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林意识到家里出事了,直觉可能跟兄长的事有关。
果然,赵父黯然道:“你哥的事有消息了,钱三明说县衙不肯放人,没三五个月别想出来。”
“这么久!”
赵林吃惊道:“往年不是最多两个月吗?”
赵父叹气道:“原来的县令没收够秋粮,撤职了,新县令上任三把火,要在丰塘修水坝,防着明年再闹旱灾。”
“修水坝缺人手,这次抓走的壮丁在完工之前都不会放人,也不准探视,连监狱的囚犯都拉去挖土了。”
赵母抽泣道:“跟囚犯在一起,那还有命出来吗?”
赵林心里一沉,眉头拧在一起。
修水坝可是大工程。
丰塘在清河县西,是一个山间盆地,靠近白头山清溪河上游。
他判断新县令很可能想挖一条河道,把清溪河的水引进来。
这相当于把丰塘建成一个蓄水池,如果明年发生旱灾,就用水库里的水给周边田亩灌溉。
政策是好的,手段却是无情。
杨广修京杭大运河累死百万劳工,这水库要挖很长一段河道,虽然两者工程量不能相比,但县城才多少人?
这时代的苦役根本没有人道可言,只要用不死,就往死里用。
甚至前半句也可以省略掉,用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果然是破家县令,灭门刺史!
赵林稳了稳心神,问道:“爹,你问过有办法捞人吗?”
赵父连忙道:“问过,我和其他几家一起问的,钱三明说确实没办法。”
赵林思索一阵,说道:“爹娘,你们先别着急,我在码头认识一个家里有门路的,我明天找他问问,说不定能成。”
“当真?”二老齐声道。
“嗯。”赵林点点头。
为了安抚父母,他只能先用话把他们稳住。
二老信以为真,脸色都好了些,叮嘱道:“那你明天找人家的时候别空着手,带点礼过去。”
赵林点头应下,心里想的是明天再去找钱三明问问。
衙门里的很多事不能明说,父亲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有可能听不出别人的弦外之音。
第二天赵林跟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出门,出了村子没多远,折向去往黎沙镇。
清河县有七个镇,黎沙镇是最小的一个,靠近白头山南麓,离三家村不远。
赵林来到黎沙镇,没直接去钱三明家,而是等日头升起,在集市转了一圈。
“钱三明出了名的怕老婆,送东西给他,不如送给他老婆。”
赵林一咬牙,花四十文在一家布庄买了两匹花布。
钱三明家住镇子南边,朱漆的大门,门前还摆了一对镇宅的石鼓。
此人原本也是穷苦出身,日子过得吃了上顿没下顿。
前年不知怎地跟县主簿攀上亲戚,这才三九天穿单衣——抖起来了。
赵林敲了几下门,院子里有人应了一声:“这么早,谁呀?”
“钱大哥,是我,三家村的赵林,我爹是赵保田。”
院门打开,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三旬男子从门缝中探出脑袋。
“你是赵山的兄弟?”
“对,钱大哥想起来了。”赵林开口笑道。<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