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沈侃却摆摆手,“我只是善于修改,设计,一砖一瓦的建房子非我所长,那得请有经验的工匠师傅。”
“哈哈,那是自然。”顾老爷大笑,“老夫极为期待贤侄的别出心裁。”
周廉笑道:“如果真是大家,那我也要请木哥儿来为我家琢磨琢磨。”
“总归是个孩子,修得不好别见怪。”沈嘉绩忙提醒道。
“不然。”顾老爷手缕长须,“观一席话就能说得如此有见地,我相信木哥在这方面是有奇才的。”
“希望如此吧。”沈嘉绩不禁苦笑,他才不相信沈侃会修园林,不过是想模仿老爷子而已。
这时李总甲打外面走了进来,歪戴着瓦楞帽,手里拎着一根赶驴的鞭子。一进门冲着众人拱拱手,一屁股坐在了上席。
谁也没觉得失礼,因为彼此都太熟悉了。这位李总甲原先一直住在沈家村,女儿嫁给了周廉的儿子,生性好管闲事,办事勤快,去年被乡绅联名举荐做了镇上的总甲,因而全家搬到了镇上。
“酒肉和尚,把我的驴卸了鞍子,多拿些豆子喂饱,我还得连夜赶到府城去。”
吩咐完和尚,李总甲使劲锤了锤腰,说道:“咱如今是不如你们务农的快活了。新年各县衙门那三班六房的哪一个不送帖子来?我怎好不去贺节?整日骑着那头驴东跑西颠,刚才又被个瞎眼的家伙堵住了路,我一时不擦跌了个狗啃泥,这腰快散了架。”
周廉说道:“大年初三,我预备酒席打算邀请亲家,想是来不得了?”
“难。”不停捶腰的李总甲不时龇牙咧嘴,“这还没过年呢,连着十几日何曾得一个闲?”
沈侃走出去帮着大和尚将茶点端进来,摆了两桌,就听沈嘉绩问道:“这年怎么过?”
李总甲说道:“今年五谷丰登,县里村里各家都兴龙灯,县尊哪有工夫四下看几个灯笼?关起门来自己过自己的吧,也少花些冤枉钱。但我说少不得搭架鳌山,多给神佛供些香油,你沈家家大业大自然多出一些,其余你们各家照份子就成了。”
众人点点头,过年的花销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省的,如此沈嘉绩代表沈家出了一半,其余各家也分别担了银子,总共三四十两的写在纸上。
将正事商讨完毕,吃着茶水,周廉说道:“孩子大了,蒙学馆不合适了,我今年想请一个先生,就在这庙里做个学堂。”
好几个村民纷纷附和,“咱家也有孩子要上学,能在村里读书再好不过。”
沈侃静静听着,类似沈家叶家孙家这样的,基本都有一整套家传的教育方式,说白了就是专攻科举文章的学习方式,不仅仅拥有名师家长,连身为母亲的女子也具有较高的文化修养,整个家庭就是个大学堂,而一般的书香门第显然不具备。
历史上,吴兴沈氏叶氏不仅代代文人辈出,才女之盛同样令人叹为观止,在父母的言传身教下,才促进了两大家族子女们的博学多才,也形成了一代代的良性循环。
教育是要花钱的,名师则是需要运气的,而家中拥有免费的名师,假如父亲不幸病故,还有母亲乃至嫂子、姐姐,加上异常重视教育的氛围和学习环境,起跑线上就赢了。
沈家的祖训,字里行间就能看见祖辈对子孙的谆谆教诲和良苦用心,反复强调读书和教育后代对整个家族发展的重要性,无论子孙天赋如何,都应该接受教育,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科举做官。
沈侃并不晓得,宋元以来的诸多望族世家,其内部都有世代相承的戒律,以及对科举的诸多心得奥秘文章,代代秘密相传。
沈家就有这样的东西,几代人将一辈子读书,参加科举的过程,所有方方面面加以经验总结,留给子孙鉴戒,相当于留下了珍贵的游戏秘籍。
总之几乎所有的文化望族都存在这样的现象,江南凡是有见识的世家大族无不重视教育,以让子孙后代持有一定的儒学知识和文化素养,从而凭借家族的知识积累,自己的努力和能力,科举入仕,然后继续保持本家族的望族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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