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出发?”蔡粼在一旁问道。
“不着急,这次咱们投降,要得就是重整旗鼓。在海上,一定要记住,咱的海船若是不能一年一换料,三年一大修,就别他妈跟官府干!阮元、李长庚,老子就让你们亲眼看看,到底什么叫做绝望!哈哈哈哈!”蔡牵言语之间,想着阮元和李长庚必定对自己的新船大吃一惊,那放肆的笑声,就更加无所顾忌了。
果然,一月之后,阮元便在浙江抚院接到了快报,蔡牵船队突然在鹿耳门海域大肆劫掠运粮船只,再次反叛朝廷。而由于蔡牵船上米粮充足,朱濆、黄葵等人也都不得不前往依附。
这次蔡牵的降而复叛,也让嘉庆震怒不已,嘉庆立即对闽浙两省发下上谕,要求玉德、阮元、李殿图等人严加剿捕蔡牵。甚至在嘉庆发下的部分上谕中,蔡牵之名都被削去,只以“蔡逆”称之。闽浙要员亦自清楚,当蔡牵成为蔡逆,也就意味着他的投降之路彻底被嘉庆掐断,之后等待蔡牵的,就只有十恶不赦的大罪和凌迟处死的结局。
蔡牵复叛不久,李长庚和叶机也应阮元之邀,前往抚院商讨日后清剿之事。
“蔡逆啊……”李长庚看着眼前的嘉庆上谕,不禁叹道:“这样说来,蔡牵以后再想着用这诈降之计,却是不能了。皇上称他为逆,他便只有死路一条。只是这篇上谕,却晚了几个月啊。若是早有此谕,唉……”
“西岩兄,玉总制和福建的事,我这几个月来,也一直在看着。”阮元也感叹道:“虽然其中细节始末,我不能一一尽知,但玉总制其言其行,却也不能尽数相信了。以后咱们出兵平盗,却也要注意这一节才是。”
“中丞,我之前与你在梁湖镇初见之时,便曾相告,这玉德绝非善类。也是我等为人大度,一时以为他做了总督,眼前又是海防大计,总该转性了,可不想还是一个样子!”李长庚怒道:“不过好在督抚虽名义有上下,实则不相统属。之后清剿海寇,咱们只自己办自己的,玉德的话,就再也不要听了!”
“是啊,西岩兄,其实眼下真正难办的,还不是玉德之事。”阮元对于海防关要,自然了如指掌,道:“眼下最大的困难,是闽浙水师,虽然之前也有会剿之举,却总是不相统属,我浙江水师只能在浙江迎击蔡牵,既不能保证闽省水师配合,也不能深入闽省追敌。可蔡牵不同,他的船在这闽洋浙洋,可是畅通无阻啊。”
“中丞之意可是……”李长庚听着阮元之语,已然清楚,阮元多半是想让嘉庆要么允许李长庚进入福建追击蔡牵,要么允许李长庚一同指挥福建水师,但自己毕竟只是浙江提督,随意干预福建军务乃是大忌,这才犯了难。但话说回来,这件事却也未必就行不通,便对阮元劝道:“不过中丞也可放心,依我之见,或许过些时日,就能有转机了。闽省水师虽不比我治下所部,却也多有血性之辈,他们眼看着蔡牵日渐肆虐,顶头上司却一味避战求和,他们能受得了吗?或许中丞所愿,也是他们内心之愿,到了那一日,没准还是他们求着咱们去帮他们呢。”
“是啊,西岩兄,眼下浙江自然无事,却也要继续加强防范。剩下的,我二人静观其变,若是有了转机,我们也不能一味如此被动。”阮元道。说罢,他也对一旁的叶机安慰道:“叶生员,这几年陆上保甲之事,也多亏了有你啊,我前日已将你事迹奏于皇上,若是皇上同意,你从明年开始,就是临海的教谕了。”
“大人,小民之前围剿蔡牵,并未立功,大人如此保荐小人,小人实在有些承受不起。”叶机忙推辞道。
“无妨,披山洋一役,结果出乎我等所料,并非你之过。而且就凭你这几年整治宁波台州保甲之功,在我看来,就已经足够做这个教谕了。而且你有了这个教谕之职,日后办事,或许也更方便些。”阮元之意,当是如果叶机做了教谕,其他生员也定会认识到办理保甲的前途,进而在陆地防卫上尽心尽力。而叶机以生员身份得以授官,自也是莫大的荣幸了。
想到这里,叶机也不再推辞,而是谢过了阮元举荐之恩。阮元却忽然对叶机道:“叶生员,你办理保甲,主要是宁波台州二府,绍兴的事,之前没让你参与,是我疏忽。但眼下绍兴有一事我不明其中缘由,还望你帮我调查一番。”说罢,阮元也将苏九妹所在临海村意外遭袭,苏九妹身为村民却不知保甲始末之事告诉了他。
叶机听罢,也一时不解,喃喃道:“中丞,小人虽说不在绍兴,可温州绍兴的保甲之事,小人也听说过不少。按常理而言,这绝无可能啊,除非是……”
可就在叶机沉思之际,门外却传来了蒋二的声音,道:“老爷,不好了,方才杭州将军府来了人,说朝廷里的中堂大人到了。中堂大人方才入得将军府,便将老爷斥责了一顿,现在正唤老爷去呢。”
“中堂?看来萧山牧地之事,朝廷是知道了,这次来的中堂……难道是庆中堂亲自出马不成?”阮元听了蒋二之言,想着庆桂让他前去,他绝难不从,便与李长庚、叶机匆匆道了别。二人眼看海防之事已经议定,也辞别了阮元,各自回宁波、台州去了。阮元则让蒋二备了轿子,匆匆赶往驻防城来。<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