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节-第六十节(2 / 2)

大汉帝国风云录 猛子 47033 字 2019-09-25

阎柔、姜舞、卫峻、杨明不战而退,率领铁骑连续弃守己吾、襄邑,圉城,速度极快。

徐璆和曹洪担心中计,迟疑不前。

许昌连续催促,请他们加快推进速度,牵制陈留战场上的北疆军兵力,免得让阎柔、高顺等人支援到官渡战场,造成反攻失败。

徐璆和曹洪随即会合于承匡城,两支大军合二为一,先克高阳,后取雍丘,非常顺利。

八月上,兖州陈留郡,陈留城。

蒯越、徐璆、曹洪、关羽、孙辅、鲁肃等六路大军齐聚于陈留城下,将近九万大军从南、北、西三个方向把陈留团团围住。

此刻高顺、吴雄、管亥、昌豨率大约两万步卒据城坚守,卫峻、杨明率一万铁骑驻扎于睢水河东岸,以确保城内大军的退路。

陈留城上空战云密布,大战一触即发。

八月上,河南,中牟城。

袁绍、曹操、蒯越、荀彧、程昱、逢纪、辛评等人齐聚一堂,商讨战局。

从七月底到现在,十天内,联军凭借兵力上的明显优势,在数个战场上经过连番苦战,彻底逆转了先前的不利局面,把因许攸叛逃而产生的一切不利因素全部消除了,重新掌控了中原战场的主动。但军议上的气氛非常压抑,各人神色凝重,没有丝毫的喜悦之色。

逢纪站在巨幅地图前,给众人讲解最新的战况和各战场上的兵力部署。

“我们在官渡正面战场上的连续攻击,牢牢牵制住了北疆军主力,从而帮助刘备和蒯越、徐璆等大人,顺利在侧翼的河内战场和陈留战场完成了预定的攻击目标,但是……”逢纪停了一下,忧心忡忡地说道,“北疆军除了在官渡战场上和我们展开了猛烈的对攻外,在河内和陈留战场上一反常态,采取了大踏步的后退之策。不和我们交战,也不据城坚守,甚至主动放弃了浚仪这个要害城池,任由我们切断了官渡战场和陈留战场的联系,拱手把中原南面战场彻底让了出来。”

“十天来的激战,北疆军除了在官渡战场上外,并没有任何损失。”荀彧站起来,走到了地图前,指着地图上的官渡说道,“诸位大人注意到没有,现在除了陈留的阎柔、高顺外,其余北疆军全部聚集到官渡战场上。”他把手在地图上的陈留城四周划了一个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阎柔和高顺也将在近期内撤出陈留,他们可能北上渡过济水河,从封丘方向进入官渡战场。”

“北疆军正在集结兵力,准备和我们决战了。”逢纪把手沿着地图上的陈留、官渡等城一直划到了河内,“在这一条线上,我们有将近二十万大军,北疆军的兵力大约在十三万到十四万之间,除掉他们的铁骑,北疆军至少有八万到九万步卒大军。如果我们上了北疆军的当,主动渡过鸿沟水和其决战,损失将非常大。”他抬头看看众人,神态坚决地摇了摇头,“现在不能决战,要继续等到更佳的时机。”

辛评也同意逢纪的看法,“北疆军目前还有庞大的步卒大军,还有数万铁骑,虽然现在有部分铁骑已经渡河返回了冀州,一部分去了燕城和延津一线驻防,还有一部分在陈留战场上,但一旦我们杀过鸿沟水,他们的步卒大军随即可以诈败,可以把我们引到燕城一带,让他们的铁骑攻击我们。”想到平阳亭战场上,一万大军转眼便被北疆铁骑吞噬,辛评心里一阵发寒。

“我觉得可以决战了。”曹操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地图前,“北疆军从三月中开始发动攻击,至今已经有五个月了,不管此次北疆军是示弱诱敌也好,还是粮草确实不足无力再战也好,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河北财赋越来越困难了,北疆军要急于和我们决战了。”

“北疆军急于决战,他们的实力又足够强悍,这会让他们产生过度的自信和急躁心理,会让他们在很多事上犯错误,我觉得他们这次主动放弃河内和陈留两个战场就是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曹操举起双拳,“我的左手是河内战场,右手是陈留战场,我的脑袋是官渡战场。我双拳砸向北疆军,脑袋再给它一下,它还能支撑多久?”

“我的建议是立即对陈留发动攻击,不管阎柔、高顺是撤到定陶和昌邑一线,还是赶到官渡战场,我们都不管了,我们只要把陈留战场上的大军在最短时间内全部拉到鸿沟水一线就行了。”

曹操把站在身边的逢纪推了一下,“站到边上去,不要挡着我说话。”逢纪鄙夷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到了袁绍的身后。

曹操一拳砸到地图上的河内郡,“陈留战场上的大军全部进入攻击位置后,先由河内的刘备大人出兵朝歌,吸引驻防冀州方向的北疆铁骑,同时从延津渡、清水口两地强行渡河,牵制燕城、延津一线的北疆铁骑。”接着曹操又一拳砸到了地图上的封丘和三陵亭一线,“与此同时,异度(蒯越)兄率军从浚仪方向开始攻击北疆军的侧翼,迫使北疆军从主战场上抽调兵力予以阻击。”

“其余大军全部渡过鸿沟水。”曹操用力拍了一下自己脑袋,高声叫道,“用我们的脑袋,用我们所有的力量,狠狠地打过去,不惜一切代价打过去。只要北疆军阵脚一松,这一仗我们就赢定了。无论北疆军有什么后招毒计,我们都不要理睬它。我们的战场就在鸿沟水、济水和阴沟水这狭窄的锥形地带,我们就在这里和他们决战。我们冲进去,拖住他们,拉住他们,我们誓死奋战,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蒯越匆匆忙忙从开封赶回来,非常疲劳,正手拄脑袋,半倚半靠在案几上昏昏欲睡,突然曹操声嘶力竭的吼声象打雷一般把他惊醒了,蒯越十分不痛快,脱口骂道,“孟德,你疯了?打什么打?北疆军正等着你这个疯子自投罗网呢?你想死你自己去,我不想死,我不去。”

“异度兄,此刻大军士气高涨,战场形势对我们非常有利,为什么不打?北疆军只有十几万人,我们就算一个拼一个,也能把北疆军打得半死。”曹操瞪着小眼晴,一张小黑脸涨得通红,有点恼羞成怒了,“我看你是老很了,怕死了,回家抱孙子去算了。”

蒯越晕头晕脑的,闻言大怒,一掌拍到案几上,“曹孟德,你以为你不怕死啊?有本事你就在定陶和李弘一个拼一个,把北疆军挡在定陶?你抱头鼠窜逃到河南干什么?你现在就是一个扛着大刀的乞丐,你不要命,你不怕死,那是你的事,少跟我在这里摆谱。中原战场上少了你这几万人,我们一样打得赢北疆军。没事一边待着去,不要在这里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蒯异度,你敢骂人?”曹操睚眦欲裂,纵声吼道。

“我骂你怎么样?你这个丞相算什么?要兵没兵,要钱没钱,除了杀人放火你还会干什么?好不容易抢到一块地盘还给李弘夺去了。你活着干啥?拿刀抹脖子算了。我告诉你,这里是袁本初说了算,轮不到你说话,给我一边站着去。”

蒯越在这大帐里年纪最大,资格最老,他这脾气一发,还真没有人敢再乱说话。

曹操丢了面子,暴跳如雷,指着蒯越破口大骂,程昱、夏侯渊等人急忙把他架了出去。

仗打赢了,众人反而更加惶恐不安了,脾气也一个比一个大。

袁绍安慰了众人几句。他认为目前决战时机不成熟,要再等等,嘱咐诸将不要着急,不要中了北疆军的诱敌之计。

现在关中战场上,袁谭已经开始攻击河东。徐州战场上,简雍、陈登、曹纯等人也正在努力。如果这两个侧翼战场能够取得突破,将有助于中原战场的决战。袁绍泰然自若地说道:“目前我们在中原战场上已经取得了更多的优势,但并没有取得致胜的绝对优势。不要急,再等等,一定还会有更多的好消息,我们也一定能击败北疆军。”

就在这时,袁忠飞一般冲进了大帐,神色极度惊慌,“大人,许昌告急。”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九章 逐鹿中原 第五十九节

八月上,豫州颖川郡,许昌。

阎柔、姜舞奉命率军渡过浪汤渠,悄悄潜伏于浪汤渠和涡河交汇处。为了方便奔袭,将士们都换上了河南军和兖州军的甲胄,战旗也换上了袁绍和曹操的旗号。待到斥候探知徐璆、曹洪等人已率军北上杀向陈留后,阎柔、姜舞随即连夜率军渡过涡河,向一百里外的鄢陵悄然杀去。

鄢陵一带丘陵纵横,不利于铁骑奔行,但有利于铁骑隐藏形迹。在几名向导的指引下,大军一夜间疾行八十里,赶到了鄢陵城外。

鄢陵城西南二十里外是洧(wei)水河,渡河后再向西南方向四十里就是许昌。所以无论是鄢陵城还是洧水河畔,联军都屯有重兵戍守。阎柔担心天亮后,大军形迹暴露,特意让向导带着军队从城外小道绕行,直接赶到洧水河夺取浮桥,直杀许昌。

然而,当大军行进到鄢陵城西南十里处时,天亮了。夏季天亮的早,这时阎柔已经算计到的,不过由于黑夜行军的缘故,中途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异常,大军还是未能在天亮前赶到河边。阎柔、姜舞所带的这五千铁骑都是边塞乌拉铁骑,虽然很多骑卒都是汉人,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边郡人,说话口音和中原人差别太大,一听就能听出来,此刻再想靠联军的衣甲蒙混过关根本不可能了。

阎柔和姜舞商量了一下。时间不等人,干脆冲过去算了。此番突袭的主要目的是惊扰联军后方,即使大军过早暴露了,但只要铁骑能杀到许昌城下,一样能达到目的。

就在这时,斥候回报,鄢陵城城门大开。从城内出来了一支运粮队伍,其中大约有五、六十部辎重车,有三十多个护粮士卒。

阎柔几乎没有考虑,大手一挥,“伏击他们,把他们全部杀了。找些精明的士卒装扮成运粮的民夫和护粮敌车,立即攻占浮桥。”

联军的这支运粮队伍非常不幸,出城十里便在一处山岗上身首异处。姜舞让几个惊恐不安的向导穿上护粮士卒的衣服,又把护粮士卒的人数扩充到一百人,然后带着他们押着粮食急速赶到浮桥处。

洧水河上的浮桥有一曲人马大约五百人看守。这些守桥的士卒们并没有对他们的身份产生怀疑。最近河南有大战,军队经常从这里来来往往,护桥的士卒们早已习以为常,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就像没看到一样。几个护桥士卒上前例行盘查。向导胆战心惊,说话都结巴了。盘查的士卒很奇怪,正想仔细问一下,姜舞忍不住了,率先发难,一刀就砍下了一颗人头,“兄弟们,给我杀,夺浮桥,快……”

号角长鸣。一部分铁骑士卒纵马冲上浮桥,直杀对岸,一部分装扮成民夫的士卒高举武器,纵身杀向桥头惊慌失措的叛军。正从远远缓缓而来的铁骑主力听到号角声,立刻打马狂奔,呼啸杀进。一时间洧水河两岸,战马嘶鸣,杀声震天。

五百士卒死伤一尽,即使有腿脚跑得快的,也被随后追击的铁骑诛杀了。

阎柔眼看踪迹暴露,即刻下令一千铁骑掉头杀向鄢陵,包围城池,护住浮桥。自己和姜舞各带两千人马,一路直杀许昌城,一路带着运粮车队奔袭许昌城外的粮草辎重大营。如果有机会,就冲进粮草大营纵火焚粮。

四十里路,转瞬即至。一路上虽然有很多关卡,但措手不及之下,这些人都遭到了北疆铁骑的血腥屠杀。

许昌城内的刘表、沮授闻讯大惊,他们不知道来了多少北疆铁骑,只能一边紧闭城门据城死守,一边紧急向周边城池求援,并派人急告官渡袁绍和陈留的蒯越,迅速抽调兵力回援。本来许昌城周围有近万大军驻防,但此次袁绍为了达到反击目的,把他们全部调到了陈留战场上。

阎柔一直杀到许昌城下,他命令各部绕着城池狂奔,佯装大队人马杀到,震慑城内守军。

城外十里的辎重大营非常恐慌。此次为了中原大战,袁绍在许昌城外建了一座规模空前的大营,从荆州、豫州、徐州、扬州各地运来的粮草先集中在这座大营里,然后再由朝廷统一调配。谁知如此安全的地方,竟然出现了北疆铁骑。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前线大败了,北疆铁骑已经杀到了豫州。护粮大军和民夫们非常恐惧,他们在校尉张胜的指挥下,从大营内拖出上千部辎重车,以最快的速度在营外架设车阵。

就在这时,一小队士卒护着几十辆运粮大车急驰而来。在这支车队的后面,隐隐约约能听到轰隆隆的战马奔腾声,显然有一支铁骑大军正尾随追来。由于场面太混乱,人人自危,这支运粮车队没有受到任何盘问,便被放进了辎重大营。

姜舞率铁骑呼啸杀到。守护辎重大营的五千士卒不待铁骑逼近,立即弓弩齐放,霎时乌云蔽日,箭矢漫天飞舞。北疆铁骑无法靠近,只能远远列阵相候。

突然,大营内浓烟滚滚,一束束的烈焰腾空而起,在人们惊骇而绝望的叫声里,一个个巨大的粮草囤被烈火吞噬了。

张胜魂飞天外,一时间只能无助地大喊大叫。营内数万民夫肝胆俱裂,在炙人热浪威逼下,终于崩溃,四散而逃。五千护粮大军率先被狼奔豖突的民夫们冲散,接着他们也丢下武器,抱头而逃了。

姜舞再不犹豫,率军肆意杀戮。

许昌城下的阎柔看到熊熊大火烧红了半边天空,知道此行目的已经实现,随即吹响号角,带着大军象旋风一般急撤而去。

黄昏时分,刘表、沮授、王朗等数名大臣在一队亲卫的护送下匆匆赶到了辎重大营。

这里的大火还在燃烧,估计没有一两天熄灭不掉。逃亡的民夫和士卒们看到北疆铁骑撤走了,又从四面八方陆陆续续赶了回来。张胜自知罪责深重,自刎而死。

刘表脸色铁青,消瘦的身躯不停地颤抖着,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最大的一座粮草辎重大营,虽然洛阳和南阳的宛城还各有一座,但规模和屯积数量都没有这里大。这座大营被毁,对联军可以说是致命的一击。

刘表转头看向沮授。沮授正呆呆地望着漂浮在空中的灰屑,脸上的汗珠不停地顺着脸颊流下来。他的神情很古怪,愤怒有之,绝望有之,沮丧有之,悲苦有之,给人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现有的粮草,能支撑到十月秋收之后吗?”刘表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有气无力地问道。

沮授摇摇头,“如果各郡县所报数量属实,如果洛阳和宛城的官员没有中饱私囊,应该还能支撑一个月。”沮授停了一下,摇摇头,“节省一点用的话,最多一个半月。”

刘表眼前一黑,只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身躯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站在他身后的王朗一把扶住了他,关切地问道:“大人,不舒服吗?这里太热,还是回城商量吧。”

刘表剧烈地喘了几口粗气,强自支撑着站稳了身体。“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急告袁大人,尽快决战,尽快决战,否则我们将一败涂地。”

“北疆铁骑怎么会杀到这里?”王朗凄声长叹,“异度(蒯越)和孟玉(徐璆)不是说,他们已经把阎柔和高顺的大军围在了陈留吗?那里有九万大军,有汳水河、浪汤渠和涡河三道防线。他们怎么会如此疏忽,犯下这等致命的错误。”

“这怨不得他们,要怨只能怨我们自己太大意了,竟然没在鄢陵的洧水河一带部署重兵。”沮授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到底应该怨谁?如果袁绍听从自己的建议,不把驻防许昌的兵力抽调到陈留战场,何致于出现今天这种局面?几千大军赶到陈留战场,对战局起不到任何作用,相反却在自己的后方留下了一个致命的漏洞。

“北疆军的铁骑神出鬼没,防不胜防。”王朗迟疑了一下说道,“也许他们只是想骚扰我们一下,吓吓我们,谁知道竟然误打误撞,烧掉了我们的粮草大营。中原战场的优势转眼又被北疆军夺回去了。”

刘表和沮授互相看看,齐齐叹了一口气。

“封锁消息。”刘表挥了挥手,“想方设法封锁消息,不要动摇了军心。”

沮授回到城内,立即书告袁绍,请求袁绍即刻把天子移驾洛阳。

北疆军在陈留战场上大踏步后退,把联军的兵力全部吸引到了城下,显然是为了掩护和策应这支早就潜伏在某处的铁骑乘机偷袭许昌。这支铁骑的目的不是粮草,而是城内的小皇帝。但今天的结果有些意外,他们没有抢到小皇帝,却把联军的粮草烧了。

北疆军并不清楚联军到底屯积了多少粮草,他们即使烧了许昌的粮草大营,也不会想到联军只能支撑一个多月。同样,联军上下对这一问题也不是很清楚。也就是说,只要朝廷和前线统军大将保持一致,对此事轻描淡写不以为意,隐瞒实际情况,各部将士谁也不会意识到危机已经迫在眉睫。但有一件事却迫在眉睫,那就是天子的安全。

北疆铁骑的犀利,我们已经见识到了,李弘用战场上的退却来换取这致命一击,我们竭尽全力夺回来的优势转眼尽数丧失。如果此次北疆铁骑在偷袭中杀了小皇帝,后果更加可怕。中原大战,大人之所以能结盟共抗河北,是因为有大汉皇统。没有大汉皇统,州郡各自为政,很难结盟,也很容易被河北各个击破。前年的冀州大战,今年的中原大战,都说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当今天下除了皇帝,没有一个人能把各个州郡拉到同一面大旗下。大人能有今日的声望,不也是得益于尊奉天子吗?

我不知道大人考虑到没有,如果中原大战我们赢了,当大人忙于追击北疆军收复兖州的时候,刘表乘机挟持天子,把天子移驾到襄阳去,对大人意味着什么?刘表实力倍增,州郡齐聚襄阳,大人实力锐减。

今天大人刚刚把曹操消灭了,马上又出现了一个刘表,大人平定天下的梦想恐怕还是遥遥无期。如果刘表挟天子号令天下,那么大人就要三面受敌,洛阳北有河北李弘,西有边陲韩遂,南有刘表,大人的王霸之业何时才能成功?

天子移驾洛阳,皇帝回到京都,这对天下的震撼之大,对联军士气的鼓舞,恐怕不是你我所能想象的。这大概也是李弘担忧恐惧继而派兵偷袭许昌的主要原因。在中原大战进入决战的前一刻,天子如果回到洛阳,这一仗的胜算将大大增加。

退一步说,这一仗假如我们输了,或者打平了,让北疆军在兖州站稳了脚跟,那接下来的激战将在关、洛一带展开,试问凭我们一家的力量,能挡得住北疆军的攻击吗?我们需要各州郡的鼎立支持和帮助,就如同这次中原大战一样,我们必须联手才能共抗河北。这时候,如果天子在洛阳,为了保护天子,各州郡会不遗余力北上相助。相反,如果天子不在洛阳,试问还有多少人会北上相助?也许有人巴不得大人和李弘打得两败俱伤以便从中渔翁得利。

大人,或许你本来不想把天子移到洛阳,或许刘表、曹操、刘备等人也极力阻止你把天子移到洛阳,但中原大战后,我们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恢复,需要更多的时间联合其它州郡北上征伐,所以大人为了自己的霸业,务必要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借口天子安全无法保障,把天子立刻移驾洛阳。目前刘表的军队在中原战场因为粮草紧缺问题急于决战,此刻他不得不屈从于你,而曹操、刘备因为实力大损,已经无法对你形成威胁。因此,这是天赐的良机,切切不可错失。

八月中,河南,中牟城。

袁绍在惊惶不安之中接到了沮授的急书。

许昌粮草辎重大营被北疆铁骑偷袭得手,毁于一旦。现存的粮草无法支撑到十月秋收之后,请大人务必在九月中之前完成决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袁绍震骇至极。好不容易取得的战场优势转眼间灰飞烟灭,荡然无存。他急忙把逢纪、辛评、袁忠等人请到了大帐,众人闻讯,无不目瞪口呆。

“消息封锁得住吗?”袁忠忧心忡忡地说道,“一旦泄漏,大军势必崩溃。”

“估计差不多。官渡战场这边的粮草由洛阳和管城两地输送,暂时问题不大。”袁绍把沮授的书信递给三人,“景升兄(刘表)已经命令南阳宛城把所有粮草辎重急速运到许昌,只要能满足陈留战场上的需要,军心就不会乱。”

“是不是命令异度(蒯越)即刻攻占陈留,把九万大军拉到鸿沟水一带,以便迅速决战?”辛评问道。

“我已经下了命令,但异度一再拖延,迟迟不愿攻城。”袁绍愤怒地摇摇头,“陈留的北疆军大概有两三万人,强行攻城损失很大,所以异度不愿意打,曹洪也不愿意打,关羽张飞也更不愿意打,剩下一个孟玉(徐璆)独木难支,徒呼奈何。”

“他们指望北疆军弃城而走,白捡一个便宜。”逢纪冷笑道,“北疆军不走,他们也不会北上。现在粮食不够了,留给我们决战的时间也不多了,不打也得打。”

“总不能直接告诉他们,说粮食不够了吧?”袁绍无奈地说道,“这件事景升兄一定会密告异度,估计他们马上就要攻城了。”

沮授的书信从袁忠手上传到辛评手上,又从辛评手上传到了逢纪手上。袁忠和辛评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逢纪刚刚看了一下,立即勃然大怒,“他和田丰一样,就是一张乌鸦嘴。仗打到这个份上,还会败,怎么可能?他是不是成心希望大人一败涂地,把洛阳让给他啊?”

袁绍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袁忠和辛评互相看看,沉默不语。

逢纪指着沮授的书信,一条条反驳。

北疆铁骑偷袭许昌的目的是杀小皇帝?这简直是笑话。偷袭许昌的有多少铁骑?就算他们有一万人,但城内有三千守军,城外粮草大营里还有五千人马,两百里外的阳翟还有荀谌的两万新兵,他们能打得下许昌?有足够的时间拿下许昌?这根本就是为自己推托粮草大营被烧的罪责。这支铁骑跑到许昌不外乎是骚扰一下我们的后方,逼迫我们调兵回援,为陈留战场上北疆军顺利突围创造机会而已。但刘表、沮授等人疏于防范,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责。粮草大营被烧,沮授罪在不赦。

大人有今日的声望,得益于尊奉天子?这更是天大的笑话,沮授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当年大人以承制之命结盟讨董,尊奉了那位天子?我们这么多年来,尊奉过长安的天子吗?大人是不是因此就没有声望了?冀州大战,中原大战,大人不过是顺应形势而已,如果没有当今天子,难道大人就不能结盟共抗河北了?如果不结盟共抗河北,我们的日子虽然难过一点,但曹操、刘表之流恐怕就时日无多了。大家都是为了生存,为了抵御河北才结盟联军,和尊奉天子有什么关系?

中原大战赢了,刘表还敢挟持天子?他挟持天子干什么?和我们对抗吗?他敢和我们对抗,我们就把他灭了。那时河北李弘输了,急需恢复元气,我们可以假意和其议和,稳住河北。然后集结主力南下征伐刘表,把他脑袋割下来。挟持天子?天子也是刘表这种货色挟持的吗?我看沮授说这话分明就是离间大人和刘表。大人和刘表打起来了,谁得利?河北李弘。田丰和河北来往密切,估计他也是。他现在被大人贬黜到了许昌,心怀不满,十有和河北勾搭上了。听说他弟弟沮宗在冀州府任职别驾,很有权势,我们不能不防啊。

袁绍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北疆铁骑随便袭击一下许昌,就把重兵戍守的粮草大营烧了,你们不觉得不可思议吗?”逢纪突然想到什么,神色突然紧张地说道,“会不会是沮授泄的密?除了他,有几个人知道鄢陵、洧水一线的兵力已经被调到了陈留战场?如果沮授背叛了大人,暗中投靠了李弘,我们……”

袁绍一双眼睛蓦然睁大,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让他不由自主地连打几个寒战。

逢纪还在滔滔不绝地分析。把天子接到洛阳,违背了我们当初和刘表、曹操、刘备等人的约定,这明摆着是要离间大人和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此时正值大战关键时刻,大人因为这件事和他们关系破裂,大人还能指挥他们吗?他们对大人极度不满,势必会联手和大人作对,这仗还怎么打?还打得赢吗?还有,田丰下狱,许攸九族被诛,曹操面临死亡绝境,许昌粮草大营被烧,如此等等,无不让沮授看到了自己悲惨下场。他还有什么选择吗?他只能象许攸一样,背叛,然后倒戈一击了。

“够了……”袁绍突然一掌拍到了案几上,“你不要说了,我已经明白了。”

“大人,这都是猜测之辞,元图并没有任何凭据,你可千万不要一怒之下把沮大人也关进大牢。”辛评一看袁绍脸色不对,急忙出言相劝。

“大人,沮大人的为人我们都很清楚,这么多年了,他何曾对大人有过不利的举止?”袁忠也言辞恳切地劝道,“这几个月,田丰两次下牢,许攸背叛,洛阳已经人心惶惶了。大人,你要慎重啊。”

“许攸在背叛之前,又何曾对大人有过不利的言行举止?”逢纪冷笑道,“我的估猜如果是对的,沮授也背叛了大人,那这一仗我们的确要输,而且还输得很惨。”

“元图,你清醒一点,不要胡乱猜忌。”辛评一脸愤怒,指着他的鼻子说道,“沮授如果背叛了大人,他写这份书信干什么?他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啊?”

逢纪一把推开辛评的手,“你懂什么?如果大人中计,听了沮授的话,把天子移驾洛阳,那么中原大战一旦失败,北疆军便会包围洛阳,攻击洛阳。刘表、刘备等人也会被死死牵制在洛阳。到时势必还要再来一次河北和联军之间的决战。如果我们还是失败了,李弘是不是就已经平定天下了?他还用得着千里迢迢南下征伐吗?这么狠毒的计谋难道你们看不出来?”

“元图,你太过分了。”袁忠摇头叹道,“沮大人本来是一番好意,但给你这么一说,都变成阴谋诡计了。事情的发展我们都不知道,沮大人也是推测,但你这种推测就未免危言耸听了。”

“你觉得危言耸听,那就对了。”逢纪得意地笑道,“凡事都要想在前头,要想得周全,要万无一失。否则,我们连脑袋掉了都不知道是谁砍的。”

“那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理?”辛评怒声问道,“我可警告你,沮大人千万不能抓,否则洛阳肯定要出事。”

“让他护驾,把天子移驾到南阳宛城去。”逢纪稍稍思索了一下说道,“不管他是不是和河北有来往,也不管他是不是背叛了大人,我们现在都不能信任他了,一定要把他调到距离战场最远的地方去。”

“南阳?”哀绍、辛评和袁忠都显得很吃惊,“把天子移驾到南阳?”

“对啊。”逢纪点头说道,“首先,我们不愿意把天子接到洛阳,这是肯定的。其次,我们要保障天子的安全,目前天子对我们很重要,不能出事。北疆军当然是想杀他了,但曹操更想挟持他。曹操不但是个屠夫,更是个无恶不作的恶棍。这种人你把他逼急了,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他的虎豹骑现在不是在小沛嘛。小沛距离许昌也不远,如果给虎豹骑大摇大摆地进了城,公然把天子挟持而去,我们当真傻眼了,只能任由曹操扬长而去。第三嘛,当然是照顾刘表、刘备的情绪了。刘表、刘备都是宗室大臣,唯恐这位天子出了什么事,时刻提防着我们把他移驾到洛阳。现在好了,我们把天子移驾到南阳,距离荆州近在咫尺,这下他应该放心了吧?应该全心全意打仗了吧?”

“显奕(袁熙)就在南阳,正在征募新兵,我们把天子交给他,让他好好保护。”逢纪看看三人,“这样做,是不是更为妥当些?是不是更有利于天子的安全和当前的战局?”

袁绍连连点头,“元图这个主意不错。”他以询问的目光看向辛评和袁忠。两人一致同意,现在只要不把沮授抓起来,其它都是小事。

“让佐治(辛毗)去办这件事。”袁绍对逢纪说道,“朝廷那一摊子就交给沮授,随他去办吧。天子到南阳去了,景升兄总应该亲自上战场了吧?”

“他年纪大了,胆子小了,不敢上战场了。”逢纪调侃道。

“你以为你年纪轻啊?”袁绍闷闷不乐地叹道,“我们都快五十了,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天下安宁的一天。”

辛毗奉命日夜兼程南下许昌,移驾于南阳。

袁绍亲自把他送出了府门,并一再嘱咐他务必小心谨慎不能出事。

辛毗刚刚离开,洛阳就有急报送来。袁谭急报,他从西凉得到了最新消息,庞德因为大漠发生了战事,率军急速离开了武威郡。庞德的离开,等于宣告调解失败,韩遂和马超随即再度开战。庞德离开西凉还引发了另一严重危机。武威郡因为缺少兵力,烧当羌等西羌诸种从河西呼啸而下,陈兵黄河,威胁金城郡。韩遂两面受敌,自顾不暇,对关中的威胁随之解除。

袁谭在书信中说,西凉威胁解除,我无后顾之忧,当尽其大军攻击河东,策应中原战场。

袁绍一直担忧韩遂对关中不利,得到这个消息后,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第二天,一个更好的消息送到了官渡。徐州简雍、陈登急报,本月初,青州臧霸被策反,已经撤出了琅琊国。臧霸上奏朝廷的请罪书和写给袁绍的书信也同时送到。

简雍、陈登在书信中说,他们已经和臧霸商量好,将在本月上集结两万大军攻击平原郡和冀州的甘陵国,以牵制北疆军兵力。

袁绍喜出望外。如果陈登和臧霸能攻克平原郡的高唐,大军渡河后就能直接杀进冀州的甘陵国,直捣北疆军的后方。此刻冀州兵力空虚,必然大乱,这将直接影响到中原战场。如果李弘迫不得已,急调铁骑回援冀州,决战将对联军非常有利。

袁绍算了一下时间,陈登、臧霸的这支军队应该快到临淄了,如果不出意外,八月下,他们就能渡过黄河,杀进冀州。

“传令,以八百里快骑急书徐州简雍,让他只要得到陈登、臧霸杀进冀州的消息,就立即回报,不要有任何的耽搁。”

在这个关键时刻,东、西两翼战场先后传来好消息,让袁绍非常高兴。他急忙召集各部将领军议,商讨和部署决战之策。

八月中,河南,阳武城。

联军气势汹汹地打了十天后,停了下来。

张燕很着急,连续催请陈留的高顺及早撤走,尽快把陈留战场上的联军赶到官渡战场上来。

这时阎柔传来消息,说铁骑偷袭许昌成功,烧了许昌的粮草大营。张燕和贾诩等人都不以为意。联军屯积粮草的地方很多,烧了一个屯粮大营影响不到联军的士气,更影响不到战局的发展。张燕再度催请阎柔、高顺,立即撤出陈留,不要耽误时间了。

邯郸行辕这时也送来一个消息,臧霸假装背叛河北,已经取得了陈登的信任,现正在和陈登一起集结兵马攻打冀州,估计本月底能渡河北上进入冀州。等这个消息送到袁绍那里后,联军的攻击之策可能更加犀利,请张燕注意利用这个消息,在本月底的时候,适当把部分兵力回撤济水,以吸引联军尽快渡过鸿沟水决战。

张燕和贾诩、可马懿等人闻讯大笑。这里许攸佯装背叛联军,逃到了河北。那里臧霸佯装背叛河北,把徐州的军队吸引到了青州。两件事对河北都有利,看样子不但中原决战颇有胜算,就连徐州都有可能顺势一鼓而下。

“许攸最近情况怎么样?还是天天以酒浇愁?”

“他状况极差,如果没有酒,估计要疯了。”可马懿笑容渐敛,轻声叹道,“他为人孤傲自负,一声仗剑放歌,潇潇洒洒,何曾受过这种打击?”

“他说过什么没有?”张燕问道,“我们不问他,他也不问问我们?”

司马懿失望地摇摇头,“他整天醉得一塌糊涂,能说什么?”

“那就算了,随他去吧。到了关键时刻,他自然会说话。”张燕笑道,“他酒虽然唱醉了,但脑袋清醒得很。”

“他既然来了,肯定不会空手而归。”贾诩摊开案几上的地图,笑着说道,“不谈他了,我们来看看徐州。如果臧霸大人把陈登抓起来了,把徐州军缴械了,他有几分把握拿下徐州?”

“现在徐州还有多少军队?我们有确定消息吗?”张燕问道。

“当然有了。臧霸大人既然被他们说反了,他们总要拿出点诚意。”魏延拿起行辕的书信看了看,“陈登带五千广陵兵随臧霸大人北上。简雍带五千兵驻防彭城、郯城和开阳等地。另外,还有临时征募的几千新兵,正在彭城操练。”接着他抬头看看张燕,“我觉得,如果要打徐州,臧霸大人的军队和任城的陈宫、吴敦两位大人的军队可以一左一右,同时杀进。臧霸大人攻击琅琊、东海,陈宫大人攻击彭城、下邳,然后两军会合于广陵。”

“有这么容易就好了。”贾诩摇头笑道,“中原距离青州太远,我们把消息送给臧霸大人的时候,徐州军也许快要逃到徐州了。要想拿下徐州,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中原战场上全歼联军。”

众人正在闲聊的时候,有亲卫来报,袁耀和刘晔两位大人来见。

“袁耀?”张燕愣了一下,“他来干什么?要回扬州?”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九章 逐鹿中原 第六十节

袁耀的确要回扬州。他得到父亲的死讯后,数次要回扬州守灵,但都被邯郸行辕劝止了。这次大将军李弘回到邯郸,他再次哭诉,哀求李弘让其南下。李弘担心他的安全,非常犹豫,但袁耀说,自己回扬州不仅仅是守灵,更想召集父亲的老部下重新占据扬州九江郡,为北疆军在中原大战后,迅速南下平定徐、扬发挥作用。

袁耀的说法打动了李弘。袁术死后,阎象被袁绍任命为扬州刺史,实际上掌控了九江一郡。但李术、袁胤、刘勋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拒绝遵从阎象的命令,孙策、周瑜又在江东虎视眈眈,导致江淮一带的局势非常混乱。如果袁耀能以守灵的名义南下九江郡,极有可能得到阎象等一帮袁术老部下的拥戴,重新在江淮形成一股强大势力。这样中原大战结束后,他和徐州刘备、汝南徐璆、江东孙策、周瑜等势力之间就能互相牵制,从而有助于北疆军南下平叛。

李弘仔细权衡利弊后,答应了袁耀。此刻中原大战正打得如火如荼,南下江淮的陆路非常不安全,而走水路又太耽误时间。如果中原大战在九月结束,江淮局势肯定要发生重大变化,那时袁耀即使赶到了九江郡,估计也很难如愿以偿重新倔起于江淮了。于是他让袁耀和刘晔急速赶到阳武,请张燕安排人手,把他们一直护送到扬州。

张燕看完李弘的书信,又认真聆听了袁耀和刘晔对南下之行的打算,觉得袁耀的想法很冒险。

“现在江淮一带的具体情况我们都不了解。你盲目前去,稍有不慎可能就有性命之灾。”张燕担忧地说道,“你父亲死后,他的老部下四分五裂。纪灵还带着大军北上到了中原战场,那里的情况看上去要远比你想象的复杂。你是不是再慎重考虑考虑?”

“不用了。”袁耀坚决地摇了摇头,“父亲死了,我无论如何都要去守灵,我不能把父亲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淮水河畔,否则我也没脸活在这世上了。至于此去是生是死就有老天决定吧。如果老天一定要惩罚我,要让我死,我也就认了。”

张燕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大将军让我派人把你送到扬州,这个有困难。因为要想把你迅速送到淮水,只能动用铁骑,但铁骑南下后一旦被叛军发现,肯定会遭到攻击。这样一来我们不但无法保障你的安全,反而让你身陷险境,所以,我只能把你送到豫州的沛国或者梁国境内,然后就靠你自己了。”

袁耀似乎早就想到张燕会借口推托,没有丝毫诧异。“此次随我南下的有三百多名悍卒,这些人都是我从九江带出来的,非常可靠,只要大人借给我一些战马和粮草,我们一定能安全返回九江。”

“可以,我给你四百匹战马,粮食军械你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张燕一口答应,“我立即派人把你送到封丘,然后由驻守封丘的高览大人把你送到阎柔大人的军中。阎柔和高顺两位大人的军队正在撤离,你们应该能在陈留附近遇到他。阎柔大人将派铁骑把你们送到豫州沛国境内,剩下的路程,你们就要自己保护自己了。”

袁耀和刘晔拜谢而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张燕叹了一口气,“大战结束后,叛军全线南撤,江淮势必动荡不安。将来不知我们还能不能看到这两个年轻人。”

“他能不顾自身安危赶到江淮守灵以尽孝道,很令人敬佩。”贾诩捋须说道,“以我看,就凭着他们这股赴死的决心,就能在江淮立足。”

八月中,在袁绍和刘表的催促下,蒯题、徐璆等人指挥联军攻击陈留。

高顺随即奉命撤出陈留,带着大军北上,撤往东昏。他们在东昏休整一天后,转而向西北方向的封丘而去,准备会合官渡战场上的主力。

至此,北疆军除了留守定陶、昌邑和任城一带的军队外,其余军队全部集结到了官渡战场。

八月中,辛毗赶到许昌,宣布了袁绍的命令,要把天子移驾南阳。

刘表显得很意外,也很高兴。沮授却苦笑无语,他无奈地问道,大人看到我的书信了吗?难道他一点都听不进去?辛毗同情地看着沮授,有心想把袁绍对他的怀疑说出来,但考虑到兄长辛评临行前对自己的嘱咐,他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沮授和田丰的命运一样,都已经注定了,几乎没有改变的可能。此时谁也救不了他们,其他人只能明哲保身,不要把自己和沮授扯到一起自找麻烦。

第二天,天子移驾南阳,辛毗率军护驾,沮授、王朗等朝中大臣随同迁移。

八月下,刘表赶到了陈留战场,在他的要求下,蒯越、徐璆、曹洪、关羽、孙辅、鲁肃各领大军,缓缓推进到中牟、浚仪一线。

至此,联军十八万大军集结到了官渡战场。

曹操急不可耐,连番催促袁绍和刘表立即率军杀过鸿沟水决战。

袁绍要求两翼大军先行攻击,以牵制北疆军的兵力,帮助正面战场上的大军强行突破北疆军的防线。刘表不同意,他所指挥的这一路人马除了荆州军外,其它各地州郡兵马都有,谁都不想先行攻击以免遭到北疆军的迎头痛击。河内战场上的刘备兵力有限,而且还有一部分兵力正在朝歌、黑山一带和北疆军对峙,在官渡战场没有全面开战之前,他是不可能渡河攻击的。

袁绍和刘表在攻击之策上产生分歧,导致联军在鸿沟水西岸踌躇不前。

联军的粮草已经面临告竭的危险。如果在九月中之前不能完成决战,大军就不得不撤出战场,后果不堪设想。袁绍急,刘表更急,而且现在有关粮草危机的谣言已经在军中上层将领中传开。虽然袁绍和刘表矢口否决,但时间如果再拖延下去,这个致命的危机势必要爆发。

当攻击陈留的联军全部赶到官渡战场上后,张燕就在焦急地等待着联军全面攻击的消息。然而,两天过去了,联军好像被酷暑晒晕了一般,没有丝毫的动静。

张燕心急火燎,急忙把许攸请到了府内。

许攸天天靠酒过日子,气色极差,他在司马懿的搀扶下,摇摇晃晃走了进来。短短一截路,他竟然走得上气不接下气,衣裳都湿透了,不过他那汉眼睛还是很有神。进了大堂之后他就一直盯着张燕,静待张燕说话。

张燕毫不避讳,指着地图把当前的形势详细说了一遍,“我现在要决战,立即决战,但袁绍在这样优势明显的情况下,还是迟疑不前。你当初来的时候,你说了,要为他们实施反间计,要让他们尽早和我们决战,那么你的计策是什么?用什么办法才能让袁绍下定决心渡河决战?”

“你的铁骑在哪?”许攸从司马懿手上接过蒲扇,一边轻轻摇着,一边从容问道。

“刘备率军进入河内,并攻占了延津渡和清水口后,我们立即让一部分铁骑渡河北上保护冀州,一部分沿着黄河大堤日夜巡查以威慑和阻击刘备渡河攻击我们的后路,还有一部分留在官渡,准备参加决战。”张燕停了一下,脸显犹豫之色,欲言又止。

“大人为什么不说完?”

张燕看看贾诩,后者神情凝重,用力点了点头。

“臧霸背叛了我们,和徐州的陈登一起攻击冀州,目前他们的军队正在高唐一带集结,很快就要打到甘陵国。”张燕愤怒地一挥手,恨恨地骂了两句,“冀州兵力空虚,根本挡不住他们,所以邯郸行辕下令,命令我立即抽调铁骑回援冀州,把他们打回青州去。”

“那大人为什么还要决战?干脆撤退算了?”许攸嘲讽道,“你没有铁骑,兵力上又处于劣势,你怎么决战?”

“我已经放弃了陈留,把南面战场上的阎柔、高顺的大军撤到了官渡,我如今有十万步卒,五万铁骑,我为什么不能决战?”张燕嗤之以鼻,“就凭袁绍、刘表、曹操、刘备的这些乌合之众就想击败我们?笑话,我即使用一半人马,也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大人不是要回援冀州吗?”

“一万铁骑足矣。”张燕冷笑道,“为了对付臧霸和陈登,我用一万铁骑回援,真是看得起他们了。调走了一万铁骑,官渡战场上还有两万铁骑,驻守延津渡和清水口的铁骑还能在大战开始后及时驰援官渡,我们有足够击败你们的力量。”

许攸低着头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问道:“大人有几成胜算?”

“中原决战关系社稷存亡,北疆军将士即使死伤殆尽,我们也绝不后退,誓死奋战。我们有绝对胜算。”

许攸冷笑,“既然你有绝对胜算,那你还等什么?杀过鸿沟水就是了。”

“杀过鸿沟水,我就要面对数万人坚守的一座又一座城池,袁绍据城坚守,以逸待劳,我要打到什么时候?”张燕的手在空中舞动了一下,突然一掌拍到案几上,把坐在案几后的许攸吓了一跳,“告诉我,用什么办法才能把袁绍引出来?我北疆大军曾在一望无际的大漠上击败了十几万胡族铁骑,今日怎会惧怕这区区十几万步卒?只要到了这空旷的原野上,依靠坚固的战阵和无坚不摧的铁骑,我们可以让袁绍和他的十几万叛军死无葬身之地。”

“告诉我?”张燕弯腰瞪着许攸,纵声吼道,“你的反间计到底是什么?”

“粮草,烧了你们的粮草。”许攸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能告诉我,你的粮草屯积在哪?”

张燕猛地直起腰,哈哈大笑。“粮草没了,我这仗还怎么打?袁绍烧了我的粮草,如果拖延不战,我大军就要死在中原。许大人,你这招未免也太毒了吧?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你一定会告诉我。”许攸摇了摇手中蒲扇,口气非常肯定地说道,“你想好了之后,就让仲达(司马懿)来告诉我,然后把我送到鸿沟水,我要返回曹操的大营了。”

许攸扶着案几站起来,步履蹒跚地扬长而去。

贾诩目送许攸的背影消失在一团树荫之后,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之色,“组织民夫,立即把故市和乌巢两地的粮草辎重搬到延津和酸枣去。”

“两地民夫已经很多了,随时可以搬运。”魏延站在一旁说道,“如果两天前袁绍开始攻击,我们已经把两地的粮草辎重搬走了。”

“让各部多留一点粮食军械。”张燕说道,“大军一旦开始撤退,粮食和军械的补充就很困难了。”

“既然让各部多留一点,那就把粮草辎重撤到燕城去吧。”贾诩建议道,“自从刘备攻占了延津渡和清水口之后,粮草辎重只能从陆路运送,前线的粮草屯积量锐减。前几天阎柔和高顺的大军赶到后,粮食已经开始紧张了。现在好了,不要为这事操心了,我们马上就要后撤了。”

“你觉得许攸的计策一定能成功?”张燕望着贾诩问道,“袁绍会袭击我们的粮草辎重营?”

“许攸来干什么?不就是为了寻找击败我们的机会吗?”贾诩十分自信地说道,“你放心,即使袁绍对此事心存犹豫,担心上当中计,但曹操不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过来。因为只有决战,他才能逃离官渡战场,否则他在袁绍、刘表的联手威胁打击下,不死才怪。”

“许攸还能活着回来吗?”司马懿坐在案几后面书写命令,听到张燕、贾诩、魏延议论此事,不禁停下笔,担忧地说道,“他如果不回去,只把消息送回去,曹操一样会袭击粮草营。他可以不回去。”

“许攸不回去,曹操袭击粮草营的可能就很小了。曹操这个时候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否则他就万劫不复,再也没有翻身机会了。”贾诩坐到司马懿身边,笑着说道,“虽然许攸的九族被杀了,但那是袁绍下令杀的,和曹操没有任何关系。即使许攸估猜袁绍之所以恩断义绝下手杀了他九族是因为曹操从中陷害的,但他并没有证据。他难道亲眼看到听到曹操唆使袁绍杀了他全家?没有。许攸总是不愿承认袁绍的绝情,总是认为凭借着自己和袁绍三十多年的关系,袁绍不会对他下毒手,所以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把本该袁绍承担的罪责推到曹操身上,以便减轻他自己心中的痛苦。”

“许攸的估猜完全有道理。”魏延说道,“从曹操这边来说,他这一招,不但能把许攸完完全全拉到自己身边,还能对洛阳造成很大的冲击,对袁绍的实力产生重大影响。我们可以想想,现在田丰下狱了,沮授被赶出了洛阳,郭图被赶到了长安,许攸被逼得背叛出逃了,洛阳势必惊惶不安,人人自危。沮授、许攸等人都是当初帮助袁绍建功立业的人,如今他们一个个被清除了,对袁绍本人和对袁绍霸业来说,都有不可估量的损失。曹操这一招狠毒啊,就算袁绍击败了我们,估计将来他也很难在兖州站稳脚跟。”

“他没有这个机会了,他连洛阳都要丢了。”贾诩幸灾乐祸地笑道,“此事也许就是袁绍自己干的。他既然能在大战关键时刻不顾大局把田丰下狱,当然也敢在这个时候杀一儆百诛杀许攸九族了。不过这样也好,沮授、田丰、许攸、郭图都不在,凭袁绍那点本事,只有挨宰的命。这次他死定了。”

“如果这次能把袁绍杀了,天下几乎也就指日可定了。”张燕一脸向往地说道,“叛军没有了袁绍,他们还凭什么和我们抗衡?”

八月下,许攸突然出现在曹操的辕门外。

曹操正在睡觉,闻讯大喜,光着上身,赤着一双脚就跑了出去。“子远,你怎么逃出来的?”

许攸看看曹操胸脯上黑乎乎的汗毛,鄙夷地摇摇头,“李弘把我送回来的?”

“李弘把你送回来的?为什么?”

“哼……”许攸用力挣脱曹操的手,厌恶地瞪了他一眼,“这么简单的事你也想不明白?你现在什么处境?随时会死于非命的险境。我在邯郸对李弘说,曹操不行了,要死了,你写封信给我,我到官渡去劝降,十拿九稳。于是李弘就把我送回来了。”

曹操和荀彧、程昱等人互相看看,相视而笑。的确,这个脱身之计简单有效,对李弘来说没任何损失,他为什么不采纳?怪不得当初许攸自告奋勇说要去河北,原来他早就把自己的退路想好了。

“你这段时间都在邯郸?”曹操兴奋不已,一边伸手相请,一边急声问道。

“你有没有脑子?”许攸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气呼呼地说道,“我不到邯郸,我在官渡待着干什么?告诉李弘我要刺探北疆军军情?我如果留在官渡,我现在能回来?估计我早在囚营被严刑拷打,奄奄一息了。”

曹操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怒色,显然对许攸的狂妄非常生气,但他强忍着,陪着笑脸失望地问道:“这么说,你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嗤……”许攸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我是什么人?没有消息我会回来?难道我在你眼里已经老的没用了?”

曹操心里一阵狂喜,“子远,你哪里老了?你至少还要生几个孩子给自己传宗接代啊。”

曹操这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戳中了许攸的痛处。许攸脸色骤变,猛地停下脚步,抬手一拳打向了曹操,“曹阿瞒,你什么意思?想死啊?”

曹操一把抓住许攸的手,连连赔礼,“子远,子远,我没那个意思,误会了,误会了。”

荀彧、程昱、毛玠、郭嘉等人急忙围上来劝解。

曹操兴冲冲地跑到中牟,在袁绍面前高兴得手舞足蹈,“本初兄,子远回来了,子远回来了。”

袁绍心里一沉,脸色顿时黯然,“他还好吗?他怎么回来的?”

曹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许攸在邯郸探访了很多朋友,其中有原甘陵国相季雍。这个人你还记得吗?和你关系很不错的。”

“他没死?”袁绍惊喜地问道。

“没死,活着,还活得很不错,有权有势的。”曹操笑道,“当年公孙瓒打冀州的时候,他投降了公孙瓒。后来甘陵国被北疆军包围了,他又投降了北疆军。听子远说,他投靠李弘后去了晋阳,在晋阳朝廷任职。这次打中原,他奉旨到邯郸给北疆军筹集粮草。许攸在邯郸见到他后,两人在一起聚了两次,无意中听到北疆军在官渡战场上的粮草屯积地。”

“在哪?”袁绍浓眉一挑,喜不自胜。北疆军烧了许昌的粮草营,让联军陷入了困境,如果这次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但能一洗前耻,还能重击北疆军的要害。北疆军的粮草本来就很紧张,否则他们也不会一再示弱诱敌,迫不及待地要求决战了。假如把他们的粮草烧了,那北疆军就全完了,只能狼狈后撤。到时联军全线追击,定能把北疆军打得死伤惨重,一蹶不振。

曹操走到地图前,把手指向了地图上的济水河,“都在济水河北岸。一处是故市,在阳武城西一百里。一处是乌巢,在封丘城北十五里外。”

“很显然,故市的粮草军械是就近提供给屯兵于官渡战场西北方向的北疆军,这里主要是颜良的军队。乌巢的粮草军械是就近提供给屯兵于官渡战场东南方向的北疆军,这里主要是麴义、吕布、高顺的军队。”曹操抬头看着袁绍,兴奋地问道,“我们打哪一个?”

“两个都打。”袁绍稍稍想了一下,十分坚决地说道,“把北疆军的粮草营全部烧了,看他们还能在官渡支撑几天。”

“两个都打?”曹操犹豫了一下,指着地图上的鸿沟水说道,“那我们不但要在正面战场上展开激烈的攻击,还要在官渡战场的侧翼也就是阴沟水一线展开攻击,以牵制北疆军的兵力,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战场上来。”

袁绍连连点头,“故市距离拢城只有一百多里,我们可以派一支军队从拢城方向渡过鸿沟水。然后乘着夜色,沿着济水河北岸急行,迅速杀到故市。这里容易解决,但乌巢就比较麻烦了……”他的手指不停地点击着地图上的封丘城。“如果要打这座城池,北疆军必定会屯重兵保护乌巢,偷袭根本不可能。”

“偷袭不行就强攻。”曹操毫不犹豫地说道,“你指挥军队从正面进攻,让异度(蒯越)兄指挥军队从战场的侧翼进攻,让孟玉(徐璆)兄指挥军队北上攻击封丘。攻击封丘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掩护我的军队抢渡济水河,强攻乌巢。”

“你……”袁绍本来听到曹操在自己面前旁若无人的排兵布阵,心里很不满。这时突然听到他要亲自赶到侧翼战场率军攻击乌巢,非常意外。他诧异地看着曹操,心想这小子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一反常态主动请战了?强攻济水河,强攻乌巢,肯定会遭到北疆军的顽强抵抗,伤亡一定很大。以曹操目前的处境,和他前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显然不会承担这么大的损失。这小子想干什么?不会打完了乌巢,借机逃跑吧?

“你要亲自去打乌巢?”

袁绍惊疑的神色没有逃过曹操的眼睛,他嘿嘿一笑,手指地图上的故市,又说了一句让袁绍震惊的话,“故市也让我的人去打。虽然虎豹骑不在这里,但我手上还有一支精锐步卒。要想偷袭成功,不但需要隐藏形迹,更需要速度和强悍的士卒。我这支三千人的虎贲完全可以胜任。如果偷袭失败,你把我的脑袋割下来。”

“这个……”袁绍犹豫不决。他当然愿意了,只是现在要做做样子,不能暴露自己的本意。此次不管能否偷袭成功,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安全返回的可能几乎没有。烧了北疆军的粮草营,北疆铁骑势必怒不可遏,衔尾穷追。一百多里路,无论多么强悍的士卒,两条腿的人也休想跑过四条腿的马。

“本初兄放心,我的将士们连家都没有了,能不拼命吗?击败了北疆军,我们还有回家的机会,但如果被北疆军击败了,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曹操心里冷笑,脸上却佯装出一副悲壮之色。

“至于攻击乌巢,我觉得还是我亲自去打比较好。在孟玉兄帐下,有他自己的汝南军,有我的兖州军,有玄德兄的徐州军,还有江东的孙辅和鲁肃,他让哪一支军队渡河攻击乌巢都不好。他自己的汝南军人数不多,攻击乌巢显然不够,而他又不好安排别人,所以还是我去吧。曹洪和杨平的一万多人如今就在浚仪城下,我带着他们去打,即使全军覆没,也要把乌巢化为灰烬。”

袁绍笑着摇摇手,“此事都是深入敌后攻击,非常危险,损失也大,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我看故市还是我派人去打吧。”

曹操极力请战,胸脯拍得啪啪响。曹操越是这样慷慨激昂,袁绍越是嘀咕。今天曹操的表现太反常了,反常的让袁绍有点害怕。曹操是什么人他非常了解,大家从小在一起长大,这小子有多精他知道,吃亏的事曹操绝对不会干。两处粮草营都让曹操率军去攻击,显然他吃大亏了,甚至有可能就此全军覆没一命呜呼,以曹操的精明,他怎么会做出这种冲动的事?难道他想乘机逃离官渡?如果他要逃跑,就没有必要带着军队去打故市和乌巢,那太危险了。没有军队,他若想东山再起只能到九泉之下去做梦了。

袁绍越想越没底。他不会是说反话,想激将我吧?望着曹操那张因为激动而略微涨红的脸,袁绍用力挥了一下手,“好吧,那就有劳孟德兄了。”

曹操神情僵了一下,但随即就被他一连串的豪言壮语和笑容掩饰了。

袁绍暗暗冷笑。

两人随即商量了一下攻击细节,然后曹操告辞离去,回大营准备去了。

袁绍召集逢纪、辛评等人拟草命令,调整兵力部署,安排进攻。

同时袭击北疆军的两处粮草大营,时间上需要一致,否则会引起北疆军的警觉,及时调整兵力保护另外一座粮草营。为此袁绍特意急书徐璆,请他攻击要迅速,要做好兵力部署,千万不要延误了时间。袁绍又急书陈留的刘表,请他密切注意官渡战场,防止曹操突然率军南下逃跑。

等袁绍下达完了一系列的命令后,逢纪突然问道:“大人,要不要把许攸抓回来?你总不能让许攸就这样跟着曹操吧?有他在曹操身边,曹操如虎添翼,将来极有可能给我们造成很大的麻烦。”

袁绍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了,他低声叹了一口气,冲着逢纪挥了挥手,“这事你去办吧。”

逢纪心领神会,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