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霍霆看到浑身是血的无涯祭司的时候,直接吓了一跳,“祭司大人,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给伤成这样的?来人啊,快点去叫御医过来,无涯祭司受伤了。”
无涯祭司不想多说他的伤势,强忍着痛意和寒冷说道,“先不要叫御医过来了,我的伤并没有大碍。皇上,梁国的探子和景王府荣王府的人勾结起来了,他们要造反,还请皇上召集兵马过来,先将霍璟和霍熙给抓起来,千万别让他们再来祸害别人了。”
霍霆的脸上有震惊之色,“怎么?霍璟和霍熙他们勾结外敌造反了,一个瞎子一个瘸子,他们哪来那么大的勇气?祭司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这二十几年来他们一直都很安分守己,朕也一直派人盯着他们,哪里有任何的异常啊。”
所以他才会更加怀疑霍书敬的狼子野心,比起废物一样的两个王爷,霍书敬就显得太年轻力壮,太有威胁力了,整个人也是野心勃勃,更能轻易地抢走他的皇位。
无涯祭司真想拿一把刀劈开霍霆的脑袋,他锐利森寒的目光让南越皇上脖子上凉嗖嗖的,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朕这就派人去将荣亲王和景亲王府里的人抓起来,请祭司大人放心。”霍霆很没有出息地妥协了,哪怕是当了很多年的皇上,对于曾经一手扶持着他上位的祭司,他也是下意识地从心里感到敬畏和臣服,哪怕很多时候他心里其实是充满怨恨的,却不敢流露出半分来。
无涯再次扔下了几句让他心惊胆战的话,“要是不想让萧霖烨和许沐晴联手霍璟霍熙将你从皇位上拉下来,不想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动作最好快一点。”
“对了,整个拜月教所有的长老和绝大部分的术士都已经死在梁国人的手上,粉身碎骨,连个完整的尸体都没留下。”
“皇上,你别忘了霍璟双腿究竟是怎么残废的,霍熙究竟是怎么变成瞎子的?还有,当初的韩家是谁动的手,栽赃陷害,让几百条人命死无葬身之地的?”
力量强大到让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甚至能决定哪位皇子能够登上皇位的祭司忽然冷笑了起来,眸子里有着嘲讽的光芒,“对了,萧霖烨和许沐晴是梁国的皇上和皇后,他们手上有很厉害的兵器,只需要扔过去,就能漫天大火,地动山摇,让人转瞬之间就死去。而许沐晴她是叛逃出去的圣女湘宜的女儿。”
霍霆大汗淋漓,眼眸里有着强烈的惊恐和害怕,这一刻他哪里还能坐得住,立刻说道,“祭司大人请你在这里休息,朕这就让人去请御医帮祭司清理伤口。调兵遣将的事情,朕这就去忙,先不奉陪了。”
无涯祭司挥了挥脏得不行的衣袖,之前的洁癖一扫而空,他直接躺在柔软又舒服的床上,闭上眼睛。
龙之血剧毒的侵袭让他浑身发冷,五脏六腑承受着剧烈的痛苦,他辗转反侧地睡不着,索性不睡了,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大声地说道,“来人啊,给我准备热水沐浴。”
身为精通术法的祭司,他能算出自己大限将至,既然被疼痛和寒冷折磨得睡不着,哪怕就算要死,他也要让自己死得很干净体面。
鲜血染红了水,无涯祭司将头发洗干净,再次包扎了伤口,换上了最干净的白色锦袍,从容地躺在床上,嘴角勾起了一丝自嘲地笑容,果真是天意难违吗?他之前就算出今年自己寿命将至,所以这几年一直费尽心思地想弄到极阴极纯净的鲜血,想要炼制长生不老药,谁能想到竟然还是死在了湘宜女儿的手里。
难道这就是天意,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吗?
不期然的,他脑海里又闪过了上官般若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来,难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竟然不想要折磨上官般若了,到底是自己最后宠爱的女人。
他又强打起精神来,让守在外面的侍卫给他准备了马车和轿子,他要回灵鹫宫去,丝毫不管伺候他的那些宫女太监被他弄得苦不堪言。
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无涯祭司终于回到了灵鹫宫,雪白的锦袍已经被鲜血沾染了一大片的红色,不停滴答的鲜血,哪怕他服用了止血的丹药极力地压制着,减少了血流下来的速度,依然阻挡不了体内越来越少的鲜血。
清荣教主被侍女搀扶着出来,看到他这副鬼样子的时候,吓得脸色都变了,“祭司,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太恐怖了,看无涯祭司这个样子就好像真的要死了一样。
清荣教主又看了一眼他后面,之前跟着他去的长老,还有后来她派人追上去的武士和术士,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回来,让她的心里涌过了不好的感觉,其他的人该不会都死掉了吧。
梁国的皇上和皇后竟然已经强大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我被龙之血的毒伤到了,大限将至,清荣,你自求多福吧。下一任祭司你从我那四个最优秀的弟子里面选出来,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无涯祭司交待遗言的架势,把养尊处优,除了血统优势以外,什么都不会的清荣教主给吓到了,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你不能扔下我一个人,二十多年前你说过要护着我一辈子,宠着我一辈子的,你答应让我随心所欲地过我想要的日子,你为什么要食言?我不想让你死。”
她什么都不会,除了尊贵的教主的血统,她不会武功不会术法,要是没有了祭司的庇护,她肯定会死得很惨,那样的日子她想都不敢想下去。
无涯祭司对她流露出愧疚的神情来,“清荣,我很抱歉,以后不能再保护你了。慕风,廷洲,墨翁和清扇,不管哪位做了祭司,都不会苛待你的。等我死了以后,请你把我葬在圣湖底下,和历任祭司在一起,守护着整个灵鹫宫,也让我的魂魄守护着你。”
清荣教主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地跪在他的面前,“你不能死,不管怎么样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龙之血的毒很厉害吗,我不信了,一定要解药能够解的。灵儿,你去我的书房将所有的解药都拿过来,给祭司大人服下去。”
无涯祭司眼底流露出对活着的眷恋和神往来,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眼神控制不住地晦暗了下去,“清荣,别白费力气了,龙之血的毒是唯一能够伤到祭司的毒,没有解药可以解,我不想浪费时间在没有用的哭哭啼啼之上。”
“对了,让人去水牢里将般若给带出来,我有些话要和她说。”之前强大到几乎能遮天蔽日的男人已经虚弱不已了,他直接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清荣教主哪里敢再耽误时间,想办法在第一时间让人去水牢里将上官般若给带了过来。
才被折磨了两个多时辰的上官般若就好像是已经死过了一回一样,她在看到无涯祭司的时候,膝盖一弯,直接扑通一声跪到了那个给她带来极致荣耀的男人的身上。
“祭司大人,般若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做错事情闯祸了,求祭司大人饶了我这一次吧。”她在寒冷又潮湿,还有很多老鼠和蟑螂的水牢里待了几个时辰,就好像被折磨了有半个世纪那么久,不敢想象以后每天都要过这样的日子,恐怕她真的没熬几天就死在这里了。
听着她的哭诉,无涯祭司抬起眼皮来,有气无力地说道,“别再哭了,以后不再把你关在水牢里就是了,之前你在灵鹫宫里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以后还是过着同样的生活,这次的事情不怪你,是萧霖烨和许沐晴勾结了皇室的人,不想让我炼成长生不老药而已。”
上官般若跪在地上,挺直了脊梁,眸子里升起了强烈的害怕和担忧,“又是他们,那对夫妻真的很歹毒,祭司大人一定要将他们抓起来,狠狠地惩罚他们,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无涯祭司脸上的神情变得很奇怪,“那些事情你就别操心了,以后行事不要太过张扬,要与人为善,对教主要放尊敬些,记住我的话。我很累,你回房间去吧。”
上官般若第一次见到祭司这么虚弱,她往伺候了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男人身上看过去,这才看到他的前襟的衣服被鲜血染得很红,这下她傻眼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祭司大人,你怎么了?”无涯祭司两眼一闭,头一歪,彻底地绝了气息。
清荣教主崩溃地大哭起来,“无涯祭司——”
“来人啊,无涯祭司他死了,快来人啊——”
上官般若再次傻眼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她身体颤抖得厉害,眼泪像不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祭司大人他怎么会死的,几个时辰以前不是好好的吗?”
明明之前还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现在忽然就没了,怎么那么突然?
清荣教主狠狠地瞪着她,“你给我滚回你的房间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别让我看到你。”
上官般若被骂了也不敢吱声,灰溜溜地回到她的房间去了,哪里还敢再冒头出来,她现在已经无家可归,要是再被赶走,就真的要流落街头了。
拜月教里忙成一团,都在准备无涯祭司的后事,又派人在山上的入口严防死守,不让有逆贼杀上来,导致灵鹫宫里的气氛低沉又痛苦。
京城郊外,萧霖烨和许沐晴正准备带着梁国的侍卫安顿下来,霍书城和霍书允已经带着人在外面等着他们很久了,在看见他们的时候,立刻迎了上去。
“皇上,皇后,宫里的形势不容乐观,霍霆已经秘密地召集兵马要对荣王府和景王府赶尽杀绝了,还请两位贵客助我们一臂之力。”
言下之意,他们就算想要在外面休整也是不行的,越州城里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们解决呢。
萧霖烨在心里暗自叫苦,然而之前既然已经提了合作,那就只能全力以赴了。
“城门口有皇上和太子的人层层把守着,想要进去势必要引起一番激烈的厮杀吧,确定我们就这么进去?”许沐晴想到了已经有所防备的敌人,直接将她的质疑说了出来。
梁国带来的这些武功很厉害的死士已经经历过了惨烈的厮杀了,现在累得要死,要是再将力气浪费在突围进城这方面上,等真正要打起仗来,他们的人哪里还有力气,不用想就知道是损失惨重了。
霍书城急忙说道,“不用,我知道有一条密道是从城里通到城外的,不过要先秘密地度过护城河才能进去,现在重兵把守,我们一定要小心一些。”
“那就走吧,不要再耽误时间了,速战速决也挺好的。”
萧霖烨豁出去了,反正沐晴也想早点解决掉那些威胁到她和女儿性命安全的人,趁着现在是寅时初,守卫最是犯困的时候,他们还是尽快进程去。
于是梁国的侍卫在霍书城和霍书允的带领下,秘密地凫水过了护城河,随后在城墙底下不起眼的地方,从密密道里进了城。
整个越州城,这个晚上注定了是不眠的夜晚。
霍霆在被无涯祭司告知他的皇位受到威胁的时候,立刻召集了禁卫军,直接将整个荣亲王府和整个景亲王府给团团包围了起来,还硬要想办法让人往里面闯。
霍璟和霍熙都是很聪明的那种人,在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就先用毒药放倒了王府里的奸细和探子,让他们没有办法和皇上的人里应外合。
随后,他们调动最为信任的,也是最为有利的势力死死地守住门,还在高高的院墙上做好防卫,硬是撑着不让禁卫军给闯进来,和整个王府的人来一场厮杀。
禁卫军努力地折腾了很久,还是没能把朱红色的铁门给踹开,不由得着急了,想要翻墙进去,墙上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很滑很辣,还有强烈的腐蚀性,手稍微碰一下就会烂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