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地痞流氓那些事情,你让霍书希去做这一切,他比较不惹人注意,”她忍着煎熬说道。
萧霖烨立刻让人给霍书希传递了消息,让霍书希做好准备,让霍书敬精心设计的陷阱落空,让他痛苦抓狂。
不到半天的时间,霍书希就有回信了,他表示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一定能够处理好的。
许沐晴和萧霖烨则是去和荣亲王府联系上了,借着景亲王的信,霍书允直接将看起来很不起眼的两人给请到了荣亲王府里。
霍熙已经是四十多岁的男人了,他眼睛看不见,然而却并不影响他俊美如同谪仙的风姿,还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贵气。
霍书允不管是态度举止,还是修养都很好,“两位请喝茶,再谈事情。”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许沐晴,她一身男装打扮,要不是信里面说她是曾经的国公爷的外孙女,他怎么也看不出来她是女的,伪装得也太好了,怪不得霍书敬掘地三尺了都没能将他们给找出来。
“你们想要烈火红莲的莲心?”
萧霖烨面对这位看起来气质很清贵,有着睥睨天下的君王之气的男人,直言不讳地承认了,“没错,还请荣王爷赐给我们八百年的烈火红莲。”
霍熙却并没有那么容易就松口的,哪怕眼前的这两个人是和他同仇敌忾的霍璟推荐来的,也不足以让他另眼相待。
“本王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既然你们想要拿到那么重要的药材,那就拿出相应的筹码来,不然本王没有办法给你们。”霍熙这二十几年来低调得像是个隐形人,他原本就无意于皇位,要不是霍璟双腿忽然残废,他被先皇推到了太子之位上,根本不会招来祭司和霍霆的怨恨和猜忌,最后被算计得双目失明。
他的儿子也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只想着安稳度日。
所以对于萧霖烨和许沐晴的到来,他虽然很想看到曾经那位韩家的未婚妻的外甥女,想要缅怀过去那些最纯粹快乐的少年时光,对于报复拜月教,对于将霍霆从皇位上拉下来,其实是抱着淡漠的态度的。
萧霖烨思绪略微转动,他试探地说道,“不然我将无涯祭司的人头送给荣亲王,作为祭奠那位真正爱过的未婚妻的礼物,不知道王爷觉得怎么样?”
霍熙脸上隐隐浮起了一丝怒气,然而他到底修养好,并没有直接爆发出来,而是忍不住冷笑了起来,“皇上好狂妄的语气啊,祭司的人头岂是你想要就能拿到的?本王双目失明多年,但是心却不瞎啊。要是祭司的人头那么好拿,你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荣亲王府里了吧。”
萧霖烨没有翻脸,痛快地承认道,“没有龙之血,想要取那位的人头自然很难,但是如果有了龙之血的剧毒,一切都不一样了。谁让让自己的仇人万人朝拜,风光无限地活着呢?王爷心里不是没有怨恨,而是觉得实力悬殊太大,哪怕是硬碰硬地报仇也会是一败涂地的,才心灰意冷,决定避其锋芒地活着了吧。”
霍熙这次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不愧是梁国年纪轻轻却又手段了得的帝王,竟然将他的心理猜测得那么准确。
只是他这么不留情面地拆穿他隐秘的难堪,难道就不害怕他恼羞成怒,不把烈火红莲的莲心借给他了吗?
许沐晴看他生气了,急忙递给了萧霖烨一个眼神,示意他别再说话了,让她来。
“王爷,我是个大夫,不然我给你把个脉,看看你的眼疾还有没有机会治得好,你看可以吗?”她的声音很温柔,如沐春风,就像是风儿吹动了挂在廊檐下的铃铛,说不出的悦耳,哪怕霍熙是个敏感的,对上她的问话,脸色也不由得缓了下来。
霍熙想到他的眼疾,心理承受着剧烈的痛苦,曾经他也看过世间的颜色,看过荣华富贵和花团锦簇,然而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二十年的时间,光明和色彩在他二十岁的时候戛然停止了。
偏偏他知道是谁害他的,那个人的势力一再地变强大,他就算心里有着再多的怨恨和不甘,也只能偏安一隅,为了保住他的家人,再多的苦难和耻辱他也只能硬生生地咽下去了。
“你的医术很厉害吗?整个南越国的大夫都看过了,包括御医,都没有任何复明的希望,小女娃口气还是不要太狂妄的好,省得最后打了自己的脸,让自己下不来台。”
许沐晴却不卑不亢地说道,“南越国的神医和御医都是受人挟制的,心里总是有让人顾虑的东西,有在乎的家人,所以就注定了他们不一定说真话。”
“我就不一样了,我对王爷有所求,也不害怕南越国的各种势力,我给王爷把脉,能够知道王爷详细的病情。就是把脉而已,要是王爷没有办法让眼睛复明,也不会有任何的伤害和损失,然而如果有复明的一丁点的希望了呢,不是更好吗?”
霍熙听了她的话,竟然流露出一丝赞赏来,眼前的女人脑子果然够清醒,也足够坦诚,他倒是想看看她能翻出怎样的水花来?
荣亲王把手伸了出去,许沐晴立刻低着头,认真地把脉起来。
没过一会,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了震惊和意外来,“咦?怎么会是这样的脉象。”
她蹙着眉认真地思考了起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才说道,“王爷的脉象很奇怪啊,看起来不像是生病或者是中毒的样子,不过体内又有一种极其阴寒的气流在涌动着。”
有些话许沐晴想要说出来,但是整个人又犹豫了一下,不知道霍熙能不能承受得住打击。
“王爷的眼睛后来究竟是怎么失明了?能跟我说说详细的经过吗?”
霍熙似乎又回忆起了那些意气风发的往事来,曾经的他过得有多快活,后来活在黑暗之中就有多痛苦,哪怕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这二十几年来他也没有真正地感到快乐过,除了痛苦就只有痛苦。
“还能是什么?在有一次打猎的时候忽然从马背上摔下来,头撞到了坚硬的大石头上,脑袋砸出了一个很大的口子,到最后头破血流,整个人重伤昏迷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醒过来。宫里的御医说是脑袋里有淤血,压迫了哪个管着视力的重要的部位,淤血没有办法排出体外,所以本王就再也看不见了。”
这是父皇派来的医术最厉害的御医在精心治疗了他半年以后说的。
那时候先帝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等到他的伤恢复了,再把他册立为太子,等到先皇驾崩了他就继承皇位。
然而等待的时间越久,他一直都没有重见光明,到最后的时候先帝都心灰意冷了,没有办法了,只好将霍霆立为太子,皇位与他失之交臂。
霍熙其实对皇位没有很大的欲念,不管是先帝说要把他立为储君,还是做个富贵闲人,只爱美食美景,寄情于山水之中,对他来书都没有很大的区别。
只是他没想到因为先帝的疼爱和信任,让他平白承受了这么多的磨难,导致漫长的几十年都要活在黑暗之中。
许沐晴在听完了霍熙的话以后,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地否定了他,“王爷你错了,你头颅内是有淤血不假,最开始的时候那些淤血压迫了视觉神经,让你看不见也是真的。可是后来有人给你喂了那可怕的虫子,那些虫子压迫了嗜血神经,这才是你看不见的罪魁祸首。”
而之前霍熙头部的那些淤血,也早就被蛊虫啃噬得干干净净了,哪里还有淤血的存在。
她的话让整个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就连空气都像是停止流动了一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良久之后,是霍书允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他心里隐隐升起了一个希望,那就是他父王眼睛重见光明还是有希望的吗?
“意思是王爷的身上有蛊啊,显而易见的道理,王爷和世子都是聪明人,那么简单的道理不会不懂吗?”许沐晴也是个厉害的,她直接将隐藏着的秘密给说了出来。
“想必是王爷得罪了拜月教的人,人家不想让你好过,所以惩罚你大半辈子都活在黑暗之中,你觉得是这样的吗?”
霍熙听了她的话,俊美如同谪仙的脸上有着幽暗不定的神情,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茶杯,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来。
然而许沐晴和萧霖烨却都明白,南越国这位精明能干的男人心里是真的动怒了,他恨死了害他活在痛苦和黑暗中那么长时间的罪魁祸首。
很久之后,他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有把握治好本王的眼疾吗?让本王重见光明的那一种。”
许沐晴挑眉自信地说道,“那有何难?只需要世子愿意稍微吃些苦,就能够将王爷眼睛里的蛊虫给引出来,再燃烧得干干净净的,不就行了吗?王爷头部的淤血既然已经没有了,重见光明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王爷心里真的不会怨恨吗?有些人为了能够登上皇位,无所不用极其,不管害死多少人毒死理所当然的,这样的人真的能够管好南越国吗?”
霍熙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忍不住冷笑了下,“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也不要用激将法,本王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顺着自己的心意而为,绝不会是因为别人说了什么煽风点火的话。”
许沐晴也不生气,她依然很冷静地问道,“如果我能将王爷的眼睛治好,不知道能否换到八百年的烈火红莲的莲心。”
霍熙在得知眼睛失明的真相以后,他心里又怎么可能不怨不恨,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表态得很清楚了,他不会继承皇位,那些人知道他淡漠权势以后,就不会把他当做竞争对手。
事实证明,他错得太离谱,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在那些人没有争到皇位的时候,他的存在就是错的。
他只当之前去打猎的时候,那匹马受惊疯狂地跑起来,是因为碰到了毒蛇,现在再想起来,这一切说不定都是别有用心的算计,就是为了让他彻底地出局,彻底地绝了皇上的念想。
霍熙很冷静地说道,“成交。但是本王有一个条件,你治好了本王的眼疾,才能拿走八百年的烈火红莲的莲心,否则一切免谈!”
许沐晴自信满满的说道,“择日不如撞日,那就现在好了。今天我将你眼睛里的蛊虫给弄出来,再调养几日就能够重见光明了,等到了那时候,还希望王爷把最重要的莲心给我们。”
拜月教,她和萧霖烨是存了必毁的决心,绝对不姑息,为了她和萧霖烨,还有他们的孩子以后能够过得平静又顺遂,她必须要这样做。没有其他的道路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