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想到她曾经对母后的伤害,还有对我的伤害,我就不想让她活着,又不想亲自动手杀了她,让她伤了我们的手。”许沐晴愤愤不平地说道,“夫君,你忘了她当初是想要怎样给你下毒,想要将母后置之于死地的吗?我没有办法释怀。”
她就是那种很记仇,也很小心眼的女人。
萧霖烨心里一暖,对她说话的声音更加温柔了起来,“没关系的,母后她现在都已经过上了好日子,我的性命也没有再受到威胁,属于我的皇位也回到了手里,我有温柔和善的母亲,有贤惠大度的妻子和乖巧可爱的两个孩子,我觉得一切都很满足了。”
许沐晴却还是不能容忍废太后又苟活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她还想要说什么,萧霖烨宠溺又温柔地堵住了她的话,“再说了,留废太后一条狗命也不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比如你看这次,道州知府交上去的税银账本有问题,不就是能够从废太后的庶出姐姐和郑家那边,说不定能挖到什么了呢?”
萧霖烨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很是锐利了起来,阴测测地说道,“白岩实就是个狡猾像狐狸一样的角色,这次交上去的账本几乎能做到滴水不漏,要不是宸王去过道州,熟知地处江南的道州有多富饶,商铺林立,商队南来北往,田地有多少,我真的也要被骗了。”
I“萧冽他做皇上还是很有一手的,任命的这些南方知府都是人才,本事厉害得很呢,要不是萧霖策联手霍书敬用了噬心蛊对付他,我们想要把他扳倒,恐怕还要废一些力气呢。南方这些州郡绝大部分的知府都是萧冽一手提拔起来的,别说政绩做得还真的挺不错的,我就算想要换人,也找不出合适的由头。”
虽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南方的知府也是翻不出任何的风浪来,但是底下的人结党营私,中饱私囊,让地处富庶南方的乡绅和官员银子比国库里的银子多,可不是什么事情。
萧霖烨有威力很大的兵器,这些官员只当蛀虫,但是底层的百姓要是一直吃不饱穿不暖,引发暴乱和造反,也是够他费神跟喝一壶的。
许沐晴这才明白了萧霖烨这次带着她和孩子们来南方的真正目的,除了带她和孩子们出来散散心,顺便检查一下灾后重建工作,恐怕更重要的原因是想要抓这些身处富庶地方的官员的错误,换上他信任的官员。
她感叹地靠在萧霖烨的肩膀上说道,“夫君,幸亏我们是站在同一个阵营的人,要是我们是死敌,我恐怕被你整死了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死的。”
玩弄权势和政治的男人心眼就是多,她惹不起,她应该庆幸这个男人是真的很爱她,不会对她阳奉阴违。
萧霖烨搂着她的腰,嘴角抽了抽,“这不是被形势逼成这样的吗?不然我恐怕都要死在这里了,那些世家贵族出身的大臣,个个都像人精一样,我能怎么办呢?沐晴,不管我变成怎么样,我唯一能肯定的是,我心里最爱的是你,还有孩子们。我宁愿伤害自己,都不愿意伤害你半分。你不要害怕我,也别患得患失。”
许沐晴心里有些感动,“我都明白的,做人又怎么能一味地善良呢,难道别人一个耳光打到你的左脸上,你还要将右手伸出去让别人打吗?夫君,你不用解释的,我都明白,你爱我,我也很爱你,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伤害到你半分。”
他们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血雨腥风,克服了多少磨难和障碍,彼此都构成了不可分割的整体,不管是谁离开了谁都活不下去。
看到妻子对他并没有芥蒂,萧霖烨紧绷着的心总算是松懈下来了一些,“沐晴,有你在我身边的感觉真的很好,有你理解我,我真的觉得很开心,也很快乐。”
许沐晴想到了什么,坐直了身子,“你说,道州知府和郑家会不会已经收到了消息,我们要去那边,早就提前有了防备了。”
萧霖烨知道她的意思,直接对她和盘托出了,“那些探子恐怕在益州城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将我们的消息传回了道州城里。不过没关系,就算是再狡猾的狐狸,也会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没有关系的。只是我们不能再假扮做富商了,直接去道州城,出现在白岩实的面前吧。”
他歉意地对妻子说道,“如此一来,我们就不能再像在益州城一样自在了,到时候不管到哪里,都会有很多的贵妇人,丫鬟婆子跟随,你们可能要烦一些了。”
许沐晴脸上流露出遗憾的神情来,“如果真的要这样,那我也没有办法了,但愿事情快点解决吧,我还想着再去两三个南方州郡看看呢,那么多的美景,不管是小桥流水,我都很想去多领略一下南国的风光。”
她真的很喜欢南方的美景,要不是和萧霖烨住在皇宫里,她都想要来南方定居了。
道州城里,知府白岩实和郑家家主在一起商量着事情,脸色凝重,气氛很严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郑清风忧心忡忡,“白大人,你说皇上和皇后越过了离益州那么近的州郡,直奔道州而来,这其中是不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打算啊?会不会我们之前偷偷地将税银转换成我们的银子,皇上发现了?我这两天右眼皮跳得很厉害,脊背处总觉得阴风阵阵,心神不宁得很。”
白岩实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照理说,税银我们上交也不少了,账册也做得很完美,我找人专门做的,不可能找得到破绽啊,但是皇上的到来也让我觉得很不安,这这几天乌鸦一直在我家院子里的树枝上叫,叫得我心惊肉跳的。”
但是左思右想还是没有找到破绽在哪里啊,然而大难临头的感觉还是让他下意识地害怕。
这几年哪怕是身居南方,远离京城里那些血雨腥风般的争斗,然而冷眼旁观了这么多年,白岩实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管皇上和皇后走到哪里,那里就会有人遭殃。
之前益州知府岳领峥够能干了吧,够小心谨慎了吧,然而还不是栽在了赋税上。
皇上以前还是太子的时候病怏怏的,都以为那是个不能成大事的人,谁知道人家竟然活得最久,而是最能成事,那么轻而易举地就扳倒了益州知府,整个益州的乡绅土豪这一次都被打趴下了,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简直让人触目惊心,令人发指。
郑清风害怕得掌心里都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知府大人,该不会是我们被太后指使做事情,让皇上和皇后发现了吧?如果真是那样,事情可就变得严重了,他们还有活路吗?”
白岩实头皮发麻,他对着郑清风严厉地呵斥道,“事情还没有发生呢,别自己吓自己,省得皇上和皇后还没发现呢,你自己反而把一切都供出来了,到时候才是自己把自己害惨了。”
郑清风越想越害怕,整个人已经崩溃了,“那对夫妻简直是妖孽,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他们的。以前太后害死了先太子的时候,他们也是很早就知道了,却一直按兵不动,到最后才对太后和睿王发难,这次一定是冲着我们来的。知府大人,我们应该怎么办啊,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不然等待着我们的将会是死路一条啊,然而我还不想死。”
白岩实敏锐的感觉也告诉他,这次皇上和皇后过来,一定是冲着他来的,要是什么准备也没有,或许他和手底下的那些官员,就会落得和岳领峥一样的下场了,简直太可怕了。
“你在这里害怕哭喊着有什么用?还不如想办法拿出具体的措施来,害怕什么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信了,老天爷会一直站在皇上和皇后那一边。”他对着郑清风严厉地呵斥道。
郑家家主倒是止住了哭,忍不住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地说道,“那知府大人有什么远见吗?我们那么多人,总不能给皇上和皇后陪葬吧?再说我们这一年来一直小心谨慎,也没有对百姓横征暴敛,一直按照皇上的法令行事的。至于之前侵吞的那些税银,也不过几十万两银子而已,难道他还想真的要了我们的命不成?”
白岩实真的觉得这个郑家家主目光太短浅了,皇上和皇后那是真的缺那几十万两银子吗,人家是缺了个由头想要治他们而已。
或许废太后拿捏住他们把柄,让他们给皇上和皇后添乱的事情,现在已经让他们察觉到了,所以想要找个由头治了他们的罪,不想让他们好过罢了。
郑清风觉得有些听不懂知府大人的话了,“如果不是为了税银,那是为了什么啊?难道皇上和皇后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想要除掉我们了?我们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至于这样吗?”
白岩实真想敲开郑家家主的脑袋,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他都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郑清风怎么还是一点都不明白呢。
“郑老夫人那么精明能干,连太后都要听取她的意见,怎么到了你这里,却什么都不明白?郑家怎么会有你这样不懂的形势的人?郑家可是钟鸣鼎食之家,几乎各个都是人精啊,郑大人,你真让我怀疑是不是捡来的。”
郑清风脸上流露出了一抹狼狈的色彩来,讪讪不已地说道,“知府大人别再开玩笑了,资质愚钝我也没有办法,我也想变得像大人一样聪明敏锐,别人说话一点就透,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还请大人明言。”
白岩实深呼吸了一口气,眸子里涌过一抹狠厉的光芒,“我的意思是,不要让益州知府的悲剧发生在我们的身上。既然逃不过,那就先下手为强。”
郑清风震惊得瞳孔睁得大大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那不是……”
弑君那两个字就在嘴边,却怎么都不敢说出来。
白岩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郑大人还是别乱说话的好,意外嘛,灾难嘛,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的,那是天意,关我们什么事情,你说是不是?”
道州知府觉得和猪脑子一样的郑清风根本就说不明白,他索性不愿意再说下去,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郑大人,你明天让老夫人来和我谈吧,老夫人你有远见有谋略,他总不会害你的。你说呢?”
跟一头猪说权谋说长远的计划,他也很累的。
郑清风也觉得这些大事情他做不了主,脸上流露出讪讪的神情来,“的确娘看得长远一些,但愿白大人能够抵挡住这次皇上和皇后的袭击,我不想益州城发生的那些血雨腥风的事情再发生在我们的身上。”
白岩实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他绝对不会死在这场灾难里,一定要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