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嘴没受伤吧(1 / 2)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赞叹。夏雨笔头一窒,回头看去,一群人正围在身后看他作画,又是这帮学生。陈婷婷也在其中,形象打扮,倒像是他们中的一员,这会凤眼含嗔,正瞪着其中一个女孩,估计是对她刚才发出声音打扰到自己表示不满。

“呵!围这么多人,婷婷,他们还有什么事吗?”夏雨思路被打断,有些无奈,但也不能对一群学生怎么样。

“他们是师院美术系的学生,看见你画画,说想来学习学习,你好人做到底,给指点指点。”陈婷婷抿嘴一笑,又把皮球踢给了夏雨。

“美术系的?是美术学还是绘画专业?”夏雨有些意外,没想到在这碰上一群小同行。

“夏老师好!我们三个是学绘画的,他们俩是美术学。”又是西琳站出来回话,她一边说,一边指着五个人介绍所学专业,这次又把称呼从先生改成老师了。

“指点我可不敢,你们有兴趣,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陈婷婷看着一群学生将夏雨围了起来,开始和他请教绘画专业方面的问题,默默地走开了,她很清楚自己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此刻,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她沿着山顶上一条小路慢慢往前走去,下意识想离开他远一点。从小时候起,她就是这样,和周围的小伙伴并不合群,总是处于热闹的边缘地带,看大家玩的高兴,她内心也很高兴,但很少能融入其中。长大了依然如此,对同龄人感兴趣的东西兴致寥寥,有时候甚至觉得幼稚可笑,但她从来不说,只是静静看大家表演。

时间久了,所有人都觉得她难以亲近,她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少,只剩下一两个亲近的女同学,高中毕业后没多久,和她一样早早嫁了人。有一次在街上碰到其中一位,她几乎都认不出来了。那个抱着孩子,头发像杂草一样凌乱,膀大腰粗的女子,哪还有学生时代一点点清纯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司空见惯的农村妇女。两个人见了,都挺尴尬,打个招呼就匆匆而别了。

她很害怕自己也变成那个样子,她不是嫌弃,而是恐惧,如果一代人总是重复一代人的生活,那人生有什么意义?但她却无法摆脱,也没有人能帮助她,父母不行,兄长不行,丈夫也不行,也许有一个吧,但也只是个念想。

现在他来了,就在她身边,距离很近,可是越了解,失落就越大,自卑则更加强烈,像一条毒蛇,时时刻刻舔舐着脆弱的灵魂。唯一能够支撑她信心的,也许只剩下姣好的容颜了,她不想承认,却无法否认。

她喜欢他看自己,一直盯着她看,如果永远这样,是不是也挺好。那天他要画自己,她便主动坐在那里让他画,那感觉很美好,那一刻,她就是他的全部,不!还不是!她还有更多值得奉献给他的东西,就当自己是个祭品吧,把一切都给他,只要他喜欢。

那个画面又在脑海中出现了,她一丝不挂坐着,他又在画她,画她的头发、眼睛、嘴巴,一笔一笔,那不是笔,是他那只有力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身体,她修长的腿,她的一切。

都给你,你这个魔鬼!

她心里大叫,既屈辱又兴奋,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清醒过来,抬头四下张望,却不知身在何处。

她心头一阵慌乱,这里到处都是沟沟岔岔,羊肠小道曲折往复,根本辨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远,哪一条路可以返回。凭感觉又走了一阵,越发慌张起来,这山沟如此荒凉,半天也没有碰到一个人,突然脑海里涌出小时候大人讲的各种恐怖故事来,虽然是大白天,但她依然感觉毛骨悚然。

心中一急,她开始小跑起来,不知道通向哪里,只知道自顾自往前奔跑,跑过一道又一道弯,山间小道愈发崎岖不平,终于,在一个拐弯处,脚下一歪,踩在一个小坑里,再也站立不住,跌倒在地。

一阵刺骨的疼痛传来,她回头去看,右脚脚踝处已经肿了起来,伸手轻触,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她有过这种经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崴了脚,还是小平头把她背回去的,这该死的记忆!

她双手奋力撑住地面,挪了挪身体,背靠一处陡坡坐好,右腿直挺挺伸着,让自己感觉舒服点。这才抬起头四下打量起来,这里是一条山路的背阴处,阳光被南边的山包挡住了,视线也不是很好,除非有人路过,不然很难发现自己。只能先休息一会,等缓过劲来,用左脚跳着找一个高些的地方,再想办法。

唉!夏雨和那帮学生不知道在说什么,他好像天生就有吸引力,走到哪里,都招人喜欢。她痴痴地想着和他相逢之后发生的事情,一阵忧一阵喜,不知不觉间一阵困意袭来,垂下头睡着了。

朦胧中突然感到一阵凉意,她抬头看看,不知何时,天上下起了丝丝小雨,再看看周围,咦!自己怎么到了这里,幽暗的巷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彳亍前行,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打湿了她的衣衫,雨水和着泪水,从她的脸上不停跌落。巷子好长,仿佛没有尽头,她跌跌撞撞的向前走着,像迷途的羔羊。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手上抓着一把伞,遮住了飘落的雨丝,她茫然回过头,看见一个人正对着她微笑。

“小平头!”她惊叫一声,彻底醒了过来。

原来又是一场梦,她依然坐在原地,周围没什么变化,只有山体的影子更长了些。脚踝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疼痛了,她试图站起来,刚一用力,又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她无力的又坐了回去。

一阵风吹来,风中似乎有隐隐的呼喊,她侧耳静听,却听不真切。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她大叫起来,只有山谷的回声,却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