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太公,你儿子卢绾不是时常跟我那刘季在一起吗,他到底打算怎样啊?”过去的一个月,对刘执嘉来说就像过了漫长的几十年,他终于找到老友帮忙了,“你让卢绾到我家来,我好好问问他。”
也算出乎意料,最近对成年并且大胆远游的孙子很是赞赏的父亲刘荣和自己意见一致,这是自己去跟父亲问安时知道的。只不过,父亲刘荣说话的语气不那么生硬直白,而且安慰孙儿刘季会好好和刘执嘉求情,起码先认下这个自己的孙子或孙女吧。
这个,可以考虑,毕竟是刘家后代骨血,再加上有父亲说情。
至于儿子刘季的朋友,如果真不仅仅是酒肉朋友,想来也会赞同自己吧?看看卢绾来了怎么说吧。
“刘太公,如果季大哥能娶到更好的妻子,当然也是我们兄弟所愿。毕竟我们都看好大哥有更好的前途,不该只满足于当个酒店老板吧?不过,他毕竟是大哥,如果他认定的事情,我们也很难改变啊。”
卢绾读书比刘季多好几年,又和刘季同年同月同日生,却一口一个大哥叫的顺溜,说话也烂河泥糊墙——两面光,不过也正反映了儿子的两难心理吧?
有为难心理就说明我的坚持有希望,先晾着他吧。
——这小子,这次也真够狠心的。
几个月下来,除了在酒店店里忙活和照顾待产的曹氏,只是到父亲刘荣那里问安过几次,家里愣是没回来。弄得妻子李媪好生埋怨自己不会转圜,只好默认让妻子塞给儿子一点钱;而刘交一天到晚问自己三哥到哪里去了。
唉!
祸不单行。正当刘执嘉为刘季出走而焦头烂额时,一向放心信任、可以依靠养老的儿子刘伯,竟然撇下自己和妻儿老小,急病而死去了。
“老天啊,你还我男人来!——你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啊?!”儿媳在儿子刘伯棺木前,一把搂住才五岁的儿子刘信,痛不欲生。妻子李媪也陪在旁边掉眼泪,虽然不是亲生,但也有过抚养之情啊。
刘执嘉走进儿子灵堂这一瞬间,突然感觉到了生命的脆弱不堪,虽然身体还算好,但刘伯平常不比自己强健多了吗?一个人还不是说没就没了?自己还能活多久,还有谁可以倚靠?
眼前这个才赶回来的、冷战半年多的儿子刘季?
唉!天下父母尽靠无能儿,他要真有本事,还不是远走高飞,撇下父母甚至妻儿自己所谓建功立业去?说不定到自己死去,可能都赶不回来甚至不愿意回来呢。
“父亲,你可要多看顾一下你孙儿啊!他可还小呢——”儿媳又转向了自己。是啊,有了刘家的后代,改嫁是不太可能了,不靠自己又靠谁呢?
那自己呢,就只有指望虽然小气但务农兼经商、最近还买进了田地的二儿子刘仲了,起码他对自己还算有孝心,媳妇虽然也精明,但礼数上也还算周到。如果再努力一下,做个拥地千亩、雇工数个的地主还是可能的,那时候自己肯定也老了,干不动了。
“仲儿,你精明能干又爱物惜财,好好努力吧,将来我和你大嫂侄儿可都靠你啦。”突然觉得衰老了的刘执嘉拄着拐杖有点站不稳当了,刘仲和妻子见状赶紧上前扶持。刘仲也哭着道:“父亲放心,侄儿和四弟还小,儿子和三弟一定会争气挣下更大家业,让您老人家将来享福。”
刘季只是在旁伤心哭着,为自己这个实心实意对自己好的宽厚大哥,为自己现在为难的处境,并没有对二哥的话做出回应。
刘执嘉心头不禁又火起,狠狠地顿了顿拐杖,声音之大,把刘季和大儿媳妇的哭声打断了:“别提这无赖(ps:古代指没有正当职业谋生的人,可不是现在的流氓无赖哦),我可只有指望你啦。”
说完,刘执嘉想到自己将来不可捉摸的命运,也悲伤地哭了起来。
刘执嘉没有想到,自己的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伤了儿子刘季的心,让他一生难忘、一生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