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张画……”程进站在程琦身后,给他放大电脑上的照片。
画上的顾惜脸圆圆的,像卡通作品里的小姑娘,只看画上的女孩,那清纯的眼,清汤挂面的发丝,白生生的脸蛋,根本猜不出年纪,程琦说,“这么简单正好。”
程进把照片缩放回去,看到上面浅笑的小模样,想到顾惜对他的样子,撇了撇嘴说,“所以艺术品真是很私人的爱好,如果不看成交价,这东西拿到一般画廊,卖个三五百都是高价。”
程琦侧头看他,听出了语气中的怨气,说道:“任何一行都是顶尖的极少部分才挣钱,有才华不代表可以出人头地。因为这世上没有公平,你在什么地方受了委屈?”
程进说:“没。”
“那我就不问了。”程琦收回目光,却感觉袖子被拉了拉。
他看向程进。
程进收回手,靠向后面的书柜,“方毕纯给顾小姐画了这像,照理说顾小姐该有点表示吧,可她除了打电话问我,都没提请方毕纯吃顿饭什么的。”
“这个事呀……”程琦端起桌上的茶杯,眼中流露出笑意来,“那你知道顾惜最近在干什么?”
“才搬完家,顾念领了新宿舍,那宿舍比她们现在的地方不知道好多少,她们还没有搬家,估计正在收拾东西,五一长假正好用来搬家,回头顾念就得去外地了。”程进对于自己的“宠物”非常了解。
程琦吹了吹茶,那青而细的茶叶柔韧的舒展在他的杯中,他说,“那你怎么不去应付你的价格战?”
程进说,“别提了,ac那边完全不应战,我这边又找了个业内有名的咨询公司,交给他们了。”
程琦放下茶杯,看向他说,“做实业不容易,你做股票都要自己盯着指数,不做的时候也都每天看,积累的过程总有会用到的时候,这样全部交给别人,那这件事你做来有什么意义?”
程进立刻说,“那是我想岔了,这就跟着他们开会去。”
门一关上,程进先拨通了顾惜的电话,刚刚那样说,他哥没有说不许他打电话,他就默认成允许他打电话。
“画挂上了吗?”
顾惜说,“昨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挂上了。”
程进推开自己的卧室门,门口的玻璃上映出白衬衫黑西装的自己,一副青年才俊的模样,他有点得意,说道:“那准备什么时候请人家吃顿饭,别那么不懂事,他们那圈子里都是有本事的年轻艺术家。你别以为是个在街上能涂鸦的就敢说自己是艺术家,要东西在国际大拍上能拍上价的,本人才是真的有身价。”
“我知道。”顾惜的声音闷闷小小的。
程进说,“还有他那天送给你的那副土狗,你别看不上,那个现在看着一般,等后面的一出,你手上的那副就值钱了。”
顾惜说:“那土狗那天放在了你车上,没有在我这里。”
程进叹气,“我还能贪你一张画,当然在我这里,我给你存着呢。回头见面吃饭的时候我给你带去。要不今天吧……”
“今天不行。”
“为什么?”程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都打扮好随时可以出门了。
就听电话对面的人说,“我妹妹新签约了一家公司,公司分了宿舍,今天我妹妹要搬家。”
“她……搬家?”程进诧异,“只她搬?你不跟着搬去照顾她?”
顾惜轻声笑了一下,“我妹妹大了,她说想自己住,加上她工作忙,自己住也更方便一点。”
程进拿着电话,心里只想骂人,怪不得说计划没有变化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镜子里的人,怎么忽然多了傻气。
顾惜挂了电话,顾念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安星跟在后面,手里推着行李箱。
顾惜转身从厨房抱出个箱子,“厨房的东西我给你收拾了一些,你要不要带上?”她把箱子放在餐桌上。
顾念伸头看了一眼,连忙摇头,“这些旧东西还留着干什么,咱们都搬家了,能扔的都扔了吧。”
顾惜说,“如果这是我一个人的家,那我当然就扔了。不过这也是你的家不是吗?”
顾念翻着那箱子,厨房里像样的东西她姐都整理在里面了,但她对厨房的东西确实没什么感情,她说,“这些东西就算姐你洗的再干净,总令我能想到咱们以前落魄的日子。我不喜欢。”
顾惜盖上箱子盖,“那就放着吧。”
安星连忙插嘴道:“这里家具都是新的,姐姐你也别留着了。念念那里比这儿还漂亮,何况她也不做饭。”
顾惜转身把东西拿去厨房,看顾念毫不留恋,她就可以放心处理了。出来又交代顾念,“你以后自己在外面住要小心,不在公司的时候尽量早点回家。”
顾念点头,招呼安星推行李下去,拿起桌上一个苹果咬着说,“我知道了,你也抓紧时间收拾收拾房子,现在挂着方毕纯的画,其它地方也得跟上配套对不对。”
顾惜看着门口的日历,“这五一长假还没放完,我正忙呢。等过完节我就打电话去请人家吃饭。”
顾念把苹果塞给顾惜,换了双裸色的高跟鞋,“这么大的人情,光吃饭估计都不行。”她系着鞋扣子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估计你有办法。你也别下去送我,我明天还回来呢。”说完咬着苹果下楼去了。
顾惜关上门,看到时间,她收了画,自然得去谢谢人家,连程进都催她。可是这正赶上五一价格战。
门铃响,她以为顾念忘了拿东西,门一开,戴邵东站在门外。
“你在等我?”他笑着说。
顾惜退后一点让他进,“你和我妹妹一进一出。”
戴邵东扫到客厅沙发上的画,一下把房子的格调都提高了,他走近说,“咦,怎么多了幅画?画的还是你,那么圆的脸?”
顾惜一把揪着他,“坐饭桌这里说话,你来找我是公司有事?”
“当然。”戴邵东立刻被拉回心神,无心再探究那画。
他在顾惜对面坐下,“你不是说五一之后有办法吗?我提前来问问,因为公司那边最近有点问题。”
“公司怎么了?”
戴邵东说,“你也知道我是空降,本来就很多人看着,咱们接手的时候,正是一年里面最容易出成绩的时候。”
顾惜站了起来,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你是说从3.15到五一长假?”
戴邵东点头,“咱们之前的办法是不错,但是公司里的人,有些人一直盯着呢。这一轮,咱们上了舆论却没有后续动作,公司里就有些人开始不安分起来。”
顾惜说:“企业竞争一向都是这样,对抗外部的时候更要对抗内部。这种事情无可避免,多少企业为了上一个新产品都是困难重重,有时候整个营销团队都得重新洗牌,你和你父亲沟通的怎么样?”
“我父亲那里没问题,你也知道,从我结婚这件事上,我父母……这样的,真的不多。”戴邵东迟疑着,却也觉得和顾惜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父亲只希望我可以做出成绩,但是公司里面很多也是以前和他一起打过江山的,比如公司里的淘副总。”
顾惜说:“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魄力了,每一行都是这样,有些公司可以发展很快,成长速度吓人,可有些只能在一定规模后停滞不前,你们正是面临这个问题。”
戴邵东看着她陷入沉思,随即好像猛然反应过来,“你不会是故意错过这次价格战吧?”
顾惜说,“我想你先看清自己内部的问题。把对你有意见,或者不愿意服从你的,应该趁机清理出来。然后在你再出手的时候,目标明确有针对性,他们才能意识到,以后公司谁说了算。”
“也许他们觉得,我做完这个项目就走了。”戴邵东站起来,陷入自己的艰难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