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县令在两个卫兵的保护下也出现了。县令是从国都派出的,但据说是春申君推荐,是他信任之人。
有着湿热的南方本地人短小身材、微微发福的县令干咳一声后,对已经抽剑入鞘、昂首警戒的将尉点点头,开始大声宣布——看不出这小身材里,喉咙倒是异常洪亮。
“各位!奉春申君令,鉴于丰县等地流民聚集,祸乱滋生,虽有赈济之策,不可长久。为此,令县师督押非本地身份之众,统一前往黄浦屯垦就食。”
黄埔?此生记忆里还是第一次听说,但前世的记忆里似乎隐约有这个词。
“黄埔?阴湿瘴疠之地,路途遥远,这些流民——”雍荣低声自语,但县令似有觉察,转头扫过一众富户,雍荣不敢再作声了。
甄别身份后,刘执嘉等本地百姓被放行,而流民们则无论男女老少,被勒令排成纵队,拿上能拿得动的随身东西,即刻起行。已被惨死景象吓坏的大部分流民都老老实实,稍有怨言则遭到了军士毫不客气的皮鞭抽打。
待回到中阳里,街面上果然也为之一空,那些沿街乞讨甚至乱窜的流民都不见了。
快刀斩乱麻,这让刘执嘉见识了春申君的手段,只是雍荣的话让刘执嘉不敢想象这些流民长途跋涉去黄埔的后果。
可是,自己难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ps:如今的上海战国时为春申君的封邑,贯穿现代上海的黄浦江也称春申江,所以上海又称申城。春申君征遣百姓特别是流民开发,对上海影响深远。)
“爹,大哥二哥,快去看呀,县师要出征打仗了!”
刘季兴高采烈地跑来地头,手里拿着自制的木剑在挥舞。
刘执嘉心头一紧:这离县师押送流民前去黄埔才几个月,怎么就返回了?还要出征?
看见刘季在阳光下青春涨红的脸庞,兴奋的神色,心头叹息: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真正的战争要来了,好玩吗?
“你怎么不在学堂读书?马公没发现你偷跑吗?”
“啥偷跑啊?先生自己都去街上看热闹,说今天放假。”
刘执嘉狠狠盯了儿子刘季一眼,匆匆扛起锄头。
“其实早几天就有人发现苗头了。县师军营在集市上采买了大批物资,是平时的几倍还多,门卫也加了岗,不许亲友探望了。”
“唉,没想到真的要打仗了。”
“这可是我们的子弟,做父母的怎么能不担心啊!”
听着人们的议论,看着哭喊着寻找自己孩子的父母,被维持纪律的军士粗暴推开向后,刘执嘉又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身处乱世的恐惧和无奈、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