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们皆是一笑,掌珠又带气道:“我不管能行吗?三妹这会子在赏雪吟诗,四妹这会子在承欢陪笑,我再不管,难道让祖母一件一件全自己上心不成!”
抱怨了几句,约摸到出门时候,往里面来。
拜菩萨,是安老太太少有的快乐日子之一。她也挺辛苦,平时也不怎么出门拜客,去观音院,全家人都放风,安老太太也一样放风。
掌珠到的时候,方明珠正站在地上,双手比划着说笑话:“……那么大的一个鬼,见到菩萨也就吓跑了,地上有一溜水,原来是雪化以后,出的水鬼,”
舌头往外一吐,做了一个鬼脸。
安老太太笑得手指着她:“快去打她,让她下雪天拿鬼说事,”宝珠依就是微微地笑,捧了个场。方姨妈欣欣然得意,认为女儿会奉承。
三奶奶张氏也在房里,满面笑容。二奶奶邵氏见房中都开心,也就笑容多起来。她扫一眼坐在上面的安老太太,再扫一眼插科打诨的外甥女儿。心想幸好有亲戚们在,不然邵氏和安老太太一会儿也坐不下去。
方明珠的笑声响亮,有些像街上吆喝的。笑声快把房顶子撑破时,掌珠就在这个时候进来。见表妹接近前仰后合,身姿几乎歪到地上去,掌珠鄙夷地给了她一眼,走到祖母面前,亲亲热热地道:“是时候动身,才余县令家来回话,说他们家先去了,祖母放心,我们跟在后面,有再多的雪,乔夫人走在前面,不敢让后面的您难走的。”
安老太太就含笑点头,又解释道:“我们不是为了让她趟雪,到底他家是本城父母,得让他们走在前面。”
“老太太说得是。”大家异口同声这样说,但是对官道上的雪安心不少。就有再难走的路,也是那父母官走在前面。
乔县令夫人过得去,别人也能过得去。
安老太太款款起身,梅英扶住一边,掌珠扶住另一边,方明珠没处扶,就又打心里瞧不起她们。
什么是礼让父母官,分明就是让人家走在前面开道!
这一家子人,以为自己是高门,以为自己说话委婉,其实呢,就是虚伪过了头,还拿自己当诚实。
她心里不能放话,这样想着,人上车时还嘟嘟囔囔。她和宝珠坐车,宝珠耳朵尖,又参悟到祖母留方姨妈母女的用意,扯着手中一块银红色帕子,笑道:“谁又惹到你?”
“我又不是小姐姑娘的,谁会惹到我!”方明珠嘀嘀咕咕。坐不到片刻,车动的时候,以为自己和宝珠也算亲厚,道:“我就想乔县令夫人走在前面开路,她难不难过?”
宝珠一听就清楚,这一位把礼让乔夫人,当成刻意的。见方明珠挑着眉头鼓着腮,总有些忿忿,为别人打抱不平。宝珠不想一路子看这种脸色,就笑道:“难道我们要把父母官挡在车后面?”
一语,方明珠释然:“你说得也对,我就没有这样想过。”宝珠但笑不语,有些事情,你换个角度想想,也许自己就不会太难过。
而且,也不会觉得别人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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