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势如破竹 第一节-第五节(2 / 2)

大汉帝国风云录 猛子 38599 字 2019-09-25

皇甫鸿带着大军杀向了羌人营寨,南山亭一片混乱。

李傕和郭汜还想劝和,但面对王方、张济等人愤怒的指责,无颜以对。

六月初,关中,新丰城。

袁绍率领大军逼近霸水河西岸,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皇甫鸿的急书送到了麴义手上。麴义大喜,急召吕布、赵云。

“快,立即带上一万铁骑,急速杀进南山亭。”

吕布、赵云带领本部铁骑刚刚离开,庞德、孙亲的急报就到了,袁绍大军开始攻击霸陵。

“来得好。”麴义一拳砸到案几上,“传令各部,死守霸水河。”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六章 成事在天 第四节

六月初,霸水河。

鼓声喧天,号角长鸣,激烈的厮杀声响彻天宇。

霸水河两岸,甲士如林,战旗如云,箭矢如雨,数万将士往来攻杀,鲜血染红了霸水河,尸体堆满了河堤上下,战斗惨烈至极。

强弩将军孙亲亲冒矢石,赶到了战场前沿。

校尉苦酋高举令旗,正站在一排弓箭手的前面,指挥强弓营的士卒们发起齐射,嘶哑的嗓子发出的吼声充满了愤怒和痛苦,“射,射……”

强弓营的一位军司马看到孙亲,急忙拍了拍苦酋的肩膀,“大人,将军大人来了。”

苦酋充耳不闻,手中令旗急速挥动,“弩炮,战车营的弩炮,射啊,射……”

“轰……轰……”弩炮吼声如雷,震耳欲聋。

孙亲大步走到苦酋身后,一把拉住了他,夺下了他手上的令旗,“你是令旗兵,还是战场指挥?给我到后面去。”

苦酋大怒,正要发作,看到是孙亲,顿时愣住了,“大人,你到这里干什么?”

“你死了,谁指挥这一营人马?”孙亲不满地瞪着他说道,“给我退后一百步,快点。”

“前面是袁绍,是袁绍。”苦酋奋力挣脱孙亲的手,扯着嗓子吼道,“这几年,他杀了我们黑山多少兄弟,你知道吗?白帅、眭帅、青牛角,还有许许多多的兄弟,都是死在袁绍手上。我要报仇,要报仇。”

孙亲举起手中马鞭,作势就要抽下去,“我只有一万人。你把人都给我拼光了,后面的仗怎么打?你是不是要我抽你几鞭,你才清醒一点?”

苦酋抬头看看河对岸五彩缤纷的战旗和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步卒方阵,愤怒地仰天咆哮,“人人都说大将军有雄兵十几万,但人呢?为什么在关中战场上,只有我黑山黄巾军?”

“你把嗓门给我放小一点。”孙亲皱眉说道,“这里没有黑山黄巾军,只有北疆军。”

在新丰城一带,北疆军只有四万五千步骑大军。

现在吕布和赵云带着一万铁骑去南山亭营救天子。张辽带着五千铁骑在戏亭和渭亭一带布阵,准备随时接应吕布的大军。庞德、刘冥、狂风沙和聂啸则带着两万铁骑在曲邮和鸿门亭一带,准备接应孙亲的大军撤回到新丰城。

“吕布、赵云和王当的大军要想救出天子就需要时间,而我们在这里阻击袁绍大军渡河,就是为了给他们争取这个时间。”孙亲一边走,一边对苦酋说道,“决战是在新丰城,不是在这里,所以你不要着急,有你报仇的机会。”

“黑子在哪?我怎么一直没有看到他?”苦酋听说马上要和袁绍决战,立时兴奋起来。

“王当、于毒、郭大贤、李大目早就带着一万大军攻占了郑城,这次他们将和吕布、赵云的铁骑一起赶到南山亭营救天子,力求以东西夹击之势一战而定。”孙亲解释道,“救下天子后,吕布、赵云、王当和皇甫鸿等几位大人将率军返回新丰城和我们会合。我们兵力多了,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就能和袁绍一决胜负了。”

苦酋恍然大悟。“原来麴大人是这样安排的。”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还以为麴义大人让我们来送死呢。”

孙亲大笑,“袁绍虽然联合了荆州军、西凉军,以将近十万人的兵力发起了攻击。但要想突破我们一万人坚守的霸水河,至少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有这么长的时间,天子已经安全了。”

“三天?”苦酋不高兴地瞥了孙亲一眼,“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至少可以守上五天。”接着他回身指着对岸的敌军,鄙夷地说道,“他们说起来有十万人,但真正和我们激战的只有袁绍的三万人。西凉军都是铁骑,在袁绍大军的左右两翼,自始至终动都没动,显然不会参加攻河大战。荆州军位于袁绍大军的后方,至今也没看到他们有参战的迹象。而袁绍为了保存实力,只用部分军队攻击,结果攻击力大大减弱。另外,最近关中连下暴雨,霸水河水位暴涨,导致敌军攻击难度大大增加。”

孙亲连连点头,“我们伤亡如何?”

“袁绍的军队和我们一样,既有弩炮,也有强弓,而且数量远远超过了我们,所以……”

“所以你说只能守五天。”孙亲笑道,“五天足够了。”

“如果再下几场暴雨,我就有信心守十天。”苦酋抬头看看天上黑压压的乌云,非常自信地说道。

孙亲也抬起头来看看天,然后高高举起马鞭,大声叫道:“老天,帮帮忙,打雷……下雨啊……”

一道闪电突然划空而起,雷声霹雳而至,“轰……”

地动山摇。

南山亭。

皇甫鸿就像一头失去理智的猛虎,咆哮着,狂吼着,连续猛攻。

羌人知道激起了汉人的众怒,不敢肆意攻杀,以免被汉人包围,全军覆没,抛尸荒野。所以他们一边死守营盘,一边向李傕求援。李傕现在深处困境,最需要的就是兵力,因此几个羌人首领也不是很担心,知道李傕会出面把此事摆平。

李傕遭到太尉杨彪、骠骑将军张济、镇南将军王方等人的指责后,对羌人也非常生气,打算让皇甫鸿先打几天,杀杀羌人的嚣张气焰。然而,第二天张济就送来了不好的消息。北疆军的骁骑将军王当率领校尉于毒、郭大贤等北疆各部突破了华亭,正在向南山亭急速杀来。

华亭方向有张济和王方两支大军驻守,北疆军竟然如此轻易地突破了他们的阻击,可见大军士气低落到了极致,根本不堪一击了。李傕和郭汜惊慌失措,急忙召集贾诩、刘艾等董卓的老部下商议应对之策。

贾诩说,我去劝劝羌人,叫羌人先杀几个吃人的小首领,以消解将士们的怒气,暂时平息内讧,一致对外。你立即让杨奉、董承等人带兵护住天子营。只要把天子抓在手里,北疆军胆子再大,也不敢杀到南山亭来。

李傕咬牙切齿,把羌人和皇甫鸿大骂了一顿,然后对贾诩说:“文和,你快去办吧。传令各部,立即集结,准备迎战。”

贾诩先到了皇甫鸿营中。

“坚寿,北疆军已经杀来了,你带着大军立即赶到天子营附近,保护天子。”

皇甫鸿一听非常吃惊,急忙带着大军后退一里,和天子营靠在了一起。

此时张济和王方的大军正在向南山亭撤退。王当带着大军一路狂追而来,情况万分危急。李傕、郭汜和皇甫鸿各带军队,把天子营团团围住。

说服羌人背叛韩遂,最早就是由贾诩出面的。现在他当初许下的承诺不但一个没有兑现,还把羌人送到了绝境,这让羌人首领们怒不可遏,恨不得把贾诩生吞活剥了。

羌人生气,贾诩更生气,他劈头盖脸,把羌人骂了个狗血喷头。“一群蛮子,白痴。大将军马上就要来了,他来了之后,你们不但什么都有了,而且你们还是护驾功臣,将来有的是钱财和美女,可你们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宫女,还把她们吃了。你们把大家统统害了。北疆军已经杀来了,我们一个都活不了了。”

羌人大惊,第一个念头就是逃。打不过北疆军,那就逃跑吧。

“你们往长安方向逃。”贾诩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逃亡线路,“现在杀到南山亭的是关西方向的北疆军,长安方向的北疆军还不知道这里已经乱成一团了,所以你们可以以食物断绝为借口,返回西凉。”

羌人不愿意空手而归。“我们没有吃的了,回不去。你对李傕说,叫他给我们十车金银绢帛,还要给我们一百个女人路上做干粮。否则,我们马上杀过去抢。”

贾诩说,好啊,我马上去禀报。

贾诩见到李傕,愤怒至极,“羌人贪得无厌,不但不愿意处决手下,还威胁大人,叫大人给他们二十车金银绢帛,五百个宫女,否则他们就要趁机攻打天子营,大肆抢掠。”

李傕睚眦欲裂,“一帮吃人的狼。你去告诉他们,北疆军就要杀来了,如果他们能帮我击败北疆军,他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贾诩匆匆跑到羌人大营,神色惊惶,连声大叫“你们快走,快走。李傕为了活命,对北疆军说,你们不但吃了人,还挟持了大汉天子。北疆军急了,正准备联合李傕、郭汜一起杀过来。你们赶快逃,再不逃,就要被丢到渭水河喂鱼了。”

羌人又惊又怒。几个首领商议了一下,随即问贾诩,北疆军现在在哪?

“在南山亭十里之外,正在和张济、王方的大军对峙。”贾诩吃惊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想打李傕?”

“我们是要回西凉,但不能空手而归,我们总要带点东西。”羌人首领对贾诩说道,“你回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免得被我们的长箭射死了。”

羌人集结了铁骑,铺天盖地地杀向了天子营。

一骑飞驰到两军阵前。

马上骑士对准北疆军射出了一箭,“骠骑将军约见骁骑将军,请速速通告。”

北疆军士卒拾起落在阵前的长箭,解下捆在箭上的白绢,急送后阵的骁骑将军王当。

王当看完书信,打马就要上前。于毒一把拉住了他,“黑子,谨防有诈。”

“没事的。”王当拍拍于毒的大手,笑着安慰道,“出发前,麴义大人曾有急书,说我们会顺利占据华亭,然后和张济、王方对峙于此。接下来,就应该象麴大人所说的,我们会和张济、王方合兵一处,攻打李傕。我跟着麴大人打了不少仗,他虽然性情高傲,为人骄恣,但他战无不胜,不会出现这种致命失误。”

“你相信他?”于毒低声问道,“他是西凉人。也许……”

“你相信大将军吗?”王当问道。

于毒点点头。

“大将军相信麴大人。”王当笑道,“在北疆待久了,你就知道,北疆军里的人,没有人会背叛大将军,至死都不会有。”

“驾……”王当一鞭抽下,战马痛嘶一声,狂奔而去。

张济、王方、王当相会于两军阵前。

王当比较客气,首先下马,躬身为礼,“下官拜见两位大人。”

张济和王方急忙下马还礼,神态十分恭敬。

“你就是黄巾军中有名的小帅王黑子?”张济走上前,握着王当的手,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长得象木炭一样。现在看来不但不黑,还很威猛嘛。”

“大将军的手下悍将云集,随便看到一个,都是名震天下的人物。”王方站在一边,和善地笑道。

“不敢,不敢……”

“那里还有一个。”张济指着北疆军阵前驻马而立的于毒,不高兴地说道:“那人就是于毒,赫赫有名的黑山黄巾军大帅,我看他嚣张得很。”

王当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前些时候,张济和王方猛攻郑城,结果被于毒顶住,两人损兵折将,只好灰溜溜地退了回去。现在看到于毒,自然是一肚子火气。

三人寒暄一会,随即说到正事。

“李傕、郭汜和羌人正在南山亭混战,天子请我们速速前去护驾。”

张济拱手说道,“我和镇南将军从南山亭的左右两翼杀过去,请骁骑将军跟在我们后面,直扑南山亭,务必要阻止李傕、郭汜和羌人突围而出。”

“我要看皇甫大人的印信。”王当笑道,“没有皇甫大人的印信,我不能相信两位大人。”

张济和王方相视一笑。

李傕、郭汜、皇甫鸿指挥大军迎击羌人,双方激战,场面非常混乱。

羌人被逼急了,凶性大发,铁骑往来驰骋,所向披靡。

汉军早就断粮,普通士卒只能靠挖野菜和吃树皮度日,一天能吃上一餐就不错了。人都饿晕了,哪里还有力气打仗?战场很快出现一边倒的趋势。

羌人乘势发力,成批成批地杀向天子营。箭矢像雨点一般射进了大营之内。

杨奉手拿盾牌,一边纵马飞驰,一边大声喝叱着,督促天子营的将士们全神戒备,务必确保天子安全。

“大人,陛下有请……”董承飞马而来。

杨奉愣了一下。这个时候,天子找自己干什么?他匆匆和董承赶到了天子大帐。

报警的战鼓声忽然冲天而起,接着铁蹄轰鸣,杀声如雷,天空中霎时一黑,数不清的长箭厉啸而至。

杨奉惊叫一声,高举盾牌,和董承两人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大帐。

“咻咻……”长箭射穿了厚厚的牛毡,直钻入内。“咚咚……”几支长箭狠狠地钉在案几上,骇人心魄。

惊叫声四起。太尉杨彪大吼一声,纵身跃起,把面无人色的天子紧紧地压在了身下,“护驾,护驾……”

几十个羽林、虎贲卫士蜂拥而入。杨奉和董承吓得魂飞天外,一人拿着一个盾牌冲到了天子身边,“陛下可好?陛下可好……”

就在这时,杨奉感觉到脚下的地忽然抖动起来,接着帐外隐隐约约传来了号角声。

“不好……”杨奉脸色一变,转身就跑,“出去,都出去,铁骑来了,铁骑大军杀来了,护驾……护驾……”

杨奉狂奔出帐。接着卫士们冲了出来,董承冲了出来,太尉杨彪等十几位大臣护着天子冲了出来。

轰鸣声越来越近,号角声越来越清晰。

皇甫鸿毫不犹豫,回首狂呼:“擂鼓,撤回天子营。护驾……护驾……”

“咚咚咚……”

战鼓声惊天动地。数千将士猛然调转身形,叫着喊着,疯狂地冲向了天子营。

“呜呜……呜呜……”

羌人的号角凌乱而恐惧。

飞奔的战马停了下来,疯狂的杀戮停了下来。

羌人首领的叫声凄厉而惊恐,“重整队列……重整队列……”

“撤……向东,向东……”

北疆军的铁骑从西杀来,只能往东突围了。

“狡诈的汉人,卑鄙无耻……”

贾诩骗了他们,北疆军杀来的方向不是东面,而是西面。这次羌人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彻底死定了。

羌人急撤,李傕和郭汜撤得更快,“快,护住天子营,护住……”

李傕和郭汜不约而同地带着亲卫骑向天子营狂奔而去。

一杆大旗突然冲出了山峦,跃入了人们的眼帘。

“风云铁骑……风云……”

欢呼声突然响彻了天子营,震撼云霄。

太尉杨彪老泪纵横,高举双拳,和将士们,和许许多多的大臣们一起奋力吼叫着,好象要把心中的悲痛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宣泄,“风云……风云……”

侍中种辑满脸笑意,和站在周围的伏完、贾诩、刘艾、沮俊等人兴奋地说着什么。

天子哭了,哭得声嘶力竭。

突然,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董承,急奔几步,抢过一位掌旗兵手中的战旗,用尽全身力气挥舞起来,奔跑起来,吼叫起来,“大汉……天威……”

吕布、赵云并辔齐骋,枪、戟高举,吼声如雷:“杀上去……救回天子……”

“杀无赦……杀无赦……”

一万北疆铁骑犹如爆发的山洪,一路狂号着,摧枯拉朽一般,翻山越岭,披荆斩棘,轰然而至。

皇甫鸿在狂奔,状若疯狂,“抢占辕门,抢占辕门……”

“诛杀李傕,诛杀郭汜,杀无赦,杀无赦……”

霎时间,杀声四起。

李傕、郭汜率领大军向天子营一路飞奔,突闻震天吼声,顿时魂飞魄散。

皇甫鸿背叛了。

“擂鼓,擂鼓……”李傕打马如飞,连连高呼,“皇甫鸿背叛天子,罪在不赦……”

“命令杨奉、董承,护住天子,立即关上辕门,关上辕门。”

“急令各部,即刻攻杀皇甫鸿……”

“急告张济、王方两位大人,天子遭袭,急速驰援,急速驰援。”

两军相近。

秦谊大喝一声,一刀劈下,鲜血四溅,身首两处,“杀,给我杀,格杀勿论。”

陈卫带着一队突骑亲旋风一般卷向山坡,狠狠地撞向了辕门,“给我撞,把门给我撞开。”

护守营寨的将士们目瞪口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人忽然打了起来,不知道谁是叛逆。

长箭高高举起,却不知朝哪射击。

杨奉惊呆了。

转瞬间,战场再生突变。

“杨大人……”

杨奉霍然回头,董承的刀指在他的后背上,脸上的笑容却非常温和,“杨大人,你该做个选择了。”

杨奉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脑中一片眩晕。怎么会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

“杨大人……”种辑手捧圣旨,突然出现在他身边,“陛下有旨,诛杀叛逆李傕、郭汜。”接着他从容一笑,“杨大人,你不会成为圣旨上的第三个叛逆吧?”

杨奉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又是摇头,又是摇手,“不,不,我忠于陛下……”

“那你还不下令打开辕门。”种辑蓦然暴喝一声,“告诉李乐、韩暹、胡才,立即临阵倒戈,否则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这就下令,这就下令……”杨奉浑身一个激灵,再退两步,然后转身朝辕门方向跑去。

一阵腥风吹来,杨奉顿时觉得凉飕飕的,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汗流浃背了。

铁骑狂奔,气势磅礴。

一个个的敌卒就象惊涛骇浪中的浮萍,被暴虐的战马撞上半空,被强劲的铁骑践踏于地。

长箭如蝗,乌云蔽日。

厉啸声中,肝胆俱裂的敌人就象地上的野草,被一茬茬的连根刨起,然后随风而落,尸横遍野。

数不清的武器上下起落,带着满天的血雨洒向空中。

吕布杀气腾腾,长戟如电,肆意吞噬着敌人的生命。

“子龙,追杀羌骑……”吕布抬眼四顾,血淋淋的长戟望空前指,“兄弟们,随我诛杀叛逆,保护天子。杀……”

霎时间,铁骑吼声如雷,号角穿石裂云,大军就象咆哮的洪水猛然撞上了擎天巨石,立时一分为二。

北疆铁骑气冲斗牛,一往无前。

战马腾空而起,赵云矫健的身躯随之而起,长枪划空而起,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厉啸,“杀……杀死羌人……”

满天黑压压的乌云突然间被撕开了一道裂口。

耀眼的闪电如同出水蛟龙,张牙舞爪,瞬间照亮了大地。

“轰”一声巨响,天雷炸开,山崩地裂。

北疆军就象一头嗜血的猛兽,纵身而起,带起惊天风雷,狠狠地砸进了羌人的后阵。

一声闷响,天地变色,南山亭剧烈抖动。

惨叫声骤然响彻山野。

李傕疯狂了,拼命地叫着喊着。战马驮着他东奔西窜,在战场上团团乱转。

郭汜带着一队亲卫骑,凶狠地砍杀着挡路的士卒,悄悄向大山方向逃去。

一部分士卒淹没在北疆军的铁蹄下。一部分士卒失去了方向,在战场上哭爹喊娘狼奔豕突。一部分士卒还在不惜一切代价攻击天子营。此时此刻,除了天子营,都是死亡之地,都是血腥屠场。

忽然,从天子营里传来一阵阵有节奏的战鼓声,同时高悬的令旗也在频频摇动。接着一阵巨大的喊声响彻战场,“天子有旨,诛杀叛逆李傕、郭汜,其它人等,放下武器,概不追究。”

“韩暹、李乐、胡才,天子有旨,诛杀李傕,诛杀郭汜。”

战场渐渐沉寂下来。

闪电突现,照亮了战场上一阵阵惊恐的脸,照亮了排山倒海一般杀来的北疆铁骑。

“轰……”天雷炸响,人人色变。

“轰……”又是一声炸响,正在交战的双方士卒突然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震天巨吼,“诛杀李傕,诛杀郭汜……杀……”

战场霎时间陷入混乱。

李傕望着满天的长箭,凄惨一笑,手中战刀缓缓掉落在地。

无数的长箭洞穿了李傕,洞穿了他坐下的战马。

一粒雨珠落到李傕的眼睛里,四分五裂。

郭汜浑身浴血,气喘吁吁地冲到山脚下。

蹄声如雷,一队铁骑风驰电掣一般杀出战场,直追而来。

郭汜看看四周伤痕累累的亲卫,摇头苦笑,“都逃命去吧。”

亲卫们没有动,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张济远远停下战马。

亲卫骑一字散开,举起了手弩。

“你今日杀我,明日就有人杀你。”郭汜驻刀而立,嘶哑着声音,怒气冲天地叫道,“西凉人自董太师开始,就没有人死在敌人的刀下。我们都死在自己兄弟的刀下,你也不会例外,你等死吧。”

张济冷笑,举手朝身后挥了挥。

郭汜和他的亲卫们倒在了血泊里。

赵云和王当一前一后,把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越来越多的汉军冲进了战场,羌人寡不敌众,被杀了一干二净。

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天子营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里缓缓打开了辕门。

吕布、赵云、张济、王方、王当、姜舞等数位将军,于毒等十几位校尉,刘冥等数位胡族首领依次进入大营,觐见天子。

天子再见吕布,惊喜交加,几步冲下王座,一把抱住了他,“爱卿,你真的来了,真的来救朕了。”

“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吕布抱着天子瘦弱的身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恸,失声痛哭。

三年来的鏖战和血泪,终于感动了上苍,帮助自己救回了天子。这一刻,自己实现了对司徒王允大人的承诺,也实现了对征西将军徐荣的承诺,自己虽死亦无憾。

君臣抱头痛哭。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六章 成事在天 第五节

六月上,南山亭。

激战后的第二天上午,左将军麴义、虎威将军庞德、杨威中郎将张辽冒着大雨赶到天子营觐见天子。

天子很兴奋,有说有笑,对鲍义等人更是大加赞赏,一再表示要重赏北疆军将士。

麴义首先恭贺天子诛杀了叛逆,然后跪拜请罪,把北疆军勤王迟缓的原因作了一番呈叙。天子心情大好,早把过去的怨愤忘到了九霄云外。他袍袖一挥,一概不予深究。

“大将军为什么还没来?”天子请麴义等大臣分坐两侧,着急地问道,“朕想马上看到他。”

麴义起身奏道:“陛下,臣和皇甫大人做好里应外合,诛杀叛逆的准备后,大将军随即顺河而下急赴关西,会合征西将军徐荣大人,攻打洛阳去了。”

“攻打洛阳?”天子惊讶地反问道,“为什么要攻打洛阳?袁爱卿和刘爱卿的大军现在就在长安城附近,他们是来救朕的。他们和大将军一样,都是大汉的忠臣。”

太尉杨彪、司徒淳于嘉、司空张喜和诸多大臣闻言后,也是各显惊色。

“陛下,长安城已被烧毁,不能再做都城了。”麴义笑着解释道,“大将军攻下洛阳后,打算奏请陛下和朝廷回迁洛阳,重新以洛阳为京都,中兴大汉。”

天子疑惑地眨眨小眼睛,想了想,然后和颜悦色地说道:“麴爱卿,如今李傕、郭汜等叛逆已经伏诛,大汉中兴有望,大将军应该和袁爱卿、刘爱卿坐下来商讨稳定天下的大计,而不应该主动挑起战事,重燃战火。”

“这种迁都的大事,大将军为什么不事先奏请陛下?”太尉杨彪轻皱眉头,郑重说道,“陛下本来打算让大将军、袁绍和刘表三人齐心协力,以最快速度稳定社稷。没想到大将军竟然这样莽撞,擅自做主攻杀袁绍。”

“大将军此刻突然攻打关东,势必要和袁绍反目成仇。”司徒淳于嘉也叹道,“大汉将士互相征伐,互相残杀,战火要到哪一天才能熄灭?我们何时才能看到大汉中兴的希望?大将军这样任性妄为,如何取信天下?”

麴义面色陡然一沉,剑眉紧皱,语气顿时森冷,“诸位大人知道袁绍在干什么吗?他集结十万大军在攻打霸陵,在打我北疆将士,他是叛逆,不是我大汉忠臣。”接着他手指帐内众臣,厉声吼道,“你们忠奸不分,黑白不分,好坏不分,是非不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这里妖言惑众,蒙蔽陛下,竟然还说大将军不该打洛阳,竟然还相信袁绍是大汉忠臣。大汉败亡至此,就是因为有你们这帮祸国殃民的奸侫之臣。我看大汉要中兴,不但要诛杀董卓、李傕、郭汜这些叛逆,更要把你们这些瞎了眼的酒囊饭袋统统杀了。”

大帐内轻松欢快的气氛霎时不翼而飞。大臣们人人震骇,目瞪口呆地望着咆哮的麴义。

天子看到麴义一张笑容可掬的脸突然变得杀气腾腾,惊骇至极,瘦小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心中那份刚刚点燃的热情顿时烟消云散,全身就象掉进冰窟一样寒冷刺骨。

吕布被麴义的暴戾惊呆了。

他知道麴义是北疆军里最狂傲的统军大将,但他万万没想到,麴义竟然骄纵到了这种地步。他眼里哪里还有天子,哪里还有朝中大臣?

大将军为什么不让徐荣大人率军勤王?大将军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把麴义大人从冀州战场抽调到关中战场,并委以勤王重任?这背后,难道还有什么深意?吕布蓦然想到什么,心中惊悚,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

张济看到麴义公然指责天子和大臣,非常不满,“麴大人,你勤王是有功,但没有我们的帮助,你现在还在新丰城一筹莫展,哪里轮到你这样猖狂……”

“我猖狂?”麴义双目怒睁,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是谁攻打长安城挟持天子?是谁祸乱天下?是谁狗屁功劳都没有竟然敢厚颜无耻地逼着陛下给自己拜封一个骠骑将军?是谁背叛自己的兄弟诛杀自己的兄弟?你以为陛下赦免了你,你就不是叛逆了?我看你是活到头了。”

张济气得咬牙切齿,刚想张口反驳,王方一跃而起,一把拉住了他,对他连使眼色。

对面,赵云、庞德、姜舞、王当等北疆诸将手按刀柄,一个个杀气凛冽,好像只要张济再说两句,马上就冲过去乱刀齐下。

张济恨恨一甩手,强忍怒气坐了下去。

“袁绍是叛逆,刘表也是,韩遂、马腾也是一样。”麴义大手一挥,瞪着杨彪、淳于嘉等大臣说道,“你们说他们不是叛逆,那好,那就请陛下立即派一位大臣到霸陵,叫他们立即给我滚出关中,叫袁绍立即让出洛阳。”

“哼……”麴义环视帐内众臣,冷森森地笑道,“哪一位大臣愿意去?请自告奋勇,毛遂自荐。”

大臣们惊怖不已,各自低头不语。从董卓主政开始,到李傕、郭汜挟持天子到现在,已经五年了。这五年里,很多忠义之士为了大汉都死了,留下来的是些什么人,不问可知。

“陛下……”麴义猛地提高声调,躬身疾呼,“请陛下立即移驾河东,待大将军攻占洛阳,臣扫平关中叛逆之后,天下平定之日也就指日可待了。”

天子吓得一抖,两眼恐惧地望着麴义,一句话也不敢说。

“陛下……”麴义手指帐内大臣,厉声再呼,“五年了,陛下难道还没看出来,当今天下,谁才是大汉的忠臣?谁才能辅佐陛下中兴大汉?难道陛下要指望这些奸侫、饭桶来重振大汉社稷?

天子惊恐至极,脸色煞白,浑身颤抖,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麴义连上三奏,逼迫天子和朝中大臣答应自己提出的三个奏议。

第一,天子和部分大臣立即乘船离开关中,暂居河东。

第二,天子营的护卫改由北疆军负责,张济、王方、皇甫鸿的军队和李傕、郭汜的残部立即赶到霸陵,准备攻杀袁绍。

第三,下旨诏告天下,宣布袁绍、刘表、袁微、曹操、袁术、韩遂等诸多州郡大吏为叛逆,如果他们继续祸乱天下,拒绝受抚,则杀无赦。

当天下午,天子和大臣们商议良久,最后由奋威将军吕布和荡寇将军皇甫鸿出面,说服了麴义。先派大臣到霸陵,招抚袁绍、刘表和韩遂等人,劝说他们率军退出关中。如果三支大军坚决拒绝,则采纳麴义的奏议。

麴义命令吕布、赵云、王当率军驻守南山亭,自己先行返回新丰城。麴义临走时交待三人,只要发现有叛乱的迹象和苗头,则坚决予以诛杀。不管是谁,逮一个杀一个,就是皇亲国戚也一样杀。

望着麴义消失在雨雾中的背影,吕布忧心忡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子龙,大将军为什么不亲自率军勤王?或者,让徐荣大人率军勤王也可以。麴大人这凌厉一击,必会召来无穷祸事啊。”

赵云转头看看他,低声笑道:“奉先兄猜到了?你是不是开始怀疑大将军勤王的诚意?”

“我不怀疑大将军勤王的诚意。”吕布摇摇头,“大将军不但要勤王,还要把勤王以后带来的所有危机都消灭在关中,只是……”吕布轻轻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担忧地说道,“麴大人今天的三奏,把大将军勤王的本意全部暴露了。大将军想干什么,现在我知道了,其他人自然也一清二楚。大将军只要天子一个人,其他人他都要杀。大将军这么做,或许是为了在平定天下的时候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也或许是为了避免重蹈董卓和李傕等人败亡的覆辙,但同时他也把朝中的文武大臣逼上了绝路。这些人为了生存,或者说为了天子和社稷的生存,会不顾一切地展开反击。”

小雨“哗哗”地下着,冰凉的雨星随风漂浮,一股股的凉意随着清新的空气缓缓渗入心底,让人深深地陶醉在温馨的静谧里。

赵云贪婪地吸了几口沁人心脾的空气,顿时感觉通体舒泰,心旷神怡。

“他们已经开始反击了。”赵云对着迎面拂来的一层薄薄雨雾轻轻吹了几下,雨雾从中破开,把赵云团团裹住,“麴大人今天怒不可遏,就是因为如此。皇甫鸿欺骗了我们,南山亭大战的结果远远出乎我们的预料。”

北疆军按照和皇甫鸿的约定,从东、西两个方向向南山亭展开了攻击。羌人被消灭了,李傕和郭汜的部分亲信军队也被消灭了,但天子却依旧被控制在张济、王方、皇甫鸿和杨奉、董承、夏育这些李傕、郭汜的旧日部属手里。可怜的天子从李傕、郭汜的手里又转到了张济、王方和皇甫鸿的手里,南山亭一战算是白打了。

北疆军帮助皇甫鸿诛杀了羌人,诛杀了李傕、郭汜,同时也帮助皇甫鸿把张济、王方和李、郭两人的旧部紧紧地团结到了一起。如今南山亭的这两万军队深切感受到了北疆军对他们生存的威胁,所以他们上下一心,比过去一盘散沙一样的三万多人的大军厉害多了。

“麴义大人当初是如何定计的?”吕布问道。

“麴义大人让皇甫鸿趁乱杀进天子营,力保天子不失。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天子,保护天子一个人。然后我们攻杀羌人,攻杀李傕、郭汜,攻杀天子营。除了皇甫鸿的人,我们见什么杀什么。从东面赶来的张济、王方看到天子营陷落,必定要去抢夺天子。这时我们和王当的一万大军前后夹击,张济、王方必定丧命。如此一来,朝中大臣也好,叛逆也好,还能剩下多少?天子被救,叛逆被杀,朝中大臣幸存者寥寥,关中形势将发生惊天逆转。”

吕布苦笑。的确,如果皇甫鸿完全遵从麴义的安排,昨天南山亭战斗的结果就是两回事,今天北疆军也就不会陷入两难的处境了。然而,皇甫鸿出卖了北疆军。他和朝中几位大臣,还有张济、王方等将领巧妙利用麴义的安排,利用北疆军杀死了羌人和李傕、郭汜,同时也利用北疆军团结了自己的力量。

“皇甫鸿和天子,和朝中的大臣们一样,不相信大将军,痛恨大将军。他们只相信自己,他们把天子牢牢地控制着。”赵云叹道,“南山亭一战,我们未能救出天子,关中形势随即对我们非常不利了。”

赵云和吕布轻策战马,并辔走在雨中。

“子龙,我们可不可以建议麴义大人,发动第二次攻击,再次勤王。”

“他们不可能再给我们第二次机会了。”赵云说道,“皇甫鸿的背叛,使得天子和大臣们都知道了我们勤王的本意。现在我们即使能救回天子,天子也不会再信任大将军了。我们一直以为,皇甫嵩大人的死,会逼得皇甫鸿去勤王,去帮助我们诛杀李傕等所有叛逆。但谁知道他做出来的事情让人瞠目结舌,无法理解。”

两人心情沉重,任由和风细雨吹打着身体。

“子龙,麴义大人今天威逼天子和朝中大臣,可能会激起众怒,一旦他们秘密联系袁绍……”

“他们谁都不相信,只相信自己。”赵云说道,“张济和皇甫鸿等人为了把我们从关中赶走,肯定要利用袁绍的力量打我们。比如这次攻打南山亭,如果不是袁绍突然攻击霸陵,我们至少可以先后出动两万铁骑攻打南山亭。那样就算皇甫鸿出卖了我们,我们也一样会勤王成功,可惜……”

吕布抬头看看灰濛濛的天空,心若重铅。接下来,关中的战局会如何发展?何时才能真正的救回天子?

六月上,关东,洛阳。

洛阳太大了,三万多人的北疆军无法包围城池,只能兵逼北城,选择夏门做为攻击方向。

沮授、许攸、淳于琼、陶升等人集结了一万三千大军死守城池。另外,还临时征调了一万强壮洛阳百姓帮助大军守城。

洛阳城高大坚固,北疆军打了三天后,感觉自己有心无力,根本无处下手。正好天降大雨,李弘随即命令兵撤毕圭苑,等待关中的消息。

麴义送来的急报让李弘和徐荣非常失望。

“云天认为,皇甫鸿和袁绍有联系,否则袁绍的攻击时机不会选择的那样恰到好处。而且,在我们已经打到洛阳的情况下,袁绍不但不撤军,反而率军猛攻霸陵,可见袁绍对攻占关中十分有信心。他这个信心从何而来?”徐荣放下书简,若有所思地问道。

李弘沉思良久,“子烈兄,你看,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徐荣苦叹,“大将军,如果将计就计,我们今年的勤王之举可能半途而废。”

“我们现在打不动洛阳,也无法打洛阳。洛阳城固若金汤,袁绍也就不会回来。袁绍不回来,关中形势的发展对我们就越来越不利。如果继续坚持,可能会损兵折将。”李弘摇摇头,“我们兵力不足,此仗如果不能击败袁绍,损失就太大了,关西可能保不住。关西保不住,将来勤王就更难了。此刻我们退一步,先保存实力,然后静待形势的变化,也许机会会接踵而来。”

徐荣想了又想,迟疑着问道:“你坚信袁绍不会改弦易辙?”

“本朝前有王莽篡国,后有叛逆张纯称帝,袁绍为什么就不能篡立?”李弘笑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徐荣笑笑,点了点头,“那就给云天回书,请他小心一点,不要顾虑太多,我们还有时间,还有机会。”接着他缓缓走到大帐门口,望着沐浴在雨雾中的洛阳城,仰天长叹,“如果此刻我们有十万大军,洛阳城可一战而下,天下从此可定,可惜……”他无奈地连连摇头,“这次机会错过,不知道要到哪一年,我们才能再次兵临洛阳城。”

李弘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次打打洛阳也好,最起码让我们知道自己有多大多粗,也知道若想平定天下,中兴大汉,我们还有很多路要走。这是好事。”

“是啊。”徐荣感叹道,“现在看起来,我们的军队不是多了,而是少了。要想早日平定天下,北疆军就要长期在一东一西两个战场作战,这需要大量的军队和财赋,难啊。”

“会有办法的。”李弘笑道,“我最近正在想这个问题。河北财赋有限,能勉强支撑河北诸府和北疆大军的开支就不错了。但这样勉强维持,我们到哪一天才能平定天下?所以,军制必须要修改,以便减轻河北财赋的沉重负担。”

六月上,关中。

侍中种辑、左灵返回南山亭禀奏天子,袁绍拒绝退出关中。

天子大怒,要御驾亲征,要带着大军亲自赶到霸陵攻击袁绍。

左将军麴义拒绝了天子的要求,督请天子即刻移驾河东。

天子以绝食抗议。

五天后,天子昏厥。麴义大惊,亲自赶到南山亭相劝,但天子坚持己见,决意要御驾亲征,“打败了袁绍,朕就去河东,朕都听你的。”

“陛下既然坚持,那就到新丰城指挥。臣将率部渡过霸水河,和袁绍决战于长安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