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六娘本就生的较小,此时全身湿透的站在那里还真有几分可怜,但此时徐氏却没丝毫的同情——张森!这个本应该是他们的最忠实的护卫的人却站在了那边!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心中说不出的惧怕。虽然现在世道不好,但她出身不错,所以虽遭过几次兵祸,却没遭过什么罪,后来嫁给白重更是锦衣玉食,处处奉承,哪里遇到过这种场面?可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退,她的官人在后面,更重要的是,她的孩子也在后面!
“六娘子,这雨下的大,你自可回自己的院中躲避,还可以让人烧了热水好好暖暖身体,来这边却是都不便意。你叔叔对你能有什么误会?只是他现在歇下了,你也知道他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你要有什么事,明天再来说也是一样的。”她说到最后,想挤出一丝微笑,但几次都不成功,不过就是这样也令六娘子非常惊讶了,她看了徐氏一眼,“婶婶,若是平常的时候我自不会来打扰叔叔,只是现在外面……婶婶也许不知道,那些人,已经要进来了呢!”
“若是这样的话,那让张统领留下就可以了,六娘子你在这里,可不太安全。”
六娘子看向徐氏,徐氏也看向她,不能让他们进去!不能让他们进去!能拦一时是一时,能拦一刻是一刻。现在只要拖着,就有机会。
“你听着,这么大的事刘成那边不可能不知道,只要知道了就一定会有对策,到时候就是咱们的机会!”
“但官人,刘指使那里也不见得有我们娘几个的好日子过啊!”到这个时候徐氏也顾不上忌讳了,此时,她心中说不出的悔恨。她是想着给自己找条路,她想着她帮了李蒙,这是她自己做下的恩情,李蒙和六娘子什么时候都要念着。这个世道不管再怎么祭祀、守孝,还是重活人多于死人。再大的恩情,人死了就是死了,唯有活着的才算数。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李家竟这么胆大这么急切这么不要脸面!
“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白重叹了口气,“我在杨公那里还有几分香火情,这里有我早就写好的书信一封,此事过了,你就带着孩子去投奔杨公吧,只是以后,日子要难过了。”
想到这里,徐氏摸了一下怀中的信,咬紧牙关。她不能,再让她的官人失望了!
见她说话滴水不露,挡的严严实实的,六娘子不免焦急,下意识的看向旁边的张森。张森却一怔之后垂下了眼,他是白重一手提拔上来的,做了这事本就心虚,哪还敢再去逼迫徐氏?六娘子看他这个样暗暗咬牙,这张森首尾两端,当不得大任,此事过后她一定要向李蒙说道说道!
虽然外面口口声声说的是为李蒙请愿,但因为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白六娘未免有点犹疑。而且她在白家耽搁了这么久,连夜壶都提了,也不想让这功劳被别人抢了。所以她就想趁着这形式逼迫白重写了手书,到时候一来能令外面的人没有借口;二来手书也到手了;三来这功劳也是她立了。虽说她无所谓升官发财,但她若为李蒙办下这种事,以后在李家的位子就是不可动摇的,她的儿子也未必没有继承的机会!
这是她刚才一路匆匆定下的计策,虽还有很多疏忽的地方,此时也顾不得了,但她没想到徐氏会拦着她!今天下午她同徐氏分开的时候,对方待她还是亲切里带着一份奉承的!
“真的要完全撕破脸吗?”她在心中盘算着,有些难以决定。
“白节度,白公何在?”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声的呼喊越来越近了。没有人守卫,院墙很容易就被翻了过来,然后里面的人把大门打开外面的人一拥而进。不过白家占地广阔,没有人带领,又是在雨中,那些人一时也没能摸到这里,可声音已经传来了。
而一听到这个,六娘子和徐氏都是脸色一变。
快快快!
在雨中,李蒙赶着路,手下的士兵喘着粗气的跟着,他们不是没吃过苦的,但此时穿着铠甲再淋着雨,这腿就份外沉重。
快快快!
在雨中,赵弘殷也在赶路,而他的手下则几乎悄无声息,若是对比的话,就能发现他们的步伐更轻快,动作也更迅速,这倒不是说他们的体力就更好,而是他们并没有穿铠甲,而是披着一层蓑衣,这令他们虽然也淋着雨,却把影响降到了最低。
快快快!
魏都头两眼放光的在雨中摸索,幻想着自己第一个找到白重让他写下手书!
快快快!
没有时间耽搁了,白六娘瞪着面前的徐氏,终于下定了决心:“婶婶,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还希望你不要逼我!”
徐氏惨然一笑,然后在所有人的惊愕中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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