被箭簇射到脚,谁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出者。”
天寒地冻,也只有福王才想的出来。
亲卫还没说,本来福王想的要是还跑得快,就在冰面浇水,将这些妓子冻住,免得失了准头。
慕容昕听他继续说着:“福王不满人多又入不得眼,便先分给了左右亲卫。教他们先从那些长相平淡的开始清理,一直到最后剩下十人,这才邀请四王爷动手。”
“四哥动手,竟然还剩下三人?”慕容昕缓缓道,“想来,这三人定是倾城之色,教四哥也生出了怜惜之心。”
亲卫有些迟疑:“三王爷一见便知。”哪里是什么倾城之色,除了一个女子担的起,其他都是躲在死人堆里面的躲过的,要想杀掉,必须足够的力气,透过前面的死尸才行。而死尸很快死硬,所以越到后来难度越大。——所以,还留下两个幸存者。
亲卫不知道,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个幸存者已经被慕容恪一箭射穿头颅,一个被慕容源一箭射中了大腿。
慕容昕听了倒是有几分疑惑,福王那是京都第一采花官,何等美色没有见过,除了那些位高权重养在深闺的闺阁女子他没有兴趣——规规矩矩像是嚼过的干面般没意思,其他的什么样的美色没有见过?竟然还会有手软的时候?
他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簌簌北风中,一个女子长身玉立,一身已经半褪的宽袖衣衫勾勒出美好的轮廓。她的目光清冷,从头到尾,一直没有动过。
他一直站在风口浪尖的尊贵之地,投怀送抱的各式各样的女子,而这样的女子显然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她的身上既有世家闺秀的高贵得体,也有小家碧玉的精致沉静,还有一些呼之欲出属于风月女子的轻佻和风情。
他的眼睛只是移过去,就只能紧紧盯着她,他开始惊讶他的军队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女人,而他却不知道。
——她的眼睛明亮美丽,仿佛将万千星光都汇于其中,叫人望而沉醉,连灵魂都要陷进去。
——她的嘴唇红润迷人,嘴角微翘,仿佛盛开的睡莲,只是远远一看,便会忍不住想要亲~文的冲动,而这样的嘴唇在她白的几乎快要透明的肌肤上,立刻生出一副旖旎的画面,他几乎马上就可以想象手指游走在她肌肤的触觉。
光洁的冰面上,她站在风中,衣袂飘舞,赤~裸双足,像是一块莹润生光的美玉,又像是沧海遗落的珍珠,让人恨不得立刻把玩手中。
可远观,可是更想亵~玩焉。
他并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年,在他需要的时候,随时都有享之不尽的美色佳人,可是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会让他的血液像如今突然这样沸腾奔涌,一种从心底想要拥~有她占`有她的渴望几乎要主宰了他的理智。
他感觉到身体微微的触动。
这个女子竟然让他有瞬间的难以自~持。
他呆了一呆,亲卫又回头说了什么话,他这才回神走过去,慕容源不满的捶了他一下:“日常原来都是糊弄你皇叔,竟在营中藏了这等美色独享?”
慕容昕冲着对自己打招呼的四王点了点头,这才有些迟钝的回答:“侄儿,还真不知道。”如果知道,那还会留给你吗?
他侧过头,探询的眼神看向身边的参军。
吴越攸叹口气,缓缓回答:“她是宁庄臣的女儿,宁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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