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当场就跪了下来:“娘娘饶命!这都是底下的人瞎报了消息,偏偏奴婢又是个愚笨之人,就真的信了,以致于如今才冤枉了皇爷,险些真的要坏了皇爷的名声,是奴婢的错!”
啪!
啪!
啪!
冯保在被李太后打了不够,还自己打起自己来,而想以此求得李太后开恩。
朱翊钧则不得不承认这冯保是个反应敏捷的,也很善于扭转对自己不利的局势,以把这场误会推给底下人的方式,将自己洗了个干净。
李太后的确也有些相信冯保所言,认为冯保很可能是误听了底下人的消息,也就只叱责道:“你怎么就不先自己去查证了再报!可见你偷了懒!忘了自己的本分!”
“娘娘息怒!是奴婢忘了本分,奴婢应该亲自看着皇爷,不应该只是道听途说!”
冯保也不辩解,就势承认着回道。
李太后则没再继续对冯保穷追猛打,她还没有彻底对冯保失望,且也还是需要冯保替她继续看着朱翊钧的,只言道:
“把给皇帝献蛐蛐那个人立即处理了!以后,皇帝身边不许再有这样猖狂的人,竟敢要教坏我大明的天子,到底是何居心?!”
李太后厉声问了这么一句后,冯保哆嗦地连忙答应起来。
李太后接着才转身看向了陈太后。
她不想在这里打扰朱翊钧看奏本,也就对陈太后笑着说:“姐姐,还是去妹妹哪儿吧。”
陈太后则微微一笑,一时突然瞅了一眼朱翊钧,问道:“钧儿,为何以竹罐为笔洗,是你宫中没有别的笔洗吗?”
李太后听陈太后这么一说,才注意到朱翊钧刚才说用竹罐为笔洗一事,也跟着问起冯保来:“冯保,怎么回事,皇帝身边的内侍连笔洗怎么都准备不齐全?是只知道给皇帝找蛐蛐了吗?你是怎么选的人?!”
冯保正要继续磕头认错,朱翊钧忙解释道:“母后息怒,这不是内侍伺候不周,是皇儿通过看奏疏发现,皇祖父时开始,內帑就出现了寅吃卯粮迹象,而圣人云,俭以养德,故皇儿想着没必要为一笔洗再去动用内库,而就想着可以拿竹罐先暂且替代着,如此也算是皇儿自己亲自倡导宫中节俭之风。”
陈太后和李太后不由得相视一笑。
冯保则心里如遭重拳一击,怔在了原地,他没想到朱翊钧不但没有玩蛐蛐,还因为知道李太后礼佛,故意说出自己放生的行为,又在这时用竹罐表演了一出自己为君节俭的风范。
一时,连冯保自己都不由得瞥了朱翊钧一眼,心道:“自己这位小皇爷真是一位早慧的仁主圣君吗?以致于连半点小孩的好玩天性也没有?”
“节俭自然是好的,难得我们钧儿这么小就有如此圣君之范,当令外面的先生们知道。”
陈太后这时说了一句。
李太后跟着笑着附和说:“姐姐说的是!”
陈太后肯定朱翊钧,她自己也是很高兴的。
而陈太后这里则揽住朱翊钧肩膀,又说:“但钧儿你毕竟是天子,当有天子之贵,故有时候节俭不当体现在这些地方。”
陈太后说着就转身看向李太后言道:“正好。我那里有昔日得的玉笔洗,是上等好玉做的,我一女子留着无甚用处,就拿来给钧儿用吧。”
“长者赐,不敢辞。谢母后!”
朱翊钧这时行了一礼。
陈太后莞尔一笑,就与李太后一起走了。
冯保则在两宫太后走后,向朱翊钧行了一礼,就也离了这里。
朱翊钧则在冯保走后才抬起头,目光如鹰隼一般盯了他背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