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月是故乡明(2 / 2)

“要有刀……”

脸上浮现一抹狠厉,双目赤红,紧盯飞来赤焰。

探出右手,避也不避。

血肉灼烧声蔓延开来。

右臂乌黑,逐渐露出森森白骨,却又忽然附上金色符文流转,修复又破坏,纵使宁安如何能抗痛,此刻也是惨叫不止。

咔。

咔。

宁安颤颤巍巍,一块一块,亲手揭下已被烤成黑炭的皮肉。

白骨森森,泛着冷光。

金光流转,圣洁温润。

少年已是残破之身,若是寻常人,即便不流血身亡,起码也得倒地,再起不起。

哪儿会像他这般,站得稳当,颇的凛凛杀气?

火煞似是受不得挑衅,咆哮着提步举拳而来。

宁安锋芒毕露,光秃秃的手臂如刀刺出,直取火煞独眼。

宁安清楚,现在狂骨已经激发到极致,自己也只是一阶偏中的身体素质,若想以弱克强,便不能惜命。

以命换命,他最是熟悉!

火煞大惊,收拳成掌,去拦这搏命一击。

拿下这小子不过时间问题,又何必自损八百?

几番缠斗,它已经看出宁安几分神异,越战越强不说,尤其是骨头之硬,竟是还没打断一根!

骨刀坚韧,但并不锋利,火煞右掌稳稳抵住,左拳砸向宁安肩膀,欲废其一臂。

岂能料到少年端的狡猾,刺来白骨绵软无力,竟是虚招,身子早就借着自己送去的拳风,向后轻轻飘去。

乘胜追击是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

火煞占尽上风,扎稳马步,独目流淌着火焰,遥遥瞄准半空中的宁安。

宁安凌在半空,无处借力,眼中逐渐浮现一丝绝望。

差距还是太大了啊。

命悬一线,生死关头。

无数竹叶做的小鹤振翅猎猎,袭向酝酿夺命一击的火煞。

一时间,场中响彻金石咬合声。

“喂,那个谁!”

西莉卡指向宁安身后,沉声喝道,“它要跑了!”

宁安重重摔倒,来不及多想,循着少女所指方向看去,火煞被万千竹叶锁住,朝古城方向横冲直撞,撤退之意显而易见。

火煞怕了。

少女原本站在远处,气息内敛,丝毫没有高人风范。

哪成想是一鸣惊人之辈,控竹幻化之术出神入化,此时小鹤越来越多,烧不坏,驱不散,附在身上,有若千钧重。

宁安点头致谢,艰难起身,提起右臂白骨,一瘸一拐朝火煞去了。

竹叶小鹤一哄而散,将两人圈起。

---------------

日薄西山,映得红霞烂漫。

宁安再次被火煞打飞,瘫在地上,浑身没有丁点气力。

只感觉每次呼吸都成了十分累的事情。

这让他想起小时候,府中耐不住寂寞,偷偷跑出去玩耍,死胡同里遇上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被一堆人围着揍,自己一时意气,举着拳头哇哇大叫就冲过去了。

那一次,他仿佛看见自己已故的祖爷爷。

宁安躺在地上,胡思乱想,过往的回忆走马灯般浮现心头。

叔父兄长一个个服用傀晶,前往战场,变成了灵堂木牌,从此天人两隔。

府外百姓对宁家推崇不已,一提起宁将军,就连每天挨饿的穷苦人家都要骄傲的挺起胸膛。

学堂坊间,街头巷尾,关于嘲笑自己花架子的歌谣,说自己吃不得苦,大少爷脾气。

那这算什么?

宁安用尽全身力气,举起筋膜包裹的白骨,无声痛哭。

少年其实快要痛死了。

只是火煞还没杀掉,他顾不得哭。

白骨的确很硬,但自己力气越发小,纵使火煞不设防的站在他面前,他也刺不穿怪物最是薄弱的眼球。

普通人和二阶怪物的差距,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能够重伤火煞,已是骇人听闻的战绩。

宁安累极,眼皮灌了铅似的,躺在地上,疲惫望着天空。

缓缓合上眼睛。

--------------

相比宁安,火煞其实好不到哪儿去。

只见它手脚关节处卡着竹叶,下巴被削掉一半,独目坑坑洼洼满是凹痕,又被束缚在地,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西莉卡探出手,飘来竹叶聚成一把匕首,狠狠朝那巨目刺了下去。

豁口不大不小,汨汨流淌着鲜血。

待火煞最是虚弱时,满身小鹤相融扭曲,拧成一股股竹绳,捆住怪物,带到昏睡的宁安旁边。

西莉卡支起白骨,又按住火煞的头。

对准豁口,狠狠压下!

嗤!

赤色漫天,一时间亮如白昼,红光散去千丝万缕,最终化作一条条火舌,没入宁安胸口。

“便宜你小子了。”

幽怨声随风飘远。

西莉卡生起火堆,守在宁安身旁,看看少年未干的泪痕,又看看天空黄澄澄的月亮,干脆也躺在地上。

不知怎的,心里头莫名泛起一句话。

“露从今夜白,”

“月是故乡明。”<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