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恒骗不了自己的心。
闻言,白璇稍微定了定心。
她抽出纸巾,擦了擦眼尾的泪水,费解地质问姜恒:「那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如果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你就去找你的救命恩人啊,找到了,咱俩一起报答她就是了!」
白璇不明白
姜恒到底是在闹哪门子的情绪。
姜恒苦笑,「哪有那么简单。」
白璇则说:「这件事本来就很简单,你是把它想复杂了。」
摇摇头,姜恒神情复杂地说道:「救我的那个小姑娘,她姓白,是海语城人士,她的手腕上也有一道疤痕。且那疤痕,一定是用牙齿直接撕咬开的。」
说完,姜恒露出痛苦目光来,他双手掩面,懊恼愧疚地叹道:「璇儿,救我的人是白溪啊,是白溪!是那个被你和解思妤害得身患抑郁症,差点就跳楼身亡的白溪!」
天晓得,当姜恒看完姜钦查到的资料,得知白溪才是当年救他的小姑娘时,他心里的荒谬感有多强烈。
白璇听到这话,脑子里天旋地转,耳朵里的嗡鸣声一阵盖过一阵,令她当场失聪。
她看到姜恒的唇瓣在上下翕动,可她却听不见姜恒在说什么。
过了好半晌,姜恒的声音才模模糊糊地传入白璇耳朵里:「你知道她被你母亲送到富商房间后,发生了什么吗?」
姜恒说:「她为了保持清醒,砸碎了酒店里的红酒瓶,将红酒瓶插入大腿,用剧烈的疼痛抵抗***的药性。她为了成功逃出生天,又用碎裂的酒瓶将那名富商刺得大腿动脉破裂,差点让他失血过多身亡。」
「白溪逃出酒店后,精神错乱地在街上游荡,被一辆摩托车撞倒在地,濒临死亡之际,幸被程家千金所救。」
「程曦舟拜托父母帮她办了入学手续,还认了她做干女儿。可好景不长,位富商痊愈后,为了报仇,用强硬手段逼程家交出白溪。程曦舟在父母的施压下,只能将白溪交给对方。」
「你可知道,那位富商后来是如何对付白溪的吗?」
白璇怔愣地听着,声音喑哑地问道:「他对白溪做了什么?」
姜恒一双瞳孔变得猩红起来,他紧捏着双拳,声音痛苦压抑地说:「他将白溪卖到了黑矿洞,害她在那里面被奴役了三年。直到一名记者冒死卧底进去拍到了一手资料,将黑矿洞的存在曝光,里面的矿工这才被解救出来。」
「被解救出来后,那里面的工人都是一脸麻木,他们经过了长达两年的心理治疗才重新回归社会。白溪接连被伤害,一度精神失常,差点跳楼自杀。如果不是程曦舟及时找到她,她早就死了!」
姜恒双眼血红地死盯着白璇,他哽咽地说道:「当她为了活下去,在跟抑郁症抗争的时候,我却为了救你,在苦心积虑地算计徐星光!」
「我口口声声说要报恩,可我却错的一塌糊涂!我的救命恩人一生命运多舛,受尽苦难。而我,却把害得我救命恩人受苦受难的罪魁祸首,宠成了西洲市最令人羡慕的女人!」
「白璇,你说,这件事还简单吗?」这才是最让姜恒羞愧难当的原因。
白璇脸颊上血色尽失。
从她得知白溪才是姜恒救命恩人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她跟姜恒的感情也走进了死胡同,他们找不到破局的办法了。
「阿恒...」白璇流着泪问姜恒:「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姜恒苦笑,他说:「白璇,我哪里还敢要你?」
白璇心胆具颤,她撕心裂肺地吼道:「可当初主动追求我的人是你!向我求婚,说要宠我一辈子的人也是你!你擅自把我带进你的生活,又要一把将我推开,姜恒,你把我当什么!」
面对白璇的怒骂,姜恒一语不发。
姜恒的沉默,更让白璇伤心。白璇哭得娇躯不住地颤抖,她悲愤地骂道:「我从来就没有说过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一直都是你在自以为是!你娶了我,把我捧到了西洲市最高的位置
,现在又要把我从这个位置上推下去,姜恒,你真是个混蛋!」
见姜恒仍像是个哑巴一样,一个字不吭,白璇的怒火像是砸在了棉花团上,软绵绵的。
她哭得像个疯子,姜恒却冷静得像个机器。
白璇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白璇擦掉满脸泪水,问姜恒:「你是不是要跟我离婚?」
姜恒别过头去,望着身旁那只空汤碗,答非所问:「我们都愧对白溪。」
「愧对她,我们就必须离婚吗?你觉得我们离婚了,就能得到白溪的原谅了?」
白璇讥讽地笑道:「你做梦吧!也就你把小时候的事当做执念,说不定白溪早就不记得你了!你以为咱俩离婚了,就能获得她的谅解了?指不定人家根本就不把你当回事!」
闻言,姜恒只说:「她把不把我当回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对得起她当年的救命之恩。」
白璇只感到荒唐。「那我呢?」
白璇愤怒起身,走向姜恒,弯腰紧紧拽着姜恒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他:「那我算什么?你把我当什么?」
姜恒只是沉默又愧疚地凝视着她,并不言语。
「姜恒,你真该死!」白璇低头靠着姜恒的额头,她哭着说:「你那么爱我,为我做尽了坏事,可你怎么连我也说不要就不要了?」
「姜恒,我们不要离婚,我们一起去跟白溪道歉好不好?我们给她钱,给她很多很多的钱,行不行?」
白溪偏执地絮叨:「她吃了一辈子的苦,肯定穷怕了。只要咱们给她足够多的钱,保证她能过幸福的下半辈子,她一定能谅解我们的。阿恒,我们一起去找她,跟她好好谈谈,好吗?」
从白溪口中听到这些话,姜恒更觉得失望。
他说:「将心比心,如果白溪经历的一切都发生在你的身上,你还会觉得钱能摆平一切吗?」
白璇咬着红唇,不做答复。
姜恒讥讽地说道:「你的母亲要把你卖给富商当情人,你最信任的姐妹亲自将下了药的牛奶喂给你喝下,她看着你被送上贼船却选择视而不见。」
「你为了逃脱色狼的魔抓,被车撞差点身亡,身体还没痊愈,又被对方卖到黑矿洞去做苦活...」
「你最好的青春年华,都因为这两个女人毁了。换做是你,你觉得用钱就能抚平你吃过的苦吗?」
白璇满脸泪水,她哭着问姜恒:「那你要我怎么办?」
姜恒说:「咱们一起去找白溪,跟她道歉赔罪,尽可能答应她的一切要求。」
闻言,白璇心里怒火中烧,她瞋目裂眦地质问姜恒:「如果她要你跟我离婚娶她呢?她要你惩罚我呢?你是不是都会照做!」
沉默片刻,姜恒才说:「我不会伤害你,但我会尽量满足她其他的要求。」
听到姜恒得答案,白璇怒极反笑,「姜恒,你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
白璇松开姜恒的衣领,转身就往外谈话室外跑。
跑到门边,她突然转身望向姜恒,冷笑道:「她被卖到黑矿洞三年,天天跟一些男人呆在一起,肯定早就被千人骑万人踏了。」
「这样的货色,你都能接纳。姜恒,你还真是不挑食啊。」
说完,白璇将门用力关上,跑了出去。
姜恒皱眉望着被关上的门,不敢相信白璇竟然会用这么恶毒的言语去形容白溪。
那一瞬间,他对白璇的愧疚和爱意,忽然就淡了许多。
*
白璇跑车离开了姜家,这一幕被姜家的家丁们看见了,都议论纷纷。
白璇一口气跑到了沿海的公
路,这才扶着栏杆崩溃大哭。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眼泪都干了,这才想起来联系解思妤。
电话刚接通,白璇便开门见山地说:「妈,当初被罗生门绑架的人不是我,而是白溪,对不对?」
解思妤一愣。
白璇是个聪明的女人,母亲的反应明显是有问题的。
转瞬间,白璇就想通了解思妤对她隐瞒真相的原因了。
白璇说:「当我告诉你姜恒当年之所以会注意到我,主动追求我,是因为我小时候曾割血救过他这件事的时候,你就知道了真相,对不对?」
解思妤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白璇冷静地分析道:「白溪没有骗人,你当初就是背着父亲跟司机搞上了。白溪看见了,你也知道白溪看见了,你怕白溪说出真相,所以当初警员将白溪送回来后,你才会对她表现出戒备心。」
「因为你怕她会揭露你的真面目,你怕继父知道真相后会抛弃你。」
闻言,解思妤就知道真相瞒不住了。
解思妤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便意识到白璇跟姜恒之间闹了矛盾。
她笃定地说道:「姜恒知道真相了?」
这次轮到白璇不敢吭声了。
解思妤顿时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个蠢货!天时地利人和,你都占尽了,竟然还能被他发现真相!姜恒知道真相了,哪里还肯要你!」
白璇心里正委屈呢,她需要的是解思妤的安慰,而不是辱骂。
听着解思妤刻薄的辱骂声,白璇感到心寒。她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疤痕,突然问解思妤:「我手上的伤痕,到底是怎么来的?」
解思妤不愿意解释。
白璇便说:「妈,你不说,我难道就查不到真相吗?」
解思妤深深地叹了口气,才把真相告诉白璇。
她说:「那晚,你爸爸为保护白溪身亡,白溪也被罗生门掳走。你因为目睹了全过程,被吓得精神失常,在高速服务区走丢了。」
「我一边替你父亲操办葬礼,一边配合警员寻找你的下落。过了许多天,我们才在一个小镇上找到你。那时你病的很重,意识混乱,嘴里一直嘟哝着别杀我,别杀我。」
白璇不耐烦地打断解思妤的讲述,催促她说重点,「直接说重点!」
解思妤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轻得像是蚊吟。
她道:「你父亲的司机想要我跟他私奔,还威胁我把你爸爸留下的财产都给他,若我不同意,就要把我们的私情告诉天下人。我不肯,他就用你的命威胁我,你手腕上的伤疤,是他割的。」
白璇愕然不已。
「你是说,我的伤,是你那个野男人割的?」
解思妤直接撂断了电话。
白璇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浑身都是冷的。
呵。
她跟白溪的手腕上都有着丑陋的疤痕,白溪是为了放血救人,而她的疤痕却是母亲跟野男人乱搞留下来的肮脏证据!
白璇突然用力去搓手腕上的疤痕,搓得疤痕红肿作痛都不肯停下。
她的异常举动,引起了过路人的关注。
姜恒派来找她的守卫及时发现了她,赶紧将她带回了姜家。
白璇神情恍惚地站在她跟姜恒家的大厅里,脑子里回响着解思妤说的那些话,她竟恶心得想吐。
她直接冲进厕所,趴在马桶旁呕吐不止。
姜恒走进厕所,静静地看着她。
等她涂完,这才拿走被白璇紧紧捏着手里手机。
他解锁手机,看到白璇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
解思妤的,就问她:「发生了什么?」
白璇坐在马桶旁癫疯大笑,她指着手腕上的疤痕,对姜恒说:「你知道吗,我这疤啊,是被那个跟我妈偷情的司机割伤的。姜恒,你说好不好笑?」
姜恒微微拧眉看着白璇,觉得她得精神状态不太对劲。<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