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节-第三十五节(2 / 2)

大汉帝国风云录 猛子 31616 字 2019-09-25

梁兴和马玩大惊失色,急忙命令手下吹响号角,阻止羌人追杀北疆铁骑。但羌人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们眼前只有仓惶奔逃的匈奴人,恨不得立即追上去把仇人撕成碎片,对后方的军令置若罔闻。

“快,请高干大人立即指挥大军杀进战场,包围右翼北疆军。”梁兴望着迅速消失在金色朝阳下的羌人,气急败坏地连声怒吼。

高干没有下令进攻。

北疆军的铁骑虽然被西凉人成功诱了出来,但他们在还能支撑的情况下突然逃离战场,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匈奴人追随李弘打了很多年的仗,军纪严明,不可能在混战一番后擅自逃离战场。也许他们另有图谋。

辛毗愤怒地挥动马鞭,怒声说道:“羌人发疯了,竟然不顾军令离开战场。梁兴和马玩手上只有四千铁骑,如果对面还有北疆铁骑的主力,我们就很难全歼对方。”

“也许北疆军的左翼只有这些匈奴人。”高干迟疑着说道。

“那他们为什么突然脱离战场?”辛毗疑惑地说道。“难道他们的大单于死了?或者也是为了保存实力?”

“必有原因,还是谨慎为好。”高于摇摇头,“急告梁兴、马玩两位大人,让他们带着剩下的铁骑保护我前军两翼,帮助夏昭大人继续进攻,迅速逼近敌军方阵。”

“急告韩大人,我们打算以主力出击,围歼右翼战场上的北疆军。请他即刻派出铁骑,保护我们的两翼。”

战场中路。

马超、姜峰、王戎各带铁骑三面围攻。北疆军利用坚固的盾阵、锋利的长矛和密集的长箭奋力还击。

北疆军的防守犹如铁桶一般,让马超和数千士卒无从下手。他们只能沿着方阵四周打马飞奔,向方阵内射出一轮又一轮的长箭。

朝阳升起,北疆军阵前两千面黑色长盾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就像一片密不透风的黑森林,更像一座黑色的堡垒,让人望而生畏。在这些一丈两尺高的长盾后面,一支支斜指向天的长矛如同嗜血猛兽嘴中的利齿,发出冷森森的光芒。战阵中的五百台弩炮车排成了一个四方车阵,车上的弩炮和车阵内的强弓手向着车阵外的敌骑肆意射击,阻止敌骑冲击战阵。

马超一筹莫展,连连向后方韩遂求援。要想击破敌阵,必须得到步卒的帮助,如果仅靠自己的力量强行攻击这座恐怖的“堡垒”,其结果必然是惨败而归。

韩遂回告马超,既然打不动,那就暂时不要打了。我手上一万大军要用在刀口上,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能动。现在你把中路的这一万敌军拖住,不让他们支援其左右两翼。等到我们围住了敌人的左翼,整个战场上的局势就会发生变化,其中路大军极有可能撤阵支援,到那时你就可以统率铁骑展开攻击了。

马超言听计从,立即命令铁骑从四面八方包围北疆军的方阵,把它撤往万年城和支援左右两翼的通道全部切断。

就在这时,北疆军的方阵内鼓声雷动,坚固的“堡垒”突然在东面裂开了一条大缝。

“大哥,敌人要向后撤了。”马岱指着方阵内高高飘扬的令旗,惊喜地叫道,“他们要撤散方阵,要后撤了。”

“打,立即打它,把它堵住。”马超挥动长枪,带着一队亲卫骑向东狂奔而去,“命令杨非,立即攻击,攻击……”

这道长长的“裂缝”就象猛兽张开的血盆大嘴,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杨非毫不畏惧,带着五百骑如同离弦长箭,厉啸而入。

“轰……轰……”几声巨响突然响彻了战场,刚刚冲进去的西凉骑卒和他们的战马就象秋风中的落叶一般,猛然飘了起来。战马仆倒在地,马上的骑士们倒飞而起,纷纷坠落在地,转眼他们就被随后飞驰而来的铁骑践踏成了血肉模糊的肉饼。

“杀,杀……”西凉人被仇恨的烈火点燃了,他们挥舞着武器,前赴后继,一往无前。

弩炮车阵前,郝昭带着一队精锐执盾而立,“立盾……举矛……”

“杀……”士卒们面对飞奔而来的敌骑,怒声狂吼。此刻这条通道中布满了战马和西凉人的尸体,西凉铁骑的速度被严重制约,战马根本跑不起来,只能摇摇晃晃地凭借着本身的体重撞向挡在自己面前的“盾墙。”

北疆士卒们用手中的短柄武器,用强壮的身体死死顶住盾牌。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长矛兵们蜂拥而上,用三丈长矛狠狠地戳向敌人和他们坐下的战马。车阵内的弓箭兵近距离射击,一时间箭矢如蝗,象狂风暴雨一般把敌人和他们的战马射成了马蜂窝。

西凉人被激怒了,拼死鏖战,试图把这道裂缝撕得更大。但北疆军的防守太坚固了,裂缝不但没有增大,反而越来越狭窄了。

“轰……”装填完毕的弩炮突然吼叫起来,挤在“通道”中的西凉人顿时鬼哭狼嚎,无一幸免。

“快撤,撤……”杨非拨转马头,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撤出去……”

他吼声未落,身后的“盾阵”骤然裂开。一面丈高的盾牌忽然“裂”成了四抉,三支长矛、两张弩弓同时发难。杨非惨嚎一声,身中九箭,身躯也被长矛高高挑起。一柄战斧凌空剁下,头颅带着一蓬鲜血飞了出去。

马超杀到,长枪如电,连击四面长盾,挑杀十几员北疆悍卒,最后他抢到杨非的头颅,扛着杨非的无头尸体,从方阵中奋勇杀出。

何风迎面堵上,把马岱和十几员西凉悍卒挡在了阵前的方寸之地。双方“咬”在一起,杀得血肉横飞,人头飞舞。

何风一枪刺中马岱的坐骑,马岱躲闪不及,栽倒在地,被死去的战马死死压住。何风举枪再刺,马超突然从他的背后杀到,长枪直刺他的背心。“去死吧……”刚刚带着人马冲过来的郝昭发现何风危急,对准马超脱手掷出了手中长矛。马超略略躲闪,长枪歪出数寸,在何风的肋下拉出了一道长长的血槽。何风惨叫一声,仰面栽到马下。

马超厉声怒吼,长枪再刺何风。郝昭情急之下,把手中圆盾狠狠砸了出去,“护住大人,护住他……”马超躲闪不及,被圆盾砸中脑袋,顿时眼前一黑,金星乱舞。马超大骇,顾不上击杀何风,俯身抓起地上的马岱,如飞而去。

“大人,韩大人急令,请你即刻调拨一千铁骑,支援右翼战场上的高干,以保护他侧翼的安全。”

“让他见鬼去吧。”马超怒不可遏,一巴掌把传令兵打得从马背上飞了出去,当场晕死。

“重整队列,重整队列……”马超高举长枪,纵马狂呼,“杀进去,随我杀进去……”

北疆军以极其猛烈的箭阵把马超赶了回去,同时“堡垒”东侧的那道“裂缝”也迅速消失了。马超看到的依旧是那座无懈可击的坚固“堡垒”。马超气得团团乱转,眼珠子都红了。这时王戎派人来报,方阵西侧出现了“裂缝”,是不是展开攻击。

马超不假思索地脱口叫道:“杀,给我杀进去……”突然他想到什么,举手连摇,“传令,后撤两百步,后撤两百步……”

何风在郝昭的搀扶下,龇牙裂嘴地爬上了马背,“传令各部,依次后撤。”

“马超很清醒,上了一次当,就坚决不上第二次当了。”郝昭恨恨地说道,“他如果再来,无论如何也要砍下他的脑袋。”

“不上第二次当,就是上了大当。”何风捂着伤口,痛得冷汗直冒,“如果他频频攻击,我就无法撤阵后退了。”

北疆军的撤退井然有序,让马超惊叹不已。

北疆军的大方阵变成了四个小方阵。四个小方阵互相掩护,依次后退,速度奇快,就象退潮的波浪一般,蔚为壮观。看得出来北疆将士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对战阵非常熟悉。

“原来是四面小盾。”马岱望着对面的大盾忽然间“四分五裂”,成了每个士卒手上的武器,不禁惊呼道,“大哥,他们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后退?”

马超心弦颤抖,半天没有说话,一股不祥的预感霎时侵袭了全身。

“大人,我们冲上去。”王戎拎着血淋淋的长矛,跃跃欲试,“他们正在后退,防守薄弱,不堪一击。”

“你没有看出来吗?那是攻击战阵。”马超扭头看了王戎一眼,神情凝重,“你仔细看看,他们后退的时候是不是象黄河里的波浪?”

王戎、姜峰、马岱等西凉诸将凝神细看,一个个脸色微变。

“当我们站在河边望着波浪时,可以看出来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冲上岸。但当我们抬头望向黄河河面时,你能看出来那波浪是向前还是向后吗?”马超举起长枪,指着远处的北疆大军,“现在你们再仔细看看,他们到底是在撤退还是在进攻?”

“我们如果不追,它就是撤退,我们如果追上去,它就会顺势进攻。”马岱惊叹道,“没想到北疆军这样厉害,怪不得他们能征服大漠。”

“你小子懂什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姜峰不满地“哼”了一声,“我们怎么办?在这里看他们撤?”

“跟上去。”马超一脚踹上马腹,战马吃痛,腾空跃起,“四下游射,何机攻击。”

战场西北面。

李尧指挥大军迅速摆脱了西凉步卒,以最快的速度撤到了方阵后方,重整战阵。

杨秋指挥度辽营抢在西凉铁骑攻击方阵之前,堵住了他们的攻击线路,双方随即在广阔的原野上展开了混战。

李堪、张横督军攻击方阵,但一时间他们无法突破北疆军的“堡垒”,只能打打停停,准备会合铁骑后,联手进攻。

杨秋、成宜带了八千铁骑,其中有一部分是归属羌人,而杨明的度辽营虽然只有五千悍卒,但大部分是历尽血战的精锐,双方实力相比度辽营更胜一筹。在这种情况下,杨明无法遵从军令诈败诱敌,即使度辽营诈败退却了,估计西凉人也不敢追上去。

杨明一边指挥大军向西凉人发起了潮水般的攻势,一边急报徐荣,请他急速增兵,就地围歼。

“告诉杨明,韩遂至今还没有把主力投到战场,请他暂时和张白骑的步卒大军互相配合,牢牢牵制住敌人。”徐荣走到城墙边上,凝神望向东南方向。文约先生还在等什么?难道他的主攻方向是我的右翼?

“传令杨凤,立即撤阵,会同华雄攻击敌军右翼。”

徐荣走回席上坐下,伸手拿起了一粒棋子。他正想放下去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陈卫说道:“命令鲜于银、张郃和高览三位大人,立即统率大军渡过白渠,准备进入战场。”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十章 问鼎中原 第三十四节

韩遂听说羌人违抗军令,擅自离开战场追击北疆铁骑,极为恼怒。

凌孺急忙劝解。目前敌人的兵力都已暴露,北疆军的铁骑和我们预料的一样已经出现在战场两翼。如果徐荣手中还有兵力的话,那应该在万年城中作为后备援军,不会立即投入战场。凌孺因此建议韩遂,让高干指挥主力投入右翼战场,围歼敌军。

“羌人擅自脱离战场,造成右翼铁骑数量太少,无法在主力包围敌人的过程中实施保护。”韩遂担心地说道,“如果徐荣手中的后备兵力都是铁骑,那我们的主力步卒大军就无法迅速包围敌军,相反,他们还有可能遭到敌骑的迎头痛击。”

“徐荣手中未必还有铁骑。”韩翼打马上前,靠近韩遂说道,“现在北疆军的右翼是度辽营,左翼是匈奴人,而中路至今还没有看到铁骑的出现。北疆军中路兵力有限,在没有铁骑保护其侧翼的情况下,根本挡不住孟起(马超)的攻击。北疆军不会拱手让出中路任由我们轻松分割它的左右两翼,所以徐荣现在手中如果还有兵力,马上就会增援中路。”

韩翼手指战场,信心十足地说道,“北疆军是不是还有铁骑,我们马上就能知道。”

“咚咚,咚咚……”这时中路战场上突然鼓声齐鸣,其中还夹杂着金锣的“哐啷”声和号角急促的“呜呜”声。

“北疆军的中路在撤退。”凌孺仔细看了一下战场上飞速移动的战旗,突然高兴地叫道,“你们看,他们的战旗在后退……”

韩遂脸色微变,眼里露出一丝喜色。或许徐荣手中真的只有这么多铁骑了。

“大人,急令高干,立即出击。”凌孺连声催促。

韩遂手抚长须,沉吟良久,“再等等。告诉高干,请他耐心一点,不要着急,不要盲目出击,等待我抽调铁骑掩护他的侧翼。”

“急告马玩,立即派人把羌骑叫回来,重新投入战场。”

“告诉马超,暂时不要抽调铁骑支援右翼高干了,先集中兵力追杀中路敌军。”

“命令阎行,带上三千精锐,立即杀入中路,汇同马超围杀中路敌军。”

“大人,再等下去,右翼战场上的北疆军有可能大踏步后撤,缩小和城池之间的距离,我们可能会失去歼敌的机会。”凌孺大声劝道,“还是立即展开围攻吧。”

“徐荣既然敢逼我和他决战,必有倚仗。现在其中路军队的后撤,并不能说明他手上没有后备兵力了。我们要小心对待,要确信他手中没有兵力了才能做最后一击,确保万无一失。”韩递摇手道,“另外,我们先击败北疆军的中路,不但可以断绝他们两翼军队的互相支援,还能迅速调集铁骑支援两翼战场,这有利于我们提前控制战局。”

凌孺还要再劝,韩遂非常坚决地挥了挥手,“下令吧。”

阎行带着三千精锐铁骑冲进了战场。

此时马超正在一筹莫展。北疆军在后退过程中,各战阵的防守极为严密,互相之间的配合也没有露出丝毫破绽。西凉人几次试图冲击,但都被密集的长箭和怒吼的弩炮打了回来,白白损失了几十个骑卒。

阎行的支援让马超精神大振,他命令姜峰率领一千铁骑一字排开,正面牵制,自己和阎行各带人马攻击北疆军的侧翼,打算以“斜切”之术摧毁北疆军的防守。

但北疆军已经撤到了预定位置,距离城池大约五百步。将士们以最快的速度重整战阵,重建坚固的“堡垒”。

阎行和他的三千士卒士气如虹,狂奔而至,他们冲过了箭阵,如同狂暴的飓风一般,铺天盖地地撞上了北疆军的战阵。大概是因为时间紧张的关系,战阵并没有牢固,而阎行的手下无惧生死,在连番冲击之下,竟然撞开了“黑色城墙”,强行突进了战阵。

为了把敌人杀出去,校尉王房带着一队悍卒凶狠地扑了上来。一番血战之后,西凉人丢下了几十具尸体,缺口渐渐被堵上。但就在这时,西凉人又组织了一次更加猛烈的冲锋。

王房已经筋疲力尽了,但他依旧带着士卒们继续鏖战。一匹受伤的战马呼啸冲来,几个盾牌手措手不及,被撞得腾空飞起,站在盾牌手后面的王房和三个长矛兵几乎在同一时间把四支长矛刺进了战马的胸腹。战马痛嘶,庞大的身躯再进数步,终于轰然倒地。距离战马最近的王房躲闪不及,被这匹轰然倒地的战马撞翻在地。还没有等他站起来,马背上的西凉骑卒已经高声怒吼着,一刀插进了王房的后背。王房惨呼一声,气绝而亡。

王房的阵亡,极大地打击了北疆军的士气,虽然将士们吼声如雷,奋勇拼杀,但战阵的缺口却越来越大。

何风带着亲卫屯支援而来。

“立盾,立盾……”何风声嘶力竭地叫着喊着,“兄弟们,举起你们的长矛,把敌人杀出去。”

西凉铁骑冲了上来,一匹匹矫健的战马在骑卒的鞭打下,疯狂地撞击着高大的盾牌。骗子蜷缩着身躯,双脚牢牢地钉在地上,用尽全身的力量抵着盾牌。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巨响,骗子如遭雷击,身躯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一双大手从天而降,把他狠狠地推了回去,“顶住,给我顶住……”

骗子看到了何风,连声惊呼:“大人,我顶不住,顶不住……”

“顶不住也给我顶着。”何风冲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来,用力,用力啊……”

皇甫郦伸手敲了敲案几,“你快一点。象你这样走棋,到晚上也下不完。”

“你着急了?”徐荣笑着看看他,“你棋艺长进了很多,我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大人忙于政事,棋艺难免下降。”皇甫郦笑道,“我守孝三年,整日就是和棋子打交道,棋艺当然有进步了。”

徐荣犹豫不决,拿着棋子迟迟没有出手。

“大人,韩遂增兵中路,正围着何风死战。”陈卫匆匆走了过来,“段大人要求出战,你看……”

“增兵中路?多少人?”徐荣两眼盯着棋盘,随口问道。

“大约四五千人,从旗号上看是阎行的军队。”

“那可是韩遂的精锐铁骑。”皇甫郦吃惊地说道,“看样子韩遂想击败我们的中路,断绝我军左右两翼之间的联系。也就是说,他暂时还不想动用主力展开攻击。”

徐荣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还早,估计他还要等一等,这样既能消耗我们的兵力,又能摸清我们的兵力部署。”

“韩遂一旦得知羌人遭到了伏击,必定知道我们手上还有兵力。在无法判断我们到底有多少实力的情况下,他极有可能下令撤守长安。”陈卫担忧地说道,“必须尽快让韩遂把所有的兵力都投到战场上,迟恐有变。”

“胡子(卫峻)现在在什么位置?”徐荣突然问道。

“按照你的命令,他昨天晚上应该从池阳方向渡过了泾水河,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快要到高陵了,距离战场大约一百里左右。”

“立即派人迎上去,叫他加快行军速度,黄昏前必须赶到战场。”徐荣说道,“另外,急告阎柔、刘豹两位大人,度辽营未能把西凉人诱离战场,无法实施伏击之策,请他们急速返回战场。”

陈卫躬身答应,“大人,段大人要求出战,增援中路,你看……”

“何疯子是什么人?把他逼急了,马超和阎行都要吃大亏。”徐荣漫不经心地摇摇头,把手中的棋子放到嘴唇上舔了舔,“告诉张白骑,叫他主动出击,在左右两翼战场上迅速形成反攻之势。”

“但是……”陈卫急忙说道,“羌人很快就要遭到围歼,韩遂马上就能得到消息,如果……”

“我们的中路得不到支援,但两翼却同时展开反攻,这正是韩遂围歼我们其中一翼的最好机会,相信他不会错过。”徐荣一边说话,一边把手中的棋子放向棋盘,就在棋子落位的时候,他又急忙把棋子收了回来。

“子烈兄,你不要悔子。”皇甫郦立即伸手阻止。

“我悔子了吗?”徐荣转头看向陈卫。陈卫轻轻一笑,连连摇手,“没有,我没看到大人落子。”

“你怎能睁眼说瞎话?”皇甫郦不满地埋怨道,“刚才子烈兄明明是悔子。”

徐荣略一皱眉,似笑非笑地望着陈卫。陈卫心领神会,转身跑了。

战场东南方向十里外,小苇河。

刘冥带着铁骑一路急驰。战马由于连续狂奔,体力不支,速度越来越慢。而紧追不舍的羌人也是一样,为了保持战马的体力,不得不减缓速度。两只大军一前一后,逐渐逼近了河渠。

“呜呜……”突然,悠长的号角随着清新的河风传遍了天宇。接着,羌人看到了让他们绝望的一幕。

数不清的铁骑出现在河堤上,从天际的这一头一直延伸到天际的那一头,密密麻麻,就象河堤上猛然出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啷啷一把拉住了马缰。战马吃痛,直立而起,仰颈长嘶。有埋伏,北疆军竟然还有铁骑埋伏在河渠下面,等着自己来送死。上当了。

“撤,快撤……”啷啷扯开嗓子,声嘶力竭地叫起来,“快撤……”

所有的羌人都在第一时间停下了战马,然后调转马头,打马就跑。刚才为了追杀匈奴人,羌人驱马追赶了十里路,人和马都已精疲力竭,此时就是想跑也跑不起来了。

“呼嗬……呼嗬……”

北疆军吼声如雷,一万五千铁骑在庞德、铁钺、聂啸、步度更的率领下,象决堤洪水一般一泄而下,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浩浩荡荡的洪水摧枯拉朽,把原野上的一切生灵尽数踩到铁蹄下,一扫而净。

刘冥和匈奴骑卒气喘吁吁地停下战马,转身望向战场。

羌人一个个趴在马背上,狠命地抽打着战马,恨不得腾云驾雾瞬间离开这死亡之地。血腥弥漫了整个原野,死亡的恐惧占据了他们的心灵,让他们失去了勇气,失去了斗志。他们脑中只有逃亡,逃得越远越好。

北疆军就象一头嗜血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伸出了锋利爪子,一路咆哮着,肆无忌惮地吞噬着自己的猎物。

在经过一阵疯狂地奔驰之后,聂啸和步度更率军从两翼插上,顺利合围了羌人。庞德和铁钺各自带着大军如同两支犀利的长箭冲进了敌阵,势不可当。一时间箭矢横飞,断肢残臂漫天飞舞,毫无还手之力的羌人遭到了血腥屠杀。

“走,走,杀上去……”

刘冥热血沸腾,一拳砸到了马背上,战马高声悲嘶,腾空跃起,向着战场风驰电掣一般飞驰而去。

匈奴人齐声欢呼,高举武器,呼啸杀上。

啷啷和墨绳带着各自的亲卫骑率先杀了出去,他们撕开了北疆军的包围,带着大约两千多人向渭水河方向逃窜。

庞德和铁钺带着大军仅仅追杀了一里多路便下令停止追击。

“为什么不追?”聂啸愤怒地质问道。他和自己的部下本是居住在金城湟中地区的羌人,但自从他们被迫离开西凉后,湟中便被其它地方的羌人部落占据了,他们很多族人也成了这些部落的奴隶。这些年,聂啸一直想杀回西凉,重返故土,救出自己的族人。啷啷就是现在湟中羌的部落大首领,是聂啸势必杀之而后快的仇敌。所以当他看到庞德下令停止追击时,气得暴跳如雷。

“这只是一场小小的伏击,不是决战,我们决战的战场在十里之外的万年城。”庞德急忙解释道,“我们即将赶到战场和数万敌人交战,因此我们需要时间,需要充沛的体力。”

“老聂,你想重返西凉,首先就要击败韩遂。”铁钺劝道,“韩遂不死,西凉就是他的,你休想踏足一步。”

聂啸想起死去的北宫伯玉和李文侯,想起那些背井离乡死在塞外的兄弟,顿时怒气冲天,“走,我们去万年城……”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十章 问鼎中原 第三十五节

战场西北面。

李堪和张横的西凉步卒大军为了尽快撕开方阵,把大军部署在方阵的正前方,并组织了十几个攻击小队反复冲击,试图突破方阵的防守,然后让铁骑展开冲击。谁知鏖战一个多时辰后,自己的铁骑依旧被挡在战场的一侧,迟迟没有杀到。

这时北疆军突然展开了反攻,方阵在短短时间内,由坚不可摧的“堡垒”变成了汹涌澎湃的“浪潮”,一重重的波涛发出惊心动魄的厉啸,铺天盖地地席卷而至,把西凉人打得心惊胆战,连连倒退。正在攻击的十几个突击小队转眼就被无坚不摧的惊涛骇浪吞噬了。

李堪和张横大惊失色,急忙下令结阵固守,死死稳住阵脚,并擂响战鼓,竖起“双兔”大旗,向正在一里外的战场上激烈厮杀的杨秋请求大队人马支援。

张白骑指挥大军掀起阵阵狂澜,奋勇推进。他想乘着西凉铁骑还没有赶到之前,利用优势兵力包围对面的西凉步卒大军,将其围歼。

“大人,敌人求援了。”余氐根手指敌阵中的“双兔”大旗,大声叫道,“要派人杀到敌军侧翼,挡住敌骑的支援。”

张白骑连连点头。他担心己方的度辽营兵力不足无法缠住西凉铁骑,急忙下令正在大军后方重整军队的李尧急速插上,从西凉步卒大军的侧翼展开进攻,尽快摧毁西凉人的防守,包围西凉人的步卒大军。

“擂鼓……”张白骑转身冲着传令兵用力挥挥手。“告诉各部,急速进攻,围住敌人。”

杨秋远远看到了那面在血雨腥风中剧烈颤抖的“双兔”大旗,他想去支援,但力不从心。

度辽营名震天下,曾是大汉戍守北疆最精锐的铁骑,和这样一支身经百战的军队打仗,西凉人明显差了一截。和度辽营的将士们相比,西凉人无论在个人的武技上还是战阵的配合上,都有很大差距。如果不是西凉人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这场厮杀已经分出胜负了。

杨秋不敢抽调军队支援李堪,以免丧失了人数上的优势而导致大军迅速溃败。

“急告韩大人,请他动用后备援军,或者从中路战场上抽调军队支援李堪,挡住北疆军的反击。”杨秋一边用力擦拭着花白胡须上的血迹,一边焦急地说道,“告诉韩大人,请他尽快把主力大军拉上战场,迅速改变战场上的不利局面,免得我大军遭受重大损失。快,快……”

战场东南面。

杨凤、梁百武指挥大军突然变阵,巨大而坚固的“堡垒”迅速变成了一支巨大而锋利的“铁锥”。

变阵之时,梁兴和马玩正各带一支铁骑沿着方阵两翼游射,看到方阵两翼忽然“坍塌”,他们以为有机可乘,匆忙挥军进击。方阵两翼“坍塌”收缩之后,阵中的弩炮车阵立时成了攻击前沿。随着惊天动地的轰鸣,弩炮连续射击,箭矢如蝗。西凉铁骑遭到了重创。

梁兴和马玩死里逃生,带着肝胆俱裂的骑卒飞速后撤。他们的撤离,把夏昭的步卒大军完全暴露在北疆军的攻击之下。华雄率先展开了反攻,继而杨凤、梁百武带着“铁锥”大阵奋力前推,把夏昭的步卒大军打得狼狈不堪,节节败退。

梁兴和马玩以最快的速度重整铁骑,三千多骑卒再次冲向了战场,勉强帮助夏昭稳住了阵形。但北疆军太多了,一万多人吼声如雷,势不可当,战场形势岌岌可危,联军的步骑大军随时都有可能被北疆军彻底击溃。

“求援,求援……”夏昭汗如雨下,气急败坏,“告诉高大人,大军即将崩溃,请他急速支援,急速支援。”

夏日的太阳高悬在湛蓝色的天空上,炙热的阳光照射着方圆数里的战场,血腥的空气在高温的烘烤下笼罩了天地,暴戾和残忍随着战场上激烈的厮杀和翻涌起伏的烟尘愈发的高涨。战场上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杀戮之中,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将军,还是在血泊中呻吟的士卒,都已把生命抛到了九霄云外,都已丢弃了所有的情感。他们的眼里只有血淋淋的武器,他们的心里只有杀伐。当他们把冰玲的长矛刺进对方的身体,当他们舔吸着对手鲜血的时候,他们感受到的不是痛苦,不是快乐,而是麻木,对生命和生存的极度漠视。

韩遂站在大树下,双眼紧闭,全神贯注地吹奏着长笛。其宽大的长袍随风飘舞,花白的长须轻轻拂动,恬淡而温暖的浅浅笑容浮现在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整个身心仿佛都融进了凄惋而悲凉的悠扬笛声里。

凌孺、韩翼和几十名亲卫三三两两地站在山坡下,远远地望着韩遂,眼神里尽是尊崇和拜服。这位老人为了西凉奋斗了一辈子,不屈不挠,殚精竭虑。虽然今天的西凉处境危急,和十几年前相比局面更加险恶,但只要这位老人还活着,只要这位老人的笛声还回荡在西凉那广袤的天空下,西凉终究有一天能稳定下来,西凉人终究能过上期盼已久的安宁日子。

急骤的蹄声由远而近,此起彼伏。信使们从各个战场上飞奔而来。凌孺让亲卫们在很远的地方拦住了他们,回复只有一个:坚持,咬牙坚持。

良久,笛声渐渐高昂,悲凄之音中隐约带上了丝丝杀伐之气。

韩遂的身躯忽然挺直,他好象又回到了当年的岁月,回到了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英雄年代。

“先生,先生……”辛毗飞马而来,嘶哑的叫声里带着愤怒和恐慌,“夏昭、梁兴和马玩三位大人坚持不住了,请先生同意我们的要求,即刻派兵支援。”

笛声嘎然而止。

凌孺、韩翼等人狠狠地瞪着辛毗,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暴打一顿。最近先生难得吹笛,好不容易忙里偷闲轻松一下,却给这个不长眼的混蛋破坏了。关中战局尽在先生的掌控之中,短短片刻时间又能生出多大变故?

韩遂缓缓睁开眼晴,手握横笛,负手于后,慢慢抬头看向了天空。

日近正午。

“先生,北疆军的左翼军队突然反攻了。因为羌骑擅自脱离战场,铁骑数量严重不足,导致我军无法有效阻击北疆军的攻击。夏昭大人的军队因此遭到了沉重打击,败亡在即。”辛毗对凌孺等人的不满视而不见,三两步冲到树下,冲着韩遂激动地挥舞着双臂。

辛毗、邓升等人看到夏昭的军队岌岌可危,急催高干出兵救援,但高干顾及全局,担心自己过早出击会影响韩遂对整个战局的控制,所以没有答应,而是连番派人征询韩遂的意见,但韩遂的回复千篇一律。辛毗心急火燎,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亲自赶到了中军劝说韩遂。

“大战开始后,焦触率五千兵出战,焦触阵亡后,夏昭又带二千人支援,目前右翼战场上最多还剩下五千步卒。骑兵大军在羌人脱离战场后,也只剩下三四千人了,这些人在北疆军反攻后损失较大,如今都已撤到右翼战场的两侧保护步卒大军。现在战场上只有夏昭的军队在和一万多北疆军对抗,他根本挡不住。夏昭的军队一旦崩溃,军心必定涣散,后面的仗就没法打了。”

韩遂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由于西凉铁骑自身的问题,联军在战场两翼的进攻没有达到预期目标。现在联军既然无法压制住北疆军,当然也就没办法逼迫北疆军把所有军队投到战场上来。相反,北疆军却利用战场有利态势,在两翼发动了反攻。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逼着自己迅速出动所有军队。

“大人,北疆军已经全线反攻,他们应该没有军队了。”辛毗急切说道,“即使他们还有军队,也不过是留驻城内的后备军,人数不会太多。”

“徐荣这个人你了解多少?”韩遂突然问道。

辛毗愣了一下,摇摇头。他对徐荣不熟悉,无从了解。

“徐荣现在是晋阳朝廷的太尉,三公大臣之一,权势显赫。但他出身卑微,祖上是幽州玄菟郡的一个普通小吏,他能位居三公,需要付出多少艰辛,你知道吗?”

辛毗和凌孺、韩翼等人互相看看,有点疑惑,不知韩遂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弘、鲜于辅和徐荣三人都是幽州人,他们控制了晋阳朝廷的兵权。但你们注意到没有,翼州大战结束后,鲜于辅突然离开了晋阳,返回了北疆,而继任太尉的就是徐荣。几乎在同一段时间里,长公主在晋阳修改了官制,把尚书台迁出了皇宫,公开和外朝争夺相权。李弘一直保持沉默,随后就北上出塞了。”

“李弘和鲜于辅都离开了晋阳,只剩下徐荣一人独掌兵权,这说明什么?”韩遂停了一下,继续说道,“这说明徐荣是长公主的人,是长公主将来制约李弘和鲜于辅兵权的人,所以……”韩遂指指战场,语气十分肯定地说道,“徐荣不能败,晋阳朝廷和长公主也不允许徐荣败。徐荣一旦败了离开了晋阳,对长公主和朝廷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

“先生的意思是说徐荣有绝对致胜的把握?”辛毗紧张地问道。

“李弘和鲜于辅取得了中原大战的胜利,功勋更为显赫,而徐荣要想摇续待在晋阳的朝堂上,他就需要取得关中大战的胜利,取得同样显赫的功勋。为了帮助徐荣打赢这一仗,长公主和朝廷会竭尽全力,会从兵力上和财赋上给予他最大的支持。”韩遂脸显忧色,缓缓说道,“徐荣手上肯定还有兵力,只不过我们不知道还有多少而已。所以我们现在不能过早暴露兵力,不能过早暴露主攻方向,必须再等一等,以确保万无一失。”

“但是……”辛毗虽然心痛己方军队的损失,但又不得不承认韩遂的推测非常有道理。这一仗袁绍输不起,一旦输了非但前景黯淡,更有可能丢失洛阳,一蹶不振。他想了想,无奈叹道:“先生既然不愿意过早暴露兵力和主攻方向,那就要另想诱敌之策,不能这样硬拼。这么打下去,我们消耗不起。”

“左右两翼战场还能支撑多长时间?”韩遂点点头,转头问凌孺。

“右翼战场上有铁骑助阵,尚能支撑。另外高干大人的主力大军就在右翼待命,夏昭的军队如果徐徐后撤,对我们反攻时迅速包围敌人极为有利。”凌孺说道,“相比起来,左翼战场就很危险了。左翼战场上的杨秋、成宜的铁骑现在被北疆军的度辽营缠住了,一直无法支援李堪的步卒大军,而李堪的五千步卒和随后支援上去的张横的二千步卒因为缺少铁骑掩护,在遭到北疆军的疯狂反扑后,正在节节败退,情况非常危急。”

凌孺这话还没说完,辛毗就不高兴了。左翼战场上都是你们西凉的精锐,而且还有一支铁骑正在战场上厮杀,就这种局面还危险,你也太会扯了。他正想反唇相讥,韩遂却及时说了一句公道话,把他的嘴堵住了。

“左翼战场目前也能支撑,还是先集中兵力打中路吧。”韩遂说道,“我们立即围歼中路敌军,看看徐荣如何应对。现在我们的左翼还有多少步卒军队?”

为了帮助马超攻击中路,韩遂已经从后备军中抽调了阎行的三千铁骑。考虑到全局的需要,剩下的七千后备军无论如何不能再动了,只能从其它地方征调军队支援中路。

“还有八千人。”凌孺说道,“大人,我觉得用这八千人反攻左翼战场上的北疆军更合适。月前中路战场上的敌人距离万年城大约五百步,如果我们增兵围歼,他们必定撤进城内。这样一来,我们不但无法诱出徐荣的后备军,更有可能丢失两翼战场,所以……”

“不要争了。”韩遂看到辛毗脸色不善,急忙挥手说道,“立即传令,让程银带着八千大军支援中路。”

北疆军如果中路受击,西凉军将直接威肋城池,这时徐荣只有两个办法迎敌。一是从城内调兵支援,一是命令两翼战场上的军队迅速收缩,向中军靠拢。

如果北疆军采用第一种办法,联军随即达到了目标,主力大军可以倾巢而出了。

如果徐荣还在硬撑,那么两翼战场上的危局就能得到缓解,而占据中路的马超和阎行也能切断两翼战场上北疆军的退路,这同样能达到诱出所有北疆军的目的。

辛毗接受了这个办法,告辞离去。但辛毗刚刚离开,凌孺和韩翼就一左一右围住了韩遂,极力劝说韩遂调兵支援左翼的西凉军。

支援左翼战场,首先可以帮助李堪、张横摆脱目前的困境,可以把杨秋、成宜的铁骑从缠斗的不利局面中解救出来,西凉军的损失因此可以大大减少。其次,我们突然出兵支援左翼战场,很可能会让北疆军做出错误判断,误以为我们的主攻方向是左翼战场,从而把徐荣手中可能存在的军队调出来。

另外,韩翼还说了一个理由。马超和他的军队对韩遂始终是个威胁。马超这个人反复无常,脾气暴燥,根本不值得信任。马超在金城的时候曾和庞德来往密切,再加上他和袁绍仇深似海,一旦被北疆军说反,后果不堪设想。不如趁此机会削弱他的实力,逐渐把他的威胁彻底解除掉。

韩遂被说动了,他稍加考虑后,断然下令韩翼和程银领八千步卒大军支援左翼战场,同时命令马超、阎行不惜一切代价加强攻势,务必击溃中路北疆军,尽早切断两翼战场上敌军的退路。

战场西北面。

左翼战场上,双方骑兵在战场西侧往来冲杀,而双方步卒大军却在战场东侧浴血奋战。

突然,一阵猛烈的战鼓声直冲云霄,惊天动地。数万正在酣战不休的将士们霍然惊醒,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远方。

西凉援军沿着两个战场的中间飞速而来,其满天的旌旗就像五彩缤纷的彩云一般,一路翻滚着呼啸而至。

李尧的大军就在东侧战场的侧翼,正好和西凉援军正面对撞。

李尧愤怒地骂了几句,脸上杀气凛冽,“传令各部,调转阵形,准备死战。”

数千将士在令旗和鼓号的指挥下迅速脱离主战场,并以最快的速度组建了一个“圆形”战阵。李尧打算利用这个战阵在两个战场的中央牢牢拖住西凉援军,帮助杨明的度辽营和张白骑的步卒大军迅速做出部署调整。

八千西凉大军在韩翼和程银的指挥下,以雷霆之势狠狠地撞上了北疆战阵,激烈的厮杀瞬间展开。

李尧带着军队从清晨战斗到现在,已经将近四个时辰了,中间虽然在张白骑的方阵后歇息了一段时间,但相比养精蓄锐的西凉军,他们还是太疲劳了。圆形战阵在西凉人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中终于坚持不住,裂开了一道口子,这道裂口迅速增大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李尧大怒,带着亲卫屯亲自杀了上去。西凉人突然发现对面竟是一位北疆军的将军,顿时士气大振,一个个舍生忘死奋勇上前,发誓要砍下他的人头去领赏。但李尧太厉害了。他和几个亲卫组成了一个小型攻击战阵,短短时间内砍翻了十几个敌人。

就在他们准备一鼓作气把敌人杀出去的时侯,李尧遭到了敌人的暗算。一个西凉士卒在临死前扣动了手弩的扳机,三支弩箭霎时射穿了他的身体。

李尧仰面栽倒,当场气绝。

李尧死了,他的部下们发了疯,舍命攻击。圆形战阵渐渐松散,摇摇欲坠。

张白骑又惊又怒,指挥大军迅速向他们靠拢。如果李尧的军队被击溃,对士气打击太大,整个战场的形势可能就此扭转。

“杀,杀过去……靠上去……”张白骑纵马在阵中来回奔驰,高声狂呼,激励将士们舍生忘死,加快攻击速度。

西凉大将张横率军阻击,意图阻止二支北疆军的会合。现在韩翼和程银正在指挥军队围攻李尧的部下,只要能击溃这支军队,西凉人就能掌握左翼战场上的主动,并有可能就此击败北疆军,率先确立大捷的优势。

张白骑急了,亲自跑到前沿,冲着余氐根大喊大叫,“立即给我打开通道,立即打通,否则我砍了你。”

“拼了。”余氐根怒吼一声,指着传令兵怒声叫道,“传令战车营,把弩炮给我拖过来,全部拖过来。”

“轰……轰……”弩炮连续不断地吼叫着,惊心动魄。西凉人措手不及,士卒们就象原野上的草芥一样,一批批地倒下。

与此同时,缺少了弩炮支援的正面战场也杀得血肉横飞,北疆士卒和西凉人杀疯了,战况极其惨烈。

张横眼见己军损失惨重,照这样打下去自己很快就要失去战斗力了,急忙下令撤退。但就在他下令的时候,北疆军的弩炮已经逼近了。在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里,张横带着满身的箭矢飞了起来。

张横阵亡,北疆军又杀红了眼,挡者披靡,西凉人恐惧了,连番后退,任由两支北疆军顺利会合。

战场中路。

马超和他的部下们锲而不舍,围着何风的大军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的攻击。随着北疆军的伤亡越来越大,战阵被突破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王戎第三次冲进了“堡垒”。

北疆士卒们在中郎将杜平的指挥下,层层阻杀。在激烈的混战中,杜平被西凉人的长矛刺穿了身体。城然亲卫们拼死把他救了出来,但他还是在巨大的痛苦中悲惨地死去。

何风在半天之内连失两位统军副将,气得几乎失去了理智。他带着郝昭和一帮伤痕累累的亲卫们截断了王戎的退路,将王戎和一百多名西凉悍卒全部杀死,把他们的头颅高高挂起。

马超被激怒了,他为了给自己兄弟报仇,指挥铁骑向北疆军展开了疯狂的报复性攻击。

战斗越来越血腥,越来越惨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