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晚歌自是不怯,另一手抚上她的花瓣样莹润的脸颊,痴迷地细细摩挲。“十年,百年,更久。我要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酹月知道硬挣无用,凭晚歌身手,再多几个她,也是枉然。她也不挣,只以眼神冷冷相看。“这世上没有长生之药。”
“王说有,那便是有。”
晚歌痴痴地望她,眸中隐隐闪动的水光迷惑了她。那眼神太过深情,连呼吸都染上灼人的滚烫,炙得她好不自在。她到底是怎样,她到底又想做什么?那样温柔清澈的眼睛,若非她周身若隐若现的血雾还在提醒她,她几乎都要忘记这是一个她完全不了解的人,带来一个她完全不了解的世界。
不容她多想了,一张薄唇蓦地覆上来,先是在她唇上轻轻一碰,见她没有退避,她微微一笑,随即衔住了她唇瓣,辗转吮裹。她尝到她口中残留的花瓣清香,微微的苦涩。从未有过的经验令她一时忘记了推拒,只茫然地睁大双眼望着面前白皙的额头,温柔的眼眸,直到捏在她足踝上的手一点点上移,她才蓦然醒转。慌乱中仓促后退,却又被她捉着肩膀紧追而上。望着她泛着水光的眼瞳,那鲜嫩欲滴的模样,晚歌哑然失笑,嘴唇轻轻啄上她眼下一点朱红。酹月的后知后觉多少令她有些好笑,她倏然直起身来,三两下扯落身上青衫,邪肆一笑:“我也有。”
就着月色,酹月看到她亵衣上方,心口的位置上赫然一颗小小的朱红。她微有诧异,连羞恼也暂且压下了,竟好奇地伸指描摹上去。“这是什么?”
晚歌一把捉住那正顽皮划动的手指,又恢复了一贯的赖皮模样。“酹月姊姊,你再乱摸,稍后我若做了什么,你不能怪我。”
若是寻常女子,听了这话大抵都会脸红耳赤借故躲开了,只惜这人却是酹月,自幼被作为下一任巫女培养,只与药草毒虫为伍,人事不通,天真懵懂。所以晚歌的戏弄,她自然听不懂。晚歌却爱极了她这副模样,干净透彻如开在冰雪中的优昙,让她忽然鄙薄起自己单纯的占有欲念。她不再戏狭,只执了她手,细细揉捏每根手指,再根根紧握。这样一个纯真的女子,这样一副干净的身子,总是值得她花费更多时间去等待去呵护的罢。
于是,面对酹月执着的追问,她噙了一贯的不羁,邪邪笑着。“我也不知,大约是为你而生的罢。”见酹月懵懵沉思,眼如两泓清泉,瞬间溺毙了她。指尖覆上她眼下那颗朱红,她喃声低语:“它说……你若流泪,我必心灰。”
你若流泪,我必心灰?酹月安静地眨眼,忽而轻语:“我不会流泪。”
“你会,你只是从前没有遇上能让你流泪的人。”
从前没有遇上,那么,现在呢?
那天夜里的谈话到此终止,晚歌并没有再强迫她什么,她回了自己房间。翌日旭日高升,从玲珑的尖叫声里开始了新的一天,酹月并不太意外地看到小小的木桌上摆上了四五盘精细的小菜。木桌对面的青衫女子搓搓双手,一脸欢喜地望着她笑,眼神中的期待与兴奋让她不自禁便偏过了脸去。
“什么嘛,平常月姊姊的餐食都是我来准备的!”玲珑很是不满。
晚歌视她如无物,看酹月始终不曾提箸,看她的眼神渐渐委屈地像个孩子。“我天没亮都起来做的,好歹也赏脸,吃一口。”
仿佛自昨夜开始,在她们之间,有什么情绪开始悄悄转变了。酹月想不清楚,素来止水般的心肠,到底是多了面前这一张笑脸。她不自在地端起粥碗,小小尝了一口。“谢谢,味道很好。”
晚歌不应声,只柔柔地望着她笑,眼神里满是宠溺与纵容。饭毕,她又收拾了行装,望着酹月平静的双眼。“长生果正是生长要期,我必须仔细盯着。布下的石阵只能对付进山的普通人,遇到行家怕是难保。”
酹月不答她话,凝望她半晌,忽然说道:“你周身的血雾越重了。”
晚歌一怔,讶异的眼神虽只一瞬,仍被酹月捕获。“我既是巫女,自能看见异象。你身绕血雾,必是血债良多。”微微的停顿,她似是为她想到了理由。“有很多人争抢么?”
晚歌涩涩一笑,并不答话。她避而不谈,酹月也不再追问,只转身望着窗外,淡淡道:“你走吧。”
身为巫女,守护子民是她无推卸的责任,效忠王,也不过是守护的一种。当身份变成了一种桎梏,这桎梏,却反而会慢慢形成习惯,变成无形的责任感,纵然看不见摸不到,却早已将她死死地束缚住。忘情绝爱,不过是修行的第一步。于此刻,她终于现了一直以来困惑身心的迷惑,原来她与她,从根本上就无法相同。她是守护,追求永恒的平静与安宁,她却习惯于征服与掠夺,追求强大的力量,甚至永恒的生命。甚而,连对她眼中不曾容下她的怨念,也不过是由掠夺之心而生的罢。眼神渐渐淡去,回过身来,她却早已大步离去。那一袭青衫日色下格外惹眼,她沉默,望着她挺拔修长的背影,心头忽然浮上的,竟是昨夜她胸上那一颗朱红小痣。
作者有话要说:辣个谁,说我们小软老是不做梦了的?来,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