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以皇家为首鱼比翅鳞在皇家围场上安扎起来,慕容昕说了会子话,终于得空遛了出来。【】
极目看去,青色的碧原上,朵朵挨挨棉花卷一样的帐篷群,各家自带的仆役都在紧锣密鼓的安营造饭。
“好在根据品级各有随行的人数限制,否则,就那些娇滴滴的小姐就得把这围场挤满。”慕容昕叹道。
“娇滴滴的小姐自然要做小姐该做的事。”宁卿看了他一样,回道,连她自己也没觉得自己声音的不冷不热。
慕容昕哂笑道:“阿恒你这话我爱听。”醋醋的味道闻起来便是甜丝丝。
宁卿立刻附赠一个牵强的假笑。
女眷的饮食自然精贵些,男子便不同了,已经有人趁着这会打回了野兔等小型野味,在帐篷外处造饭区剥皮烤了起来,浓浓的香味顺着鼻尖往胃里涌动,宁卿不自主放缓了步子,踮起脚尖看过去,却只看到一阵薄薄的夹着甜香的烟雾。
“阿恒你想吃?”慕容昕立刻便要人去看看是哪家的杰作。
宁卿看他一眼,淡淡道:“不想。”说罢快走两步,先转进了进账的甬道。
霜风嘴角扬起,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王爷,我听说,女人都喜欢自家男人打回来的猎物。倒也是,打猎这事,直接有现成的,反而觉得无趣。”
“这么多人侯着,却要本王亲自动手不成?”慕容昕挑剔的看着远处几个扛着猎物回来的仆役,“不可能。”
虽然已是初春,但是地上仍然潮湿阴冷,铺上厚厚的隔垫,又在上面放了炭火熏烤,方才暖和一些。
慕容昕进账时正好看见宁卿忙碌的铺床,纤细柔弱的腰身和修长笔直的长腿一览无遗。
他找了个斜对面的位置坐下,看她有条不紊的忙碌。
青葱白皙的手指既能挽得烈弓,也能□□添香,娇丽容颜偏生英气勃勃,举止娴雅而又利落,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都是百看不厌。
“想不到你做这些事竟也如此娴熟。”他一边赞叹,一边伸手在自己的怀中摸索。
宁卿正费力抖落一层毛褥,闻言不由一顿。
慕容昕摸到那块宫绦,又看了一眼,顺了顺流苏,走过去。
“不过,以后这些事让下人来做就是了。”
宁卿面色不愉。
慕容昕道是她过于在意自己,又道:“当然,你要不喜欢,让霜风剑雨来做也可以。”
“阿恒又不是那些娇小姐,这些事本来便是份内之事,谈何喜不喜欢。”她的声音冷冷。宁卿说完,心中一阵懊恼,这是什么话,听起来如此酸涩。
慕容昕一笑,伸手扳住她的肩膀,想要她转身,宁卿死撑着。
他便绕过去,走到她面前,宁卿看着他,颇有几分恼怒:“王爷这是做什么?”
慕容昕伸出手去,递出手上那块宫绦:“你在生气。是因为我在母妃营帐中的话吗?阿恒,不过是迁就我母妃几句……”
“王爷如何处事是王爷的自由,不必对我解释。”她有一种被戳中心事的急怒。
她有一种被戳中心事的恼羞成怒。慕容昕也不顺着她的怒气往下解释,永远不要和女人讲道理,特别是她们在愤怒的时候。他一只手指勾住那块宫绦,献宝似的在她面前晃了晃:“这块宫绦实在配你,我特意要了来,你看看。”宁卿偏生扭过头去,慕容昕便又将那宫绦转移到她扭过去的眼前,宁卿立刻扭了过来。
他像看到一只调皮的野猫一般,眼里顿时涌出恶作剧的笑意,复又将那宫绦挪了过来,宁卿果真再次扭头。然而,这一次转过去,却正好撞到了慕容昕伺机已久的脸上,温软的双唇如颤抖的雷电滑过去,带来一阵异样的颤栗。
“你“宁卿的脸向被火烫了一般,沿着脸颊一直慢慢红到了脖子,异样的嫣红显出一种奇异的风情,“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他好无辜的脸。
“你分明就是。“她手里还紧紧抓着那毛裘褥子一角,愤怒的看着他。
他眼眸一深,那只举着宫绦的手忽然一动,她尚且没有回过神来,就被直接推到在毛褥上,细密的毛锋从她粉嫩的脖颈赫尔脸庞前显露出来,像是开了无数娇艳的花。他居高临下的俯下身,英俊的脸上显出异样的笑意,几乎从喉间浅浅呢喃出那低沉的话:“这才是故意的。”
宁卿面色陡然一变,没有人比她更厌恶这种压迫的形式:“你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冷去,连同方才脸色的涩意一并消失殆尽。
“你说我想干什么?”他恍若未见,仍旧笑的一脸暧昧。
宁卿的背上起了细细密密的寒毛,她脊背拱起,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小猎豹:“王爷请自重。”
他的手却顺着衣摆滑下去,宁卿几乎毫不犹豫,一脚直接上去,然慕容昕快速一动,恰到好处躲过这一脚,顺手在宁卿腰上拍了一拍。
“好了。”他一个利落的起身,看向她苍白清冷的面孔,倒是一瞬的迟疑,然后一抹笑意自嘴角扬起:“送给你的,带好了。”
她低头,那枚碧绿水样的宫绦正服帖的系在腰上。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长袍,倒是和这宫绦更相配些,远远退开半步,他静静的看了一会,点点头:“很适合你。”
宁卿一时怔住,一股异样的情绪缓缓涌出。
“喜欢吗?”他问。
宁卿抬头,却看见因为方才两人争执而从他怀中露出的一小截步摇,声音顿时沉了几分:“这是贵妃娘娘赏给未来王妃的,阿恒不敢逾越。”
她从未在他面前称自己为奴,却也从来未曾奢望过任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郑重清冷的声音在他们之间划出巨大沟壑。
慕容昕剑眉一拧,下一瞬,变成一出语重心长:“给未来的王妃,不就是给你么?”
她扬眉,倒是几分豁出去的挑衅一般:“阿恒既没有好的家世,也算不得聪慧”她顿了顿,“更何况,阿恒不能生养。这样的王妃,会入得贵妃眼睛么?”
他审视她片刻,脸上的笑意停了一停,继而变得更加慵懒:“前者你说了不算,能不能生也不是你说了算。”
有风从帐外盘旋而过,他的声音仿佛像风声异样绵长而悠远:“相信我。”他看着她。
她猝不及防跌进他一汪深邃的眼眸,有很小的声音在心里说:“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呢?”
他上前一步,一手握住她的肩膀,巨大的手掌中,所有的促狭的模样消失不见,仿佛漫天星光坠进他的眼眸,她轻轻咽了口口水,感觉从脖子开始都脸颊都变得僵硬。
他缓缓缓缓靠近,几乎就要触碰到她的,霜风一掀帐帘走了进来,见状立刻跟被牛撞了一般,猛地转身退了出去,然后帐门口响起一声比方才大了数倍的咳嗽。
“进来。”慕容昕看了他一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却是肃然的,“何事?”
霜风见礼后深深垂下头:“回王爷,贵妃娘娘派人来看您是否已经准备好晚宴。”
慕容昕一副“这事也来烦我”的表情,道:“知道了。”唬的霜风头又低下去半分。
“还有何事?”他看着霜风欲言又止的模样。
霜风这回抬头微微看了宁卿一眼,她脸上有丝来不及退却的红晕。
“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霜风一咬牙:“崔家小姐送来帖子请王爷明日去骑马。王爷,没什么事情,属下先行告退。”说吧,他利落的告退,转身退出。
慕容昕立刻很无辜的看向宁卿:“阿恒,是她来找我的。”
宁卿点点头:“王爷,没别的事,属下也先行告退。”她紧随着霜风走了出去。
晚宴按着草原的规矩来办,阿布勒一行人很早便到了,他到了大烮,便不再穿北狄的服饰,举止有度,倒是颇为赢得几分好感,加之他长相俊朗,笑意拳拳,刚刚入席,便引得几家小姐的窥视。
即是晚宴,巨大的篝火点缀其中,精心挑选好的草场围着一圈华丽的锦缎,挡住烈烈夜风,每个位置前后都有专门的宫人挑着宫灯,然后在位置上摆着热乎乎的小火炉。
座位后面的重重帷幔中,隐约可见朱红的漆案,倘若再加上鎏金的壁柱,真让人恍然身在天宫瑶池之中。
头顶上是漫天繁星,场上的衣香鬓影,各家打扮精致的小姐和倨傲高贵的世家公子依次在宫人的指引下落座。
因未在宫中,加之是为春猎,规矩也显得淡薄些,这样的日子,就算是闺阁小姐饮上一点美酒,也是无伤大雅的。
这原本是一场风花雪月的宴席,各家千金都有意无意的等在门口,等着今天的几位主角登场。
太子最先到,他被几个随从簇拥进来,左右立刻站起来躬身见礼,太子抬手示意大家自便,这么一个动静,他眼睛便停在远处坐在下手处的顾我在。
顾我在的位置低调,加之穿了一身藏蓝鹤氅,正在埋头饮酒,他坐的且远,一般不会被人注意到,偏生他旁边的顾娘子却是一身艳丽的红衣,大辣辣站在他旁边。
太子素来听这位顾娘子脾性颇大,此刻一看其架势便不一样,他便移开目光,就势往前走着。
然顺着太子的目光,众人已然注意到这个顾娘子,几个夫人掩口轻笑:这个顾娘子父亲身列九卿,掌管大理寺,专职刑狱案件,本应是长安城中数得出的权贵,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市井泼妇一般的女儿。
而有幸坐在顾我在和顾娘子身旁的女郎们,已经竖起了耳朵。
“你喝够没有?”是顾娘子看不下去顾我在如此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