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的时间过去以后,他们来到了距离南越国最近的城州,这里是和南越国只隔着一条边境线的地方,只需要穿过一条比较宽敞却水流湍急的暮伦河,就进入了南越国的地界。
河的那一边,是布满瘴气的深山密林,野兽出没,毒草蔓延,想要穿过去必须要费很大的精力。
月明星稀的晚上,萧霖烨和许沐晴带着侍卫站在河边,寻找等待着最好的时机过河,秘密地潜伏进南越国去。
特助的木船秘密地将他们送到了河的另一边去,他们顺利地躲过了巡逻的哨兵和将士,在密林的深处里的安顿下来。
萧霖烨将烤好的香喷喷的野鸡肉递到妻子的面前去,看着她瘦得很尖的小脸,心疼不已,这段时间她跟着他奔波,吃尽了苦头,“你吃些东西吧,等到明天我们继续赶路,就不在沿途的小城镇里住下来了,小地方太引人注意了,我们直接扮作是南越的商队,进入京城越州。”
许沐晴啃着鸡肉,明明是香气四溢的肉,烤得鲜甜,她却味同嚼蜡,心思根本就不放在这些美食上,蹙着眉,忧心忡忡地说道,“也不知道盼儿她现在怎么样了,季莹月会不会虐待她,还有霍书敬,是不是已经想办法把她送到了无涯祭司和那些长老的手里了。”
这段时间她睡不着也吃不香,经常在半夜的时候被惊醒过来,梦里她看到盼儿满身是血的样子,哭着朝着她伸出了手,要她救。
而她浑身却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定住了,根本走不到盼儿的面前去,更别提说是把女儿给救下来了。
萧霖烨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沉压抑的气息,握住了她的手,柔声安慰道,“别害怕,探子们并没有坏消息传回来,说明盼儿现在是安全的。季莹月她不敢虐待盼儿的,除非她想得罪无涯祭司。”
许沐晴心里仍然在承受着剧烈的煎熬,男人分析的那些道理她都清楚明白,然而情感上却依然有着控制不住地担心。
“盼儿一天不能安全回到我们的身边,我就没有办法睡安稳觉。无涯祭司那些疯狂的举动,让我心慌害怕,只要那些人想着炼制长生不老药一天,打着盼儿的主意,就像是一把剑悬在我的头顶上,让我没有办法过正常的日子。”
萧霖烨听了她的话,寒冷嗜血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么,我们就将整个拜月教给端平了好不好?不管是那位高深莫测的无涯祭司也好,那些长老也好,我们总要想办法摧毁,当那些对权力和欲望狂热至极的人都没有了,就再也没有人威胁到我们的盼儿了。你的身世秘密,也没有人敢再拿来做文章了。”
许沐晴蹙着眉,她有些意动,但眼睛里依然有着怀疑,“我倒是很想将那群高高在上的祭司和长老全部铲除,但是灵鹫宫在哪里,那些人在南越扎根了,根深蒂固,想要将那些人一网打尽哪有那么容易的。”
在南越被奉为神明一样的拜月教,从教主到祭司到长老和护发,都是神明一样的存在,拥有者无数的信徒,他们真的能斗得过那些人吗?
萧霖烨狭长幽深的眸子里却有着志在必得的光芒,“他们也是人,不管有着怎样的法术,怎样控制人心的能力,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我们就不怕除不掉他们。沐晴你别害怕,长生不老要不是一下子就能炼制出来的,所以盼儿一定是安全的。”
她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手指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取一点心头血盼儿疼痛一次也就算了,要是隔三差五还要取血,盼儿还那么小,她哪里承受得住。我的女儿降生到这个世上,并不是来吃苦的,我心疼。”
萧霖烨看到妻子的眼眶红了,有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转着圈,他心疼得不行,将她揽住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别害怕,盼儿她不会有事的。探子说盼儿还在霍书敬的太子府,并没有上灵鹫山,她没有受伤。所以我们更是要抓紧时间才行了。”
许沐晴胡乱地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吗?你没有欺骗我,盼儿她现在还是安全的。”
萧霖烨凝视着她,没有半点闪躲,温柔而坦荡,“我万万不会拿这样的事情来骗你,再耐心等待一段时间,到时候想办法让盼儿在太子府里拖延时间,等我们去救她。”
不单是妻子担心女儿,他萧霖烨对那个粉嫩可爱的女儿也爱得不行,他比她心痛难过得也不少。
许沐晴用力地甩了甩头,将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都甩掉,“也不知道那位无涯祭司的弱点究竟是什么,找到他的弱点我们对付他是不是会容易得多。”
她好恨那些人为什么要拿她的女儿去做药引,为什么都快二十年了,还不肯放过她的女儿。
生母曾经是拜月教的圣女是她的错吗,为什么一直对她纠缠不休,这个世上总没有长生不老药,拜月教历任祭司和教主不都是死了以后才轮到新人上位的吗?
萧霖烨很轻却很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听你师父说过,拜月教的祭司几乎是百毒不侵,武功和术法都狠厉害,随意就能够将人置之于死地。唯一能够伤害到他们的,就是龙之血,好像是一种毒药,能让那些祭司的元气泄露,毁掉他们的修为。”
她的眼睛里立刻迸射出了坚定的光芒来,“我一定会拿到龙之血,我不管那些祭司和长老对永生究竟有着怎样执着的追求,但是绝对不能再打我和我女儿的主意!”
十几年前她亲生父母不惜叛逃拜月教,就是不想让她的性命再被那些人掌控,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要让那些人得逞。
萧霖烨看到她又恢复成了威风凛凛,斗志昂扬的样子,忍不住流露出满意的笑容来,他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又温柔地说道,“你能这样想当然最好了,事在人为,要相信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做不成的。老天爷不是垂怜让你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吗?过程可能会稍微有些磨难,但最终我们肯定能够如愿以偿,过上我们想要的幸福生活。”
这话让许沐晴的心里一暖,“你说得对,不管是盼儿还是我们,都能过上想要的生活,我坚信。”
萧霖烨嘴角忽然勾起一丝阴恻恻的弧度,“更何况,拜月教凌驾在皇族的头上那么多年,你以为南越皇上和那些皇子,贵族们没有怨言吗?谁想每年都要给那些高高在上的祭司和教主供奉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和最好的食物。”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不信了,整个南越国会找不出来想要推翻无涯祭司的人。
许沐晴有了信心,整个人再次变得精神抖擞了起来,“夫君,那我们想办法,一定要找到能力卓绝的合作对象,破坏掉无涯祭司和霍书敬的阴谋,我再也不想因为身上流有圣女的血而提心吊胆的了。”
“放心,我既然敢带你来南越国,就已经想好了详细的对策,不然我也舍不得让你置身危险之中。最多一两个月的时间,我们就能把盼儿安然无恙地带回宫去,不会让她承受太多的磨难。”
他没敢告诉妻子的是,探子们还说盼儿沾染上了天花,情况很危险,被拜月教的无涯祭司用特殊的药控制住了病情,所以短时间之内盼儿她绝对是安全的,不会被取了心头血做什么药引。
许沐晴被萧霖烨这么说,心里竟然没有那么害怕了,“那我们今晚上在这里休整,等到明天继续出发,我就不信了,无涯祭司当真在南越国就是神话,没有人能够摧毁他们,我不信邪!”
大家都是人,凭什么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就能够掌控着别人的性命,她女儿还是梁国的公主呢,更不能被他们给祸害了。
妻子不再消沉,和成婚之前那个遇到困难坚决不放弃的少女又重合了,萧霖烨也放心下来。
在密林里走了半个月,绕过了好几座城镇,他们一行人终于以假扮商人的形势来到了越州,在一间看起来很清新典雅的客栈里住了下来。
萧霖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将脸晒得比较黑,皮肤粗糙,说话的语调上,走路的姿势和动作眼神,都和南越人没有任何差别了。
福来客栈是越州城里数得上是前十的商旅落脚的客栈,而客栈的主人梁福刚好是这间客栈的老板,也是萧霖烨留在南越国的很重要的一枚探子,人脉很广,和越州城里的很多皇族贵族都交好,所以能够打探到很多许沐晴和萧霖烨想要知道的消息。
安静又没有人打扰的雅间里,梁福毕恭毕敬地站在了皇上和皇后两位最尊贵的主子的面前。
“属下让人在太子府里打探了消息,因为前段时间小公主沾染上了天花才刚痊愈,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所以小公主从来到南越国开始,都在太子府里调养身体,并没有上过灵鹫山,还没有被取心头血来炼药。”
许沐晴听了梁福的汇报,她的心又紧紧地揪了起来,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熬一般,“盼儿她也染上天花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脱离危险了吧?”
这么大的事情,萧霖烨竟然将她隐瞒得好好的,她一点都不知情,气得她忍不住埋怨地瞪了萧霖烨一眼。
在梁国说一不二,俊逸优雅的男人对着她谄媚又讨好地笑了一下,示意她在人前要给他一些面子,就算有哪里不开心的,关起门来算账就好了。
梁福详细又谨慎地说道,“据探子传回来的情报,小公主她已经没事了,不过染上天花的时候她脸上和身上起了很多的疹子,后来化脓结痂脱落了,却留下了不少印子,看起来不太好看。无涯祭司又是个很爱欣赏美人的,最是看不得有印子不漂亮的女娃娃,所以南越国的太子就让人先用去疤痕的膏药给小公主抹上。”
他停顿了一下,有些迟疑,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据说南越太子对小公主极致地宠爱,每天除了处理公务,就是回来陪小公主。太子府里那些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小公主是太子殿下的亲生女儿呢。他真的很宝贝公主。”
这下轮到萧霖烨心里酸溜溜了,暗自咬紧了后槽牙,霍书敬那个不要脸的混蛋,他这分明是移情别恋,直到现在都在觊觎着沐晴,得不到沐晴了,所以将全部的爱意都寄托在了盼儿的身上去。盼儿才是他的女儿啊。
他幽怨地看向妻子,似乎是在说你睁大眼睛看清楚,霍书敬还爱着你暗恋着你呢。
许沐晴脸上火辣辣的,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掩饰了她的心虚,“小公主她现在没有性命危险就是好事。好了梁福,你给我们分析一下整个南越皇室比较有能力的皇子或者是王爷了。”
她和萧霖烨在府里讨论了很久,最终得出来了一个结论,单凭着他们带来的那些死士,想要将整个拜月教连根拔起来,几乎是很苦难的事情,危险也太大了,那倒不如和南越最有能力的人合作,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