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孩儿也很喜欢你们,也不舍得和你们分开啊?不然,孩儿就在这里多坐一会儿,再陪娘和唐姨娘些时分,可好?”几个人一边说着,一边也相互握住了双手,平时地享受最后的共处时光。直到阮元在前堂为阮祜行罢冠礼,阮祜自去驿馆迎接钱德容去了,阮安方才捺上盖头,在孔璐华和唐庆云的陪伴之下走向正堂。
这日阮家可谓双喜临门,前来观看婚礼之人,也挤满了督院厅堂,康绍镛以下广州要员、通志局诸多学者、学海堂的学生,包括十三行前来馈送贺礼之人,络绎不绝。阮元也严守督院门规,除了少许古玩字画之外,金银财宝、田宅房契,一律不收。很快,在无数达官名士见证之下,阮祜与钱德容,阮安与张熙相继在阮元、孔璐华、张均一家面前行过大礼,正式成亲,督院之内,这一日在饮宴之事上也不加限制,一众文士宾朋开怀畅饮,直至入夜方休。
入夜之后,张熙和阮安也回到了二人在督院另一侧的新居,张熙便即挑开阮安盖头,眼见新娘人美如玉,端庄稳重,张熙自也不觉欣然一笑,只是看着眼前触手可及的阮家小姐,张熙却也忽然想起,阮张两家终是有别,依自己家世,几乎没有任何可能与阮家结亲,然而这一切却成了现实,激动之下,张熙心中竟也多了几分顾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嗯……子兴……夫子,夫子可有不适之处?还是,我这个做新娘子的,今日容颜,实在不堪入夫子之目呢?”这时却是阮安主动打破了僵局,向张熙问道。
“这……夫人容貌,实在是光芒四射,倒是让我……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张熙眼见阮安温柔有礼,先前疑虑之心方才渐渐收了起来,终于对阮安说道:“只是……我家不过寒门,阮大人却是海内皆知的两广节帅,先前我不过想着,若是来了广州,能拜阮大人为师,便是我一生最大的荣幸,实在是没有想到……”
“夫子,既然如此,我也想问夫子一句,夫子对我这个人,还算满意么?”阮安却不在意其他,只想张熙问起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对夫人,我自然满意了,只是……”
“夫子,既然你对我也很满意,那在我看来就够了。其实……还是七年之前,我……我就已经对夫子有爱慕之意了。”阮安自也清楚,自己地位在张熙之上,是以只有自己主动敞开心扉,方才能够让张熙释然,进而逐渐接受这门婚事,便向张熙说道:“那日淮安街头,我买到一幅墨梅,上面还有题诗一首,那便是夫子之迹了,那时我又听闻,作画之人与我年纪相仿,这样的年纪,便能写出那般诗作,绘出那样的梅花,那这个作画之人,我自然也很喜欢了。我……我也学着写了不少咏梅诗作呢。不过……当时却还不知你一直就在夫子身边,直到后来爹爹告诉我,你原本和我家颇有渊源,我……我才真正想到,若是日后能和夫子这样的才子成婚,该有多好?后来……爹爹也同意了见你一面,那是我就清楚,这一生,我……我是不会再去考虑其他人了。夫子,其实不瞒你说,爹爹和和娘,还有我说起过这门婚事,爹爹不在意你我两家家世有别,他所在意的,只是你为人如何,日后能否有所成就,这一点我也是一样啊?你为人诚实,愿意脚踏实地,不做空言妄语,又取了生员,学行之上亦有根基,既然如此,我对你这个夫子,还有什么不可信任之处呢?你放心,之后诗画之上,夫人便是你的伙伴,若是夫子想要有所作为,爹爹也自会将他一身才学倾囊相授,你在这个家里,不要担心别人,因为不会有人看不起你的,你只需把自己应做之事做好,我和爹爹就很满足了啊?”
“这……真是谢谢夫人了。”张熙听着阮安劝勉,心中也果然开释了不少。
“夫子,你和我都是夫妻了,还说什么谢呀?你……你这还是有些拘谨呢。”阮安看着张熙诚恳之状,却也笑了出来,眼看张熙尚在犹豫,便索性拉起了张熙双手,放在自己双手之上,道:“好啦,我看过咱们两个生辰八字,我还比你大几个月呢,夫子,若是你真的还有些拘谨,也没关系,我毕竟是姐姐嘛,我……我也帮一帮你,如何?只要夫子习惯了,以后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啦!”
“是啊,夫人真好……”张熙听着阮安劝导,心中拘束之情也终于散去,便即张开了双臂,将阮安揽入怀中,阮安自也主动迎上,双手抱住张熙,安享着属于丈夫的恩爱。
“嘻嘻,夫子放松下来,还真是很舒服嘛……”
“是啊,夫人,我……”
或许也就在这时,张熙的心中,开始多了些什么……
但至少在这个夜晚,整个阮家都是一副其乐融融之象。这也是阮元总督两广以来,最为惬意的一天。<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