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么多的侍卫和侍女看着,唐慧珠的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她蹙着眉低声地呵斥道,“许知远,你这是在做什么?那么多人看着呢,你能不能快点放开我?”
真的好难为情,她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许知远不想放开她,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哽咽着说道,“我不会再放开你了,慧珠,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我不应该那么冷淡地对你,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我真的知道错了,等到回京城去,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唐慧珠看他哭得像个孩子,心里也跟着酸酸的,泪意涌上了她的眼眶,她闷闷地说道,“许知远,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你先放开我,有什么话等我们回到陵州以后再说。”
而赵虎在看到许知远的那一刻,原先鼓起勇气的念头彻底地被打得烟消云散,甚至他还没有出场就已经输掉了,输得一塌糊涂。
眼前的公子穿着精致又名贵的衣裳,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就能看出来他的修养很好,骄傲尊贵,哪怕看着人的眼神是带着笑的,赵虎还是感觉到了云泥之别。
更别说公子哪怕哭得那么狼狈,却依然无损于他俊美的容貌和通身的气度,他和唐慧珠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更重要的是,慧珠看到他的时候,脸上传递出来的情感是不一样的,她的心上人是他,她对自己没有半点男女之情的好感,有的只是感激,就连那份感激她都已经在暗中标好了价钱。
这一刻,赵虎心彻底地死了,只剩下强烈的苦涩的味道在他的心底蔓延着,几乎要将他给淹没。
许知远握着她的手,他像是捧着失而复得的宝贝,“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我已经错过了一次,犯浑了很多次,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失望,让你伤心难过了。慧珠,我现在才明白我心里究竟有多爱你,我不能失去你。我今后的人生一定要有你的参与,不然我的人生将会是多么的孤寂。我们回去以后,我直接去求皇上赐婚,我们找个良辰吉日成亲,一辈子都不要再分开了。”
唐慧珠被那么多人看着,难为情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在许知远对她说这番话以后,她仍然有一种不太真实的,不愿意相信的感觉,“可是许知远,你不是恐惧婚姻吗?不是害怕娶妻,担心我以后会变得跟季莹月一样吗?难道你现在走出了心底的牢笼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俊逸非凡,让她爱得不行的脸上,“你不是爱我,你是害怕我死在这场山洪里面,让你深受良知的折磨,你对我是怜悯,并不是爱。你不必这么勉强自己的。”
许知远看她不愿意相信自己,不由得着急了,“慧珠,不是这样的,我其实一直都很爱你,之前我只是被过去自以为是的情感蒙蔽了双眼,我以为季莹月给我留下了阴影,其实她并没有,只是我自己画了个牢笼,将自己禁锢其中,我已经走出来了,你信我。我真的很爱你,我想你以后的每一天都陪着我,组成属于我们的家。”
唐慧珠心里不是没有震动,然而她并不敢完全相信许知远,于是想办法转移开了话题,“既然你带着人找到这里来了,就护送我回陵州城吧。这位是赵大哥,那位是赵婶,是他们救了我,还精心地照顾我,我才侥幸捡了一条性命回来,忽然我恐怕已经被山洪淹死了。”
许知远这才将目光落在了赵虎和赵婶的身上,他对着他们诚恳地说道,“多谢两位救了慧珠的性命,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恩情的,多谢你们。”
赵虎扯着嘴唇,流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公子客气了。”
赵婶害怕儿子失控,立刻将赵虎推开,态度很好地说道,“贵人不比多礼,是唐姑娘受到上天的保佑,我们也只是照顾了她几天。”
唐慧珠对许知远说道,“我答应了要报答赵婶和赵大哥的,要带他们去陵州城或者京城,让他们在城里安顿下来。他们救了我的性命。我一定要想办法报答。”
许知远已经摆出了一副是她夫君的模样,诚恳地说道,“救命之恩是应该要回报的。赵婶,赵公子,你们是想去京城还是想去陵州城,尽管挑,我会将两位安顿好的,让两位以后能过上很好的生活。”
赵婶原本是想要去陵州城的,至少不用离开她的家乡那么远,然而赵虎却抢在娘亲的面前说道,“贵人,我和我娘想去京城,不知道可以吗?京城里面应该会比陵州城谋差事要容易一些。”
最重要的是,都在京城里,或许偶尔他还能远远地看见唐慧珠一眼,心里也是能够满足的,哪怕他和她是绝对不可能,也不妨碍他心里喜欢她。
唐慧珠小声地说道,“赵大哥他打猎很厉害的,功夫和身手都不错,去京城也挺好的。不然我让他在我的哪个庄子上做管事,或者是哪个铺子上做掌柜的,也比现在过得好。”
她的性命都是赵虎救回来的,这几天赵婶对她也是精心地照顾,唐慧珠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报答这对母子。
许知远只是见了赵虎一面,男人之间的警惕感,让他清楚那个身强力壮,出身虽然低微却聪明坚毅的男人也是爱慕着唐慧珠的,他顿时警铃大作,却不敢在唐慧珠的面前表现出来。
于是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说道,“慧珠,既然赵公子身手很好,让他做庄子上的管事或者是做掌柜的,岂不是太屈才了?我觉得让他去我爹的军营里面做个小官什么的,具体职位看我爹的安排,不知道赵公子愿意不愿意?”
许知远既然已经把唐慧珠认定为了他的未婚妻,就绝对不允许她的身边有觊觎着她的男人存在,必定要打发得远远的。
赵虎迟疑了,唐慧珠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然后催促道,“赵大哥,在军营里先从小官做起,赵大哥你身手那么厉害,肯定能够慢慢地往上提拔的,做军官可是比做管事的或者是做掌柜的强多了。”
赵婶立刻拉着赵虎跪了下来,“贵人,虎子他愿意去军营里效力,还请贵人带虎子去军营里。”
许知远脸上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那就这么说定了,现在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回去把需要的物品收拾好,我们这就先返回陵州城,后面会去京城的。”
赵婶丝毫不含糊,她直接将家里为数不多的铜板收起来,又选了稍微好些的衣物,路上带着的肉干和干粮,在一刻钟的时间以内收拾妥当了,跟着许知远的人朝着深山外面走去。
唐慧珠她则是跟着许知远坐在了轿子里,让人抬着。
外面有鸟儿在轻轻地欢唱,春天的风儿顺着帘子吹了进来,带来雨后青草的香味。
轿子里,唐慧珠和许知远面对面地坐着,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尴尬得很。
“你受伤严重吗?现在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许知远率先打破了沉默,关切地问道。
这个问题萦绕在他心里很久了,之前他一直想问的,然而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他又害怕她难为情,就只能按捺住了。
唐慧珠低垂着眼帘,视线都没有落在他的身上,瓮声瓮气地说道,“多谢许公子关心,我身上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没有大碍。这这次麻烦你来到这小山村里把我带出去了。”
许知远听着她略带冷淡的语气,就知道她心里的气还没有消,他眼睛里涌过了一抹苦涩,“慧珠,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怨我?觉得我以前对你若即若离,明明心里很喜欢你,却还是不肯对你表明心意,也不愿意提亲,让你失望难过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现在不害怕成亲了,你愿意原谅我一次吗?”
唐慧珠心里有些酸涩,她闷闷地说道,“你又没做错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原谅的地方?你也从来没有承诺过我什么,是我不知好歹,不该妄想攀高枝,我不应该喜欢你,所以才会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她很介怀,明明季莹月那个女人给许家带来了那么大的伤害,但是许知远却好像一点都不恨她,反而一直在想着她。
唐慧珠甚至怀疑,许知远说他恐惧婚姻,害怕娶妻是假的,他只是想娶的女人是季莹月,因为娶不到了,所以才编排出这样的理由来,让那些贵女死心。
许知远的心紧紧地纠结在一起,“慧珠,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我是真的很爱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那天我来到陵州,得知你被山洪冲走以后,我的世界都崩塌了,我后悔得都想杀了自己,为什么明明在乎你跟什么一样,嘴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甚至向神明祷告,只要你能活着回来,叫我做什么都行,我绝对没有半点怨言。”
唐慧珠眼泪控制不住地飚出来了,“事到如今,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许知远,你不过是不想承受良知的煎熬,不想承认因为你我差点死掉,你要是爱我,就不会抗拒成亲,我也不需要你的施舍或者怜悯。”
“你其实心里最爱的女人是季莹月吧,哪怕她死了,你心里还在想着她,我不怪你,我只是遗憾,为什么没在早几年前遇见你,如果真的早点遇见你了,或许你爱的人就不是季莹月,而是我了。”
她是爱慕许知远,但她不想要施舍和怜悯,她想要的是最纯粹的爱,是许知远全心全意地爱着她,让季莹月从他的心底驱除出去,再也不会想起那个女人。
许知远忽然提高声音对她说道,“我早就不爱季莹月了,从她和萧霖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天起,我就已经放弃她了。我我喜欢的人是你,想要娶的人也是你。慧珠,我希望在今后的每个日子里都有你陪着,你嫁给我,好不好?”
他原本不想在这深山里求婚的,但是唐慧珠的心灰意冷,让他的心里有着控制不住的担心,迫不及待地将他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唐慧珠被他的告白弄得脑袋都懵了,脸颊绯红,她心跳得很快,几乎要蹦出嗓子眼来,慌乱不已地说道,“你别再拿我开玩笑了,我不相信你的话。”
许知远专注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就再也舍不得移开了,“慧珠,我很爱你,并不掺杂任何杂质,我想以后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你,你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有你我的生命才会过得快乐。你嫁给我好不好?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绝无二心,把你捧在掌心里,当成稀世珍宝般地宠爱,请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唐慧珠脑袋嗡嗡的,她除了看见许知远嘴一张一阖,却什么都听不见了,掌心里也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
她眼神空洞迷茫,许知远看她浑身紧绷着,立刻握住了她的手,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是不是之前被山洪冲走了,受了伤,哪里不舒服?”
唐慧珠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的山芋一样,用力地将他的手甩开了,“我现在脑子很乱,你别碰我,也别再跟我说那些告白的话,你让我心里有个准备。”
许知远委屈又不解地看着她,半晌眸子里涌过一丝黯然,“那我不坐在轿子里面了,让你一个人待着,好好地想清楚。慧珠,我真的很爱你,很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清逸俊雅的男人下了轿子,唐慧珠这才发现她后背的衣服被冷汗湿透了,她捂着心脏的位置,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