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也坐下后,我才说道:“你们一路也辛苦了,云锋,你休息一天,明天再走吧!再过八天就是新年了,看来本王这次可以过一个舒心的新年。这都是有赖诸位的帮助啊!”
在他们的客气声中,我结束了这次的见面。
和司马风等人分手后,我原本是想去找岳雨商量一下如何分兵去襄阳,可是在路途上我觉得在这个事情上可以问问墨如兰,墨门中人最善于守城,也许他们会有什么好主意,另外昨天她给我说的襄阳情况还是有些含混不清,也可以趁机问清楚一点。特别是她是如何得到情报的,这更是我想知道的。
有了这样的心思,我就让人将墨如兰叫往我上次见她的哪个小亭中,准备和她详细谈谈。
在我将手中的茶喝了一半的时候,她就来了。和她寒暄完毕后,我就让她坐下,并给她也泡上一杯茶。
我没有立即开口问她什么,说了声让她喝茶后,我就自顾自的品着手中的茶水。等我品完手中的茶后,我才开口问道:“按照你上次告诉本王的,襄阳那边,孟宗政是被金人抓住后自尽身亡,现在是他儿子孟珙在襄阳坚守,里面的士兵连伤带残的不超过五万,对吗?”
墨如兰放下手中的茶杯道:“确实如此,殿下有什么疑惑吗?”
我点点头道:“本王这边也接到襄阳的情报,虽然和你说的差不多,可是本王很好奇,你是如何这么快就得知襄阳的情报的。你手中的情报至少要比本王的快上几天,你能告诉本王你是用什么方法吗?你这次不要敷衍本王,既然你能自居本王下属,那么理当同舟共济。本王十分重视情报的作用,如果能够在这种战乱的情况下还保持情报畅通,那对本王的帮助将是十分巨大的,这么说你明白吗?”
墨如兰这次没有犹豫,很爽气的说道:“属下早知道殿下一定会问这个的,其实属下用来传递情报的不是用常见的那种快马,是用一种异种信鸽。此种信鸽,是属下一个朋友用十几种灵慧的鸟类和信鸽杂交后所得,用之传递情报确实要比快马快捷不少。”
我一听,有些期待的问道:“是这样,你的哪个朋友现在在那里,可不可以将他请到王府中来?”
墨如兰苦笑了一下道:“属下就是知道殿下知道后会有这种要求,所以属下前次才不敢说。”
我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难道这个人很难请吗?”
墨如兰摇摇头道:“此人不是难请,而是根本就不能请,他去年就过世了,属下用的信鸽还是他生前所送,数量十分稀少。”
我明白的道:“你是怕本王找你要这个信鸽吧,算了,这个人有后人吗?也许他会知道一些情况。”
墨如兰脸色变的凝重道:“他原来还有一个女儿,可是后来被人所拐,不知去向,他也是因为这件事情而伤心成疾,不治而亡。”
我的心里一下就凉了半头,甚至怀疑是不是墨如兰在敷衍我,仔细的看了她几眼后,我才道:“那么你可以将你手中的信鸽给本王研究一下吗?本王也许可以找出再次培育的方法。”
“属下只能给殿下两只,多了就不行了!”墨如兰迟疑了半天,才咬牙答应了下来,接着又解释的道,“不是属下小气,只是这种信鸽属下手中也只有十只,属下已经将它们分发给各地重要的细作,而且这种信鸽不能繁育后代,属下现在手中也只有这两只,还请殿下明鉴。”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要求也确实是不近人情,我也明白的道:“那多谢你了,这样吧,你将这两只信鸽给梅,说不定她可以找出如何培育的方法,你可以和她一起研究这个事情。”接着我话锋一转的道:“你们墨门投靠本王也有些时日了,虽然本王对你们仍然保持一些江湖作风感到有些不快,但是本王还是会做好本王该做的事情。襄阳那边,本王需要一个人带队去救援,你墨门中可有好的提议?”
墨如兰听到我这似有所指的话,脸上闪过一阵奇异的神色,先是秋波一转的扫了我一眼,然后才道:“殿下既然问起,属下以为墨天,墨地,墨人,这三人中,任一人都可担当此一重任,殿下以为了?”
我想起我哪次在门外听到的那些关于守城的话,心中也有些认同他的想法,但是又不甘就这样被他压倒,淡淡的道:“他们三人确实不错,可是此三人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安知不是赵括?”
墨如兰脸上泛起一阵迷人的浅笑,淡然道:“所谓经验也需要人做了才会有,殿下不给他们机会又怎么知道他们不行?如此作为和赵孝成王又有什么区别?”
她此话一出,让我一时之间应接有些乏力,连忙作势喝茶以掩饰。过了一会儿,我才道:“那就让本王好好考虑一下,对了,对于襄阳的防备你有什么好的提议?”
墨如兰并没有露出任何得意的笑容,反到轻轻一叹道:“既然殿下问起,属下就直说属下自己的一些看法。其实在属下看来,襄阳的安危现在可说已经无关紧要,而此时却正是殿下一举掌管京西南路的好时机。只要殿下派出三万人的军队,就足以取得此路军政大权。”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如何说了?”
墨如兰看了我一眼,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然后微微一笑道:“殿下请想,现在朝廷中的十万禁军为殿下所掌握,现在朝廷对于襄阳的情况可说是有心无力,只要殿下的援军一入襄阳,孟珙就不足所惧,然后殿下以抗金为名义再派人去接管京西南路的军政指挥权,就算朝廷有异议在金人的威胁下,他们也只能默认,更何况如今朝廷已经失去了对殿下遥控之力,殿下更是可以为所欲为。殿下,你认为属下说的可对?”
我冷冷的注视她那张没有任何修饰的美丽脸容,平静的问道:“你一直都在观察我,是吗?”
墨如兰避重就轻的答道:“身为殿下的属下了解一些殿下的性格不是应该的吗?”
我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有些感叹的道:“你也很聪明,以前是本王小看你了。云先生在新年前可以回来吗?这么长时间,他应该将西夏的事情结束了吧!”
墨如兰道:“家父已经回程,不日就将回到建康,到时还请殿下多多包涵,不要和家父过于争执才是。”
我不置可否的道:“云先生这么一走半年,身为太傅却身居敌国,没有一个好的解释恐怕不行吧!况且他的这个行为对整个墨门来说有害无益,你不想劝劝他吗?”
墨如兰用手轻轻收拢了一下额边飘散的秀发,然后慨然道:“我们墨门一向以义为先,家父这种做法无愧于一个墨门中人,如兰只有高兴何来怨言,到是殿下,一味的以机心度人,失却王道荡荡的心怀,殿下难道不该自我反省一下吗?”
我有些不高兴的看了她一眼,才道:“有些事情一味的想用什么王道,意图感化对方是不符合现实的,要想有所成就首先要将功利放到心中然后才能去讲仁德,这样你才能成功,才会有人听你的。一个失败者,就算他说的再动听也不会有人去相信的,你们墨门颠沛流离了这么久,这个道理还不明白吗?”
墨如兰反驳道:“古人有言,‘择善固执’我墨门就是抱着这个念头才流传到今天。如果随波逐流,我墨门也许早就星散无踪,所以殿下的功利之言并非绝对。”
我有些讽刺的道:“既然这样,你墨门为何要投靠本王?难道不是功利之心作祟?”
墨如兰平静的说道:“我墨门投靠殿下虽然有功利之心,但是更注重的是殿下不拘一格,没有任何偏见的重用人才,而且殿下注重民间疾苦,认为要以民为重,这和我墨门的理想一致。也是因此之故,我墨门才举门投靠殿下,决非殿下所想只是看到其中的功利。如果我墨门是一个追逐功利的门派,如今我们墨门早就为一名门大派,又怎么会到如今才来投靠殿下了?”
我默然的想了一会儿,才道:“本王很佩服墨家的学说,也很欣赏你们墨家那种悲天悯人的想法,特别是你们墨家注重实务不尚空谈,更是对本王的胃口。但是有一点你们要明白,本王虽然欣赏你们墨家,但是你们有些理想本王并不会接受。本王的志向是扫平四海,重振我神州武勋,这和你们那种一味的仁义是不同的,决定历史进程的只能是铁和血,口舌之争只能是其中的点缀,并不能主导其进程,希望你们墨门不要因为这个最后和本王闹的不愉快才是。”
墨如兰微微思索了一会儿,道:“殿下说的,属下会铭记于心,殿下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属下想要告退了,还请殿下示下。”
我扫视了她一眼,看到只是一阵平静,微微有些失望的道:“你走就是,本王还要在这里坐一会儿。”
墨如兰走后,我仔细的思索了一番我和她的对话,觉得她今日的表现好象是在对我暗示她并不是一个只会听命令办事的女子,这让以往我对她的印象大为改变。平常也许是因为墨门本来就崇尚朴实无华,不哗众取宠,所以她不愿意显露,照我估计,如果论及才华,她恐怕不在梅和司马风之下,判断事物也十分准确。
她述说的那些关于京西南路的做法确实是我心中所想,虽然细节上有些出入,但是对于我想这次一举控制京西南路的心思她知道的很清楚,甚至在许久前她就应当知道我对于京西南路的心思,所以她才屡次将襄阳那边的情况相告。只是她平常掩藏的好,让我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心思早就被人所窥。如此一个女子,为什么今天会有这样的举动,难道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我一个人在小亭子中坐了许久,但是仍然没有想明白墨如兰今天的这种表现到底是想干什么,因为有太多的可能,让我不知道那种可能才是正确的。
良久,我才站了起来,淡然自语道:“算了,猜女人的心思是最愚蠢的行为,我又何必自讨苦吃!”说完,我站了起来,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就走出小亭子,前往书房,并让人去将岳雨叫来,商量如何出兵襄阳的事情。
到达书房,我拿出梅主政时期请人画的大宋行政图,在上面找到京西南路的位置,比画了一下金人和我们现在控制的地区,然后默默的思考墨如兰说的派三万人掌握京西南路是否可行。
京西南路左靠利州东路,右靠现在我所掌握的淮南西路,上接金人的南京路,下连荆湖北路,地理位置相当独特,如果能够将其完全掌握到我手中,以后不论对金国或者对大宋,其攻守都可以由我掌握。而且这里更是我大宋存亡的一个关键所在,如果不掌握到自己手中我也不放心。
现在襄阳孟宗政虽然死亡,可是其子孟珙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很清楚的。在我所知晓的后世历史中,就是他带军和蒙古人一起灭了金人的。在其主政襄阳的时候,蒙古根本就难越襄阳一步,不然蒙古大汗蒙哥也不会带人从四川进攻南宋了。可以说此人至少将南宋灭亡的时间往后推了二十多年,当的上南宋后期第一名将。
他现在虽然还很年轻,名声也没有以后那么响亮,可是观他在这次襄阳战役中的表现就知道他已经初露锋芒。根据我得到的最新情报,就算我不支援他,他至少还可以坚守一年以上,襄阳在他手中我很放心。而且他现在和金人有杀父之仇,相信无论金人如何劝诱,其也不会动心,这也是对我很有利的一点,只要我将史弥远的阴谋告知他,将他收拢到我这边也是大有希望。
就在我暗自思索拉拢孟珙的计划时,岳雨到来了。
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后,我就拉他地图前,指着京西南路道:“你看,如今京西南路被金人骚扰这么长时间,许多的官员出逃,而且现在襄阳守军实力大衰,正是我们一举掌握其军政的时候,你认为我们应当如何做,才能用最小的代价掌握住它?”
岳雨低头看了京西南路所在的位置,思索了一会儿道:“岳雨只需要三万人就可以完成此一任务。”
我听的了愕一愕,才问道:“你是如何看的?”
岳雨微微一笑道:“殿下请看,现在襄阳守军虽然受挫,实力大失,但是想必金人也不好过。虽然孟留守死亡,可襄阳如今还是掌握在我们手上,金人这次的目的并没有达到。襄阳现在可以动用的兵力仍然不少于四万,用之于守城是措措有余,金人就算想要强攻下襄阳,一时之间也不能得手。这个时候只要我军派出一支牵制金人的部队,金人一定会有所猜忌,而不敢放手强攻襄阳,襄阳的危局就可自解。此时殿下可派人联系襄阳守军,加封现在官职仍然不大的孟珙,并给予援助告知史弥远的奸计将其拉拢,然后殿下再以防范金人为名,派出一些人员将原本的官吏弄走,辅助于我们的部队,掌握京西南路就将指日可待。”
我心中转了几转,还是问道:“为什么要三万人,而不是二万或者五万了?”
岳雨很快的答道:“现在襄阳最大的危险来自于金人,如果我们派出的人少了,金人可能不会在意,那么襄阳的危险仍然不会解除。如果我们派出的人多了,金人就会有两种选择,一是放弃襄阳,二是转过身来消灭我们,属下认为后一种可能,最可能成为现实。以我们如今的实力如果想要正面硬撼金人,胜算不大,所以去救援襄阳的部队不能少也不能多。三万人,既可以让金人受到威胁,但是又不会让其过分受到刺激,因此属下才建议殿下派出三万人。”
听了岳雨的话,我眼前又不自觉的浮现出墨如兰的面容,这个女子看来是早就看出其中的关键所以才会给我说出那番话。
以手拍额清醒了一下自己的头脑,我才道:“你说的不错,本王当初的心思是想凭借这次获得十万禁军的机会一举解决金人,现在看来是本王太贪心了,以至有些过于高估自己的实力。你觉得我们这次应该派谁去带队救援襄阳?”
岳雨思索了一会儿,道:“如果论及守成之术,墨门三杰到是不错的人选。况且这次三万人并不强求和金人交锋只需要保证给予金人一定的威胁即可,所以属下以为殿下可从这三个人选择一人。只是这三人在军中的威望都不是很高,因此不能给予其主将之位,需要另外找一个老成明智的将领带队才能让军队上下同心。这次归顺殿下的禁军将领中,有一名叫龙成的老将军可担当此一重任,他是皇上那边的人,这次也是他亲手将牟渊的副将擒获。此人忠勇果敢,殿下可委任其为主将,想必他一定会不负殿下所望!”
我再也忍不住了,迅速的问道:“你是不是见过墨如兰了?”
岳雨被我这话弄的一愣,不知我是什么意思,看了我一眼,然后才说道:“属下只是就事论事,不知殿下为何提到墨姑娘?”
我反问道:“你如此看重墨门中的那三个人,难道不是她推荐的吗?”
岳雨脸上先是出现恍然的表情,然后才严肃的道:“殿下原来是以为属下和墨门有私,属下承认属下对墨姑娘是心怀好感,可是殿下如果以为这样岳雨就会公私不分,那就太小看岳雨了。先祖曾经背刻‘精忠报国’以勉励自己,岳雨虽然不如先祖,但是也决不敢因私费公。如果殿下对岳雨有所怀疑,可派人前去考察岳雨所推荐之人,以殿下的睿智一定不难明白岳雨为何会推荐他们,还请殿下明鉴!”
看到岳雨这个样子,我也知道刚才的话确实有些过火。可是岳雨的这番话却让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岳雨好象喜欢上了墨如兰,虽然我对于属下监视的很严格,但是也仅仅局限于公事方面,对于他们的私事我一般不会去了解,也不会找白女去询问。这次岳雨的话,到让我觉得有大吃一惊的感觉,不能不说是一个难得的意外。
我古怪的看了岳雨一眼,然后道:“刚才是本王失言了,既然你对他们这么有信心,本王也相信你的眼光。不如这样,让哪个龙成领队,墨门中的那三个人,包括郭风都随队出发,但是这支队伍的主从关系一定要规定好,不能出现权责不明,自持身份不听军令的情况。至于掌控京西南路的人选,就让墨如兰去办,她一定会办的妥当的。”
听到我变相的对他道了歉,岳雨脸色缓和了些,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多谢殿下信任,属下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我点点头,然后靠近岳雨,轻扶住他的肩膀道:“司马风和你是本王选定的文武大臣中的首席重臣,司马风已经用他的能力让本王证明了自己的眼光,这次本王将襄阳那边全权交给你负责,希望你也能不负本王的期望,不要让人说本王是任人唯亲。”
岳雨面上出现一种坚毅神色,果决肯定的说道:“殿下对我们岳家的恩德,属下永铭于心,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以不负殿下的厚望。”
我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说道:“本王相信你,这次十万禁军的整编任务就交给你负责,你要记住,除了本王和你,这十万禁军谁也调不动,如果你做不到这点,本王一定会严厉的惩罚你,明白吗?”
岳雨应是后,我甩甩胳膊,活动一下肩膀后道:“现在正事谈完了,该说说私事。告诉你一个事情,云先生这几天可能就要回来,你可不要放过这个机会啊!”
岳雨看到我脸上的笑容,脸色一下就变的有些不自然起来,连忙辩解道:“属下和墨姑娘只是一般的关系,殿下不要取笑属下了。”
我笑着摆摆手道:“好了,这样的事情越说越黑,反正你明白我明白就行了。你放心,这个事情本王不会反对的,如果你搞不定,要本王亲自出马帮你都行。现在,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好好的去想想我的话。另外,你去召集相关人等一起到议事厅去,哪个龙成你也叫上。”
岳雨没有多说什么,对我行了一个礼就出去了。
看到他的背影消失,我收起脸上的笑容,暗自考虑岳雨如果和墨门联姻会对我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会不会让现在已经开始取得平衡的权利天平又出现波动,会不会造成一家独大的情况。
想了一会儿,我就放弃了,不管如何也要看岳雨和墨如兰的发展情况来看,现在想还是早了些。有了这种觉悟,我的心情一下就轻松起来,收拾了一下书房,招呼一下竹,就前往姿儿的小楼,准备亲自去将她叫往议事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