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义转过身背对着汤圆圆,却正对着张钢铁,张钢铁能看到他脸上的痛苦。
“人总在失去时悔不当初,我如今一日不见他便思念得很。”
汤圆圆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说道。
张钢铁看见沈伯义听完鼻子直发抖,能感觉到他的心在滴血,这真是当局者迷,师父呀师父,连我都知道她这是在气你,难道你比我张钢铁还直男?
“我会替你救他出来,请你不要碍事。”
沈伯义说完竟然抬脚就走。
“站住!”
汤圆圆一声娇喝,沈伯义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了下来。
“还有何事?”
沈伯义并没有转过来。
“我是你的仇人么?”
“不是。”
“那你为何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
“你我相识已有十余年,瞧够了。”
沈伯义反气了回来。
“沈伯义你个冤家。”
汤圆圆果然被气得嚎啕大哭,哭是女人的致命利器,哭的是她,割碎的却是沈伯义的心,汤圆圆压抑了多年,越哭越大声,沈伯义茫然无措看向了张钢铁。
“我去看看有没有人追来。”
张钢铁只当他是嫌自己这个电灯泡晃眼,张钢铁也觉得自己亮。
“回来。”
沈伯义急道。
“你劝劝她。”
张钢铁这才明白他是没了办法。
“你们的故事我不了解,但我看得出来,你们的心里有彼此。”
作为一个局外人说这么一句就够了,他们中间不就隔着一层没捅破的窗户纸么?谁知沈伯义听完却重重瞪了张钢铁一眼,让你劝她你怎么火上浇油?
“你不必瞪我,感情这事勉强不来,你就算骗过所有人也骗不过自己,更何况你连别人也没骗过。”
张钢铁又多送了一句。
“够了!”
张钢铁自认为很平淡的话却一针见血,沈伯义脸上的表情行将失控,再次抬脚而走,这次谁喊也不会停了。
汤圆圆急忙跟了上去,以免再次找他不到,不过始终与沈伯义保持着四五丈的距离,张钢铁追上沈伯义怕挨骂,只好跟着汤圆圆。
“多谢你仗义执言。”
汤圆圆脸上的泪仍未干,但嘴角却悄然带上了一丝笑意,沈伯义的心她总算看清了。
“你为什么要孤身犯险?”
张钢铁忍不住问道。
“明明是三个人,怎么是孤身犯险?”
“你怎么知道我会跟来?你又怎么知道他会出现?”
张钢铁奇道。
“我临走时故意打听刑部就是给你留线索。”
原来如此。
“我有两次恍惚间瞧见了他,可追出去时却不见了,昨晚见到你时我更加确信自己没看走眼,若不出此下策如何逼他现身?”
原来她并不是为了救赫启宏。
“我与他六年未见,你怎么更加确信?”
张钢铁不明白自己的出现与沈伯义有什么关联。
“他与赫启宏情同手足,连你都来了,他会不来?”
这倒也是。
“可你这么一闹营救赫启宏岂不是更加困难了。”
为了逼沈伯义现身而打草惊蛇未免有些草率和自私。
“我只说进去瞧瞧,刑部关着那么多重犯,他们知道我要瞧的是哪个?再说赫启宏不在刑部。”
难怪沈伯义刚才要叫住自己,张钢铁瞬间觉得汤圆圆在官兵之中露出的险象有诈,尤其是她的那一声惊叫太失身份,她可是中原三雄之一啊,若只有这么两下子,中原武林人恐怕全是废柴,除非她是故意叫给某人听的,甚至连她的腿被卷住也是故卖破绽,这样才合理。男人呀,一旦爱上一个女人,就会不由自主地去保护她,以至于忽略了她自己的本事,这和女人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拧不开瓶盖不谋而合,一个是保护欲,一个是被保护欲,但不同的是男人保护女人是真的,男人的心思也仅限于此,而女人拧不开瓶盖却是假的,除此之外,女人还会想方设法缠着他,会故意说假话气他,会莫名其妙发脾气试探自己在他心里重不重要,等等等等,当男人摸清楚以后觉得足够了解她时她往往又会反其道而行之,可谓一日一变,神鬼莫测。兰儿有时也这样,月儿更以此为乐,还有那个隐居在七百年后的静儿又何尝不是如此?张钢铁一想到这三个女人自己全都无法处理,头就说不出的疼。
“可你们的特征太明显,人家一猜就是来救赫启宏的。”
千击剑独一无二,雷神掌无二独一。
“这个我自然知道,但只有如此一闹才能知道赫启宏关在哪里。”
原来他们并不知道赫启宏关押的具体位置,只知道不在刑部。
“你这不是摆明了七十二舵要反么?”
你可是七十二舵的小主,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七十二舵。
“七十二舵向来也不归朝廷管束,若是…”
汤圆圆注视着沈伯义,没有说下去。
“若是将来与沈城联了姻,那更是朝廷死敌。”
张钢铁替她把话说完,汤圆圆俏脸一红,不置可否。
“张钢铁,你是谁徒弟?”
沈伯义忽然在前面怒喊了一声,张钢铁连忙赶了上去,心想沈伯义一定会骂自己一顿,哪知沈伯义待张钢铁走近时忽然一把揽住了张钢铁的肩膀。
“她还在哭么?”
沈伯义小声问道。
听到这话张钢铁差点笑出来,我把你个贱兮兮的大可爱,还以为你真生气了,明明心里往死了喜欢,嘴上却往死了抵赖。
“是啊,我的话她不听。”
张钢铁鬼使神差说道。
“那为何听不见哭声了?”
沈伯义又问道。
“你不知道哀莫大于心死么?无声的哭泣才可怕,就好比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才叫火上浇油,感情本就是冲动的产物,沈伯义一急,没准会亲自回头去哄,每个人都是别人感情里的智多星,只因替别人出主意不用患得患失,不过张钢铁忽略了一件事,沈伯义沉默了良久良久,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他若冲动回头,只会让三人的关系变得更僵。
“再问你一事。”
沈伯义放开了张钢铁。
“你说。”
“月儿这六年是不是与你在一起?”
两个人同时失踪六年,任谁都会怀疑他们在一起。
“是。”
早晚要交代。
“那她现在何处?”
沈伯义一喜。
“我…我把她弄丢了。”
“丢了?”
沈伯义的脸色霎时一沉,但随即又缓和了下来,月儿诡计百出,家里护院、奴婢不计其数有时都看不住,张钢铁一个人更看不住。
“快将这六年你们的所作所为说与我听。”
张钢铁于是将月儿一心想到他的世界看看,所以和他搭伙住在兴旺平原的事讲了一遍,不过把月儿对他表露衷情的事瞒下了,说成自己是出于无聊偷偷走的,反正错就是错了。
“你实话实说,现如今我该叫你徒弟还是妹夫?”
沈伯义又板起了脸,显然不信张钢铁的话,月儿不是那种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之人,除非是碰到了心上人,孤男寡女共居五年,孩子都能生出好几个了。
“师父你这是什么话?我家有妻小你是知道的,再说我的年纪比月儿大了一倍,比城主也小不了几岁,我怎么能做你妹夫?”
若是在现代,一定会有人说他解释就是掩饰,但古代没这句俗话。
“待找到月儿问明真相,若是你欺负了她,我饶不了你。”
出于无聊偷偷走的?决计不是,沈伯义知道另有隐情,但张钢铁不肯说他也没办法。
“你打算怎么救赫启宏?”
张钢铁岔开了话题。
“我约了脱脱大人明日见面,启宏关在何处他应当能告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