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瞳孔迅速放大,连啊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脸上傲然之情瞬间崩塌。
……
远远看着的霍凝也吃惊地张大了嘴,看着苏颜那毫不犹豫挥下的动作和她手下那脖子一歪死不瞑目的……熟悉的面孔。
再吃惊地看向同样震撼的宗池、垂目的千三……
然后停在了魅眸幽幽,看不出是笑是怒还是惊的慕容濯上。
“主子……她就这么杀了……那个……谁?”霍凝终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慕容濯松手落下掌中的枯枝,掏出白巾慢慢擦着手,淡淡道:“杀就杀了,怎么了?”
“可他……他是……”
“是他,就更该杀!”慕容濯懒懒抬眼,露出一张杀气凌然的脸。
转身就走,不再看那边一眼,冷冷吩咐,“千二,放另一拨人走,既然那女人想让人知道她不那么好惹,那我们便遂了她的意,放那些人回去好好地他们的主子……细细地禀上一禀!”
“是!”千二看了眼前方一处馄饨铺里,那两个正埋头忙碌地收拾桌椅板凳打算归家的小夫妻,收回了按在腰间的手,退回了脚。
“再去查下顾轻痕来京所办何事,一件一件,给孤问清楚了!”
“是!”宗池连忙应下,看着慕容濯渐行渐远的步子,神色复杂地快速看了一眼将尸体拖入树下更深阴影处的苏颜,快步走开了。
……
这边厢,苏颜趁着暗色把那人拖隐着免得惊到了周边路过的人,而后一回身,才发现顾轻痕正脸色微白地看着自己。
哎呀!
她刚才因为看见那人要走,所以急急冲了出去,可却忘了顾轻痕还在那里,那么他肯定也看见了自己杀人的这一幕……
正想要开口想着怎么解释,只见顾轻痕大步走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沉声道:“快走!”
然后,脑子里还在想着怎么编理由的苏颜就被他拖着迅速往河边更深处的走去。
这一路他走的极快,手也攥的极紧,紧的苏颜都觉得手腕上有些疼,还有些烫!
她想开口让他松开,说自己可以走,却在看见顾轻痕冷峻的侧面时闭了口。一直到前方河道已到近头,巷道外面传来熙攘鼎沸的人声时,苏颜才觉得手上猛地劲道一松,而后就见身边的顾轻痕开始脱自己身上的披风。
“你袍子上溅到了血迹,穿我这件遮一遮吧!”
苏颜看着自己手上被塞来的披风,再看着那比自己处理现场还干脆利落的顾轻痕,一时愣愣开口道:“没事,如今天黑,我隐在暗处或从墙头屋脊上回去就行!”
“那也不行!小心为上!今夜路上人多,难保你会被人看见!”顾轻痕说着不容她拒绝地,就扯过衣服要给她披上。
苏颜见状只得任他帮自己把披风穿上。
“你手上也有,也去洗洗吧!”顾轻痕又道。
苏颜只得又近到河边快速地洗了个手,只不过再回到顾轻痕身边时,她平静道:“顾兄,今夜此人是随我而来,与你无关,你快些回府吧,省的万一有人追来会连累到你!”
“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吗?”顾轻痕站着不动,依旧沉声问。
苏颜摇头“不知,只知道许是我惹不起的人!”
“惹不起你还杀他?”顾轻痕扬声微恼道。
“唔……?”
这是苏颜第一次见到顾轻痕露出沉定和浅淡笑意之外的神情,一时有些意外。
而顾轻痕也似是察觉到了自己态度的异常,他稍稍别过头,低咳了咳,“抱歉!”
苏颜好笑道:“你跟我道什么歉,这话该我说才对……我才不好意思,没考虑你的感受,直接在你面前杀了人了!而且……”
她踮起脚尖,凑过去低声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对我大跌眼镜,觉得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不是!”顾轻痕断然道。
“不过……我大跌眼镜的是……你现在惹了这么大的祸居然还笑的出来!”他又补充道。
“为什么笑不出?”苏颜依旧笑嘻嘻道“还有啊……我发现你这跟着我后面,真是进步神速诶,你连大跌眼镜都猜出是什么意思了啊?”
顾轻痕看他一眼,无奈道:“你是真不担心吗?这是睿京,那人衣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你当真不该杀他的!”
“我知道他不是普通人!”
顾轻痕张了张口,见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又闭了回去。
苏颜见了,伸拳轻捶他胸前道:“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心里自有分寸,他已经跟了我很久了,一直只跟而不现身也不动作,那就说明他的主子只是对我好奇但并不打算动我,而且你看……从我杀他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如果他们有意替他报仇的话,那守在旁边的那对馄饨摊的假夫妻早就对我下手去营救他,亦或是招来同党追杀我了,可惜他们都没有!所以那就说明……就算我杀了他,他们还是不打算动我!”
“可就算如你所说……明面上不动你,但不代表……”顾轻痕默了默,依旧沉声道:“不代表心里不记着此事再寻机夺回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苏颜微微一笑道。
“再说,我惹得事只怕不是我杀不杀那个人,就能有什么改变的!”
“你……你果真无论何事都如此乐观吗?”顾轻痕语声微涩道。
“是!师傅自小就告诉我,纵然世间再多苦难,只要我心本向明月,明月自会照我心!”苏颜宛笑道。
顾轻痕倏地抬头,眸中一刹情绪风气云涌……
苏颜将他的眸光收入眼底,扯了扯披风,微笑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北晋王府,你呢?”
“府里在南城门处有座宅子,我在京时一般都宿在那里。”顾轻痕默声道。
“城南吗?”苏颜笑道:“北晋王府在城北,南辕北辙,看来我们要在此别过了!”
“好!你小心些!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让人送信到城南的庆余斋。”
“好!披风我会带回去洗洗,干了让花音送过去!”
顾轻痕不说,只依旧眸色深深地看着她。
“告辞!”苏颜笑着挥挥手,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了步子,转身……
看黑暗中幕布降落,满台寂寥月光下,顾轻痕依旧茕立在原地,身上那件暗银纹的外袍泛着浅浅银光。
“轻痕兄……”她喊了一句。
“嗯?”
苏颜想了想,侧身弯眉一笑道:“送你一句话,说的不好你不要打我!”
“我也打不过你!”顾轻痕静声道。
“呵呵,那倒也是……”苏颜咧嘴,笑道:“两句吧,一句是这世上万物盛衰荣辱皆有其时,大到朝代更迭,小到花开花败皆是如此,有兴便会有衰,就算有一日你顾府兴了百年在你手上收了摊,那又如何?大不了翻头重来亦或是彻底弃了去换一种人生活法?”
她停了停,定定笑道:“还有一句佛家之言---佛说由眼可观心,可我亦觉得,由心才可至眼……就拿方才你言及我那踏遍九州之愿来说,我可有,但其实,轻痕兄……”
“只要你愿意放开自己禁锢的心,睁眼去看,你一定也会有的!”
说完,她再度咧嘴一笑,转身,头也不回地高举手挥了挥,走了!
徒留下,风中,顾轻痕那惯来沉静的身躯晃了两晃,岿然如山的脸上现一丝丝……一点点……裂成无数波澜起伏!
而远处,一丛树影下!
终于还是没忍住又跟了来的碧色身影……也幽不可及地凉凉一叹!
这女人……真他娘的惹桃花啊!
……
城南,顾宅!
月色沉沉,空阔的院里落叶纷扬,顾轻痕踩着枯叶沙沙作响地回了屋,顾成看见他回来,忙迎了上去。本想开口问他为何晚归且不见披风,却在看到他脸上那比以往更冷峻的神色时住了口。
只得看着他独自进了屋,再小声吩咐着让人送了热水进去,出来,再掩上门。
室内,烛火飘摇映出帐幔上,映出一室暗影重重。
顾轻痕在桌前坐着,喝了一杯热茶,方沉声道:“有客既来,为何却又迟不现身呢?”
话落片刻,屋内烛火摇荡,一阵若有似无的风从空气中飘过。
再看时,一个赭衣带着银质面具的男子已然端坐在顾轻痕对面,轻声笑道:“这世上是谁说江州顾家少主只是一介书生儒商的,依本尊看,少主身上功力不浅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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