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下来,祥云村彻底成了青云县的一个怪胎,不但庞大臃肿,秩序混乱,而且其中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就连许多政府部门都把手伸向了祥云村,城建,卫生,工商每年都从这里挖走不少黑钱,有人甚至戏言,不怕年终没奖金,就怕祥云变高楼。
意思是每到年底,这些政府部门没钱开奖金的时候,派人到祥云村走一遭,查处几个黑作坊,抓几个危害社会治安的“危险分子”,工资奖金全有了。
祥云村的情况就这样拖了几年,孙光亮成为青云县委书记后,终于下定决心,决定彻底改造祥云村。为了保险起见,孙光亮决定分批完成对祥云村的改造。他先是走访了许多老街坊,跟她们签订了拆迁合同后,才调集机械开始拆除祥云村的一部分房屋。
可是让孙光亮没想到的是,头一天刚刚和他们签订拆迁合同的祥云村居民,第二天忽然反悔,声称政府和他们签订的是欺诈合同!没有法律效力,他们不答应拆迁!
祥云村的居民和开发商调来的拆迁队伍对峙起来,由于当时孙光亮去宁海市开会,不在拆迁现场,而开发商自恃已经拿到了拆迁合同,开始强行拆除居民的房屋。双方迅速发生了巨大的冲突,最终由于一个挖掘机司机强行挖倒了一间房子,结果把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活埋在了房子里!
正在宁海市开会的孙光亮接到开发商的电话后,火速赶往拆迁现场,在警察的帮助下,才最终制止了骚乱。但是经过这件事后,拆迁工程再次被迫停止。而孙光亮也因为这次事情受到了党内处分。
孙光亮本想大干一场,彻底解决祥云村的问题,没想到最终赔了夫人又折兵,一气之下,旧病复发住进了医院。而黄公伟则借着这个机会,以副书记兼县长的身份,党政一把抓,成了青云县实际上的当家人。
前几个月,更是传出了孙光亮将要被调走,而黄公伟则要成为代理书记的消息。自此,孙光亮在青云县被彻底的边缘化了。
孙光亮将这些事情一口气完后,端起柜子上赵长枪为他倒的水,轻轻的喝了一口,然后才道:“赵啊,祥云村就是个大泥潭,一不心可能就会一头扎进去再也出不来!你还年轻,前途无量,接手这个工程,一定要慎之又慎啊!”
赵长枪沉吟了一下,然后道:“孙书记,那些老街坊明明已经答应了拆迁,可是为什么一夜之间又反悔了呢?难道你事后没有做过调查?”
“当然做过。可是最后也没查处个子丑寅卯,最后只能不了了之,祥云村的城市改造问题也再次被搁置了。”孙光亮长长的叹了口气道。
赵长枪看到孙光亮这话的时候,言辞有些闪烁,知道他事后肯定查出了一些事情,只不过不方便告诉自己而已。
就在此时,孙双手里端着个饭盒从外面走进来,她显然已经听到了爸爸最后一句话,进来便道:“爸爸,你怎么不把实话告诉赵副县长?赵副县长,我告诉你吧,我都听了,那些老街坊之所以反悔就是黄公伟背后搞的鬼!黄公伟原来就是青云县的副书记,是我爸爸的政治竞争对手,爸爸成为书记后,他整天想着给我爸爸下绊子。我爸爸现在病成这样就是他害的”
孙双的话还没完,孙光亮便在病床上暴怒的吼道:“双!你给我闭嘴!你懂什么!这话能是乱的吗?”
孙双看到父亲真火了,气的咕嘟着嘴,砰的一下将饭盒放到了桌子上。
孙光亮苦笑了一下,扭头对赵长枪道:“赵副县长,你可别听这丫头胡,她闲的没事就喜欢看网络官场,脑子被腐蚀了。”
“你的老脑筋才被腐蚀了呢!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孙双不服气的道。
“你给我闭嘴!你看看你都到了出嫁的年龄了,话还这么不负责任!你看看人家赵副县长,也就比你大不了几岁吧?现在已经是副处级干部了!你能不能好好的学学?”孙光亮又冲女儿道。虽然口气中满是责备,却包含着浓浓的父女情。
“切!当官了不起啊?我最讨厌当官的了!打死我这辈子也不嫁给当官的。”孙双一边,一边找出一双筷子递到爸爸手中。
赵长枪呵呵一笑道:“孙书记,你可别往我脸上贴金了,我做事还不如双妹子稳当呢。你不知道刚刚来的时候,我还惹了个大祸,不定回去就得扒衣服回家。”
赵长枪接着将临来之前在青云县政府发生的一幕,详细的和这父女两人了一遍。孙双好像听评书一样瞪着眼睛看着赵长枪,手攥的紧紧的,等赵长枪讲完后,强不自禁的喝道:“好!干的好!赵副县长,要我你不该只是吓吓那个何主任,你就该直接将他撞进医院!”
孙光亮白了女儿一眼,道:“你胡什么呢!这是严重的违纪行为,就算已经赔偿被损坏的公共财物也是要受处分的!赵啊,不是我你,这事情你的确办的太冲动了,在处理祥云村的事情时,可千万不能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