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咆哮,刀枪浩荡,鲜血伴随着勇气飞舞,忠诚与死亡为伴。
虽然被敌人的洪涛吞没,但忠孝军不仅没有溃散,反到越发顽强,他们斗志高昂,眼射冷光,凭借手中的兵刃发挥出巨大的战斗力,他们就像定海神针,任你狂涛翻滚,我却一柱擎天。在奔涌的血海波涛之中。他们不仅没有被波涛所淹没,反到让乘胜追击地蒙古人付出超出想像的代价,被其硬生生的在波涛之中逆流狂奔,阻挡其进。
双方就像虎豹鏖战,虎,威势无双,牙尖爪利,豹,矫健灵活。行动迅速,各有所长,难分难解。两支军队迅速的纠缠到一起,反到成功阻挡了蒙古骑兵追击溃兵的浪潮。
追击的波涛被拦截。溃乱的洪流获得喘息,大部分的金人溃兵都逃到滦阳城中及其附近,被裹挟进来的移刺蒲阿吼叫连连地命令着他可以找到的一切将领,让他们整顿和收容溃兵。并将城门清空,派出手中还算建制完整的一支重装步兵团——由左营副将樊泽统帅,一直不被他重视的重装步兵。
说来幸运,因为确定樊泽为新地粮道总巡。所以他所部就被留在阳,准备明天出发。大营被攻击的时候,他刚将部队整备完毕。正想前去增援的时候。溃兵已经冲到滦阳来。把城门堵住,让他一时动弹不得。而在金人的军队中。重装步兵远远没有铁甲骑兵,轻骑兵和步骑混合地部队受重视,他们更多的是像鸡肋。
论及重装步兵的由来还是从宋人那边学来的,当初金宋交战地时候,金人没少吃宋国重装步兵的亏,后来在宋国一些降将的帮助下,也发展了重装步兵,但规模都不大。金衰蒙兴,特别是金人地主力大军被重创之后,金国地军队就形成中央和地方义军两个系统。对于地方义军,金国一向是给予优惠地政策,以拉拢他们抗蒙,这些义军在抗蒙上也是形成两极分化,有人投降,也有人坚决抗蒙。
比方说张柔和史天泽等人,他们都是地方义军被金人收编,然后又投降蒙古。再比如完颜陈和尚的忠孝军,完颜仲元地花帽军等,他们都是地方义军中坚决主张抗蒙的
虽然他们接受金国朝廷的调遣,也被金国政府承认,到金人的很大猜忌。不仅人为造成义军将领间的不和,还对义军战士众多的部队进行拆分,而且拆分后的部队,很少派到同一战场上作战。在作战上,也很少让他们担任方面主将,多是做为中央系将领的附庸出战,无论他们立下多大功劳,多么骁勇善战,最多也就是物资和名位上的奖励,从无放手军权之事。
因为这些原因,金人中央系将领和地方义军将领的关系很是微妙,一方面中央军需要义军的帮助,另一方面,他们又不能让这些义军将领掌握大权。这样就很容易形成有能者不得信任重用,无能者反到能掌握大权的现象。移刺蒲阿和完颜陈和尚的矛盾,与其说是个人,反到不如说是这种原因下的一种具体表现。
樊泽的重装步兵也是源自义军系统,樊泽本人也在步兵指挥上有着很高的天赋。他这支步兵在装备上当然不能和现在宋军的重装步兵比,但凭借北方人优良的体格,他们在重盾上的要求却比宋军要高,在机动上也有很大的优势,至少他们能配备马车,战士平时移动多是靠马车,而非宋军广泛使用的驴车。
排列整齐的重装步兵陆续走出阳的城门,他们举着厚重高大的盾牌,踏着大地响应的方步,擂响热血沸腾的战鼓,举起密密麻麻的长枪,缓慢,坚定,勇敢的向着前方横压而去,任何意图冲撞的溃兵和敌人都被无情碾碎。
巨大的盾牌排列的如同缓缓移动的城墙,后方的弩箭手在统一的指挥下,不断对天空抛射着破空的弩箭,嗖嗖的声音,就像一辆效率超高的清洁车,任何落入弩箭打击范围的生物,都遭到无情的毁灭。方阵中间是数排长矛手,高举的红缨长枪笔直向天,看上去就像一片红彤彤的山林,让人眼皮直跳。在方阵的两翼和后侧还有少量的轻骑兵,作为防护和支援的机动力量,整个战阵看上去就是一个移动的堡垒,坚固而危险。
对于一般骑兵来说,这种防守严密的重装步兵是非常难缠的对手。蒙古骑兵对付他们一般有两种方法,一是让骑兵在大范围内围绕步兵战阵机动,拖疲拖垮他们,争取找到或创造出攻击点,分割消灭。再就是让重甲骑兵和轻骑兵互相配合。对某一点进行集中打击,争取将对方的阵形刺穿,并用两翼迂回地轻骑兵拖延住战阵对打击点的支援,让重甲骑兵刺穿战阵,分割围杀。
这两种方法对付重步兵战阵都很有效,只要利用的好,可以只付出很小一点代价就全歼重步兵。但这却有着一个前提,那就是双方对决的时候,地点。时机,将领的战术,都对蒙古一方有利才成。毕竟方法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若是在平原上作战。樊泽这支部队再多十倍,都不够蒙古骑兵看的,但用在此时,用在此时的防守反击上却是再适合不过。
追击溃兵地大部队被忠孝军缠住。少部分骑兵对于这种移动的城堡毫无威胁,而对方更不可能跟随他们去机动,这支重步兵的目的就是阻截住蒙古骑兵趁机对阳地突进。
他们只要排成一排,缓慢的向前逼近。将蒙人赶开,为阳整顿部队争取时间就好。
这支重装步兵的加入,对于水深火热的金人溃军来说。就是冰火两重天。若他们不注意地冲撞了这支军队。迎接他们的绝对是发亮的长枪,毫无认同他们是战友的意思。可若他们绕过这支部队。后方追来地蒙古人却会被他们拦截住,让他们得以逃脱蒙人的屠刀。
金人的溃兵很快就发现这个秘密,不用任何人指挥,他们就绕过这支步兵,从各个方阵两边地空隙向后方逃离,若蒙古骑兵也想插入这个空隙,迎接他们地除了弩箭,还有横刺地长枪。
樊泽训练和指挥的重装步兵极为严整,先用部队摆出一个个小方阵,然后互相镶嵌形成一个大方阵,各部即独立又可互相掩护,错落有致,而且还不会因为某一个小方阵地崩溃而影响整个方阵,最值得称道的就是他的方阵和方阵之间还留下足够通行的空隙,若他想让你通过,你就可以毫发无伤的过去,若不想,两边稍微一移动,弩箭长枪之下,何人能存?
特别是两翼和后方少部分的骑兵,更是神来之笔,若蒙人从两翼扑来,这些骑兵就可以在战阵弩箭的支援下和敌人作战,防护两翼,若敌人从后方冲来,他们也可以稍微阻拦一下,为部队的转向赢得时间。若某个方阵情况紧急,他们还可作为预备队投入进去,减缓一下压力。
只要不是剧烈的大范围移动或者士气崩溃的逃窜,这样的步兵方阵是很难从正面突破,反到是冲击的骑兵要迎着密集的弩箭,冒着巨大伤亡的代价,承受一无所得的打击。
这种使用重装步兵的方法,可说是樊泽这么多年来和蒙人作战的经验总结,除了无法应对蒙人的大范围机动外,对于其他比如重甲冲阵,驱赶俘虏,牛马牲畜都可应对。从这个意义上讲,樊泽的确可以称的上金国重装步兵指挥第一人。
只是这种方法的缺点和优点同样明显,就是训练这样一支部队,人力物力上的要求实在太高,特别是训练,没有成年累月的训练,根本看不出成效,而且在金国面对蒙古人的战场上,所起的作用实在不高,除非正好撞上,否则这支部队更像是摆设,因此金国朝廷对于樊泽所建立的重甲步兵,更多是一种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
这支重步部队是樊泽的心血结晶,是他竭尽全力打造的部队,他将之命名为‘铁龟军’。因为朝廷的不支持,樊泽又是属于义军系统,整支铁龟军只有三千人,而且都是
招募的部下,大部分装备也是他自己想法解决,巨盾成,长枪也是普通步兵装备,在长度上比宋军重步兵用的要短,抗冲击上,也有差距。对于重甲步兵最重要的重甲,他甚至是用棉祅加普通步兵的皮甲代替。
唯一值得一说的就是铁龟军手中的弩弓,这到是樊泽经人介绍,从宋国走私总经理——兰,手中购买的走私货,都是前宋军用的制式装备,性能优良可靠,让铁龟军的战力倍增。只是种类单一,数量太少,和宋军重甲步兵多种弩弓并用的大气,完全不能比。
两者装备上的差距,就像跨国集团和家庭作坊之间地差距!
但就是这支装备简陋的部队。在今天这个金人大队崩溃的夜晚,这支部队却发挥出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威力,散乱的蒙古骑兵只是车轮下的蚂蚁,聚集上百的骑兵冲锋更像为这支部队添加功勋,就算有勇敢而骑术高明的骑兵躲过箭雨,避过长枪,但他还是要面对厚实的盾牌,这种盾牌可不是用刀砍地破,也不是枪扎的穿。
如同一道移动的拦江大坝。横扫而过,森严紧密,让狂飙突进的蒙古骑兵就像被阻截地滔滔江水,在这座大坝面前被拦截住。无论他们如何咆哮,如何愤怒的冲击,如何驱赶溃兵冲撞,但这座大坝却是巍然不动。坚固耸立。
这样的军阵,给蒙古人造成想不到的麻烦和压力,若说忠孝军是搅乱他们冲击地战刀,那这个军阵就是彻底阻挡他们前进的顽石。
他们不甘如此。不甘已经抓到手中的胜利却因为这两支部队的出现而化为乌有。他们凶猛地吼叫着,暴怒的挥舞着,他们排成冲锋的战阵。对着眼前地大坝发起凶猛地冲击。骑术娴熟地骑士甚至想绕过军阵继续追击。却在对方的弩箭下黯然而退。
凄厉不甘地牛角号再度吹响,又有一批蒙古人冲了过来。久违的铁甲骑兵终于出现身影。如同恶狼探出利爪,他们一出现就使出惯用的战术,重甲骑兵在前方吸引注意力,排在后面的轻骑兵不住的越过重甲骑兵发动攻击后,从两边离开又归于队列,循环往复,无有穷尽,就像不断飞泻的瀑布,飞流不断的猛烈击打着潭下的礁石,水花四溅,礁石如故。
面对这种蒙军惯用的战术,铁龟军的战士沉着无比,丝毫没有浮躁或不安的表现,他们仍然按照自己的步伐,按照自己的节奏,不断的向前推进,向前逼迫,使得蒙人的战术并没有取得成绩,反到在弓箭对射中,损失了一大批战士。
终于,蒙人再也忍耐不住,铁甲骑兵迅猛的加速,就像横扫一切的压路机,带着骇人的压迫,凶猛的冲力狠狠撞击过来,那种一往无回,那种豪勇无双,让人看的惊心动魄,心神抖颤。在逼近盾牌的那一刻,巨大的长枪被举了起来,狠狠的刺向高耸的盾牌,轰鸣巨响就像天空的霹雳,其巨大的力道让沉重的盾牌为之一顿,甚至被推的向后推了一步,严密的盾墙出现了点点空隙。
长枪,弩箭,斧头,一瞬间,几乎所有能扔出手的兵器都向这些空隙扑来,瞬间就让这些空隙变成缺口,而打头冲撞的铁甲骑兵在对方长矛刺穿自己后,仍然带着巨大的冲撞力道横扫战阵,剧烈的碰撞中,一块块血肉飞溅四方。
战马僵直了躯体哀鸣,骑士横翻了身体等死,凶猛的巨浪一接触到坚硬的礁石,就产生剧量的血花,飞溅于夜空。铁龟军的战士不等任何人发令,就前赴后继的堵住缺口,长矛手更是不住的向前刺击着,大批英勇的蒙古骑兵倒在阵前,消失在人马的践踏下,但还有更多的骑兵继续冲上来,继续撞击着礁石。
缺口不断出现,铁龟军的战士舍弃一切的拼命阻截,弩箭手更是如同发疯一般的向着天空播撒着死亡的箭雨,意图阻拦住蒙人后续的冲击,但这种弩箭对付铁甲骑兵并不理想,他们没有宋军的连环弩,这种对付重甲骑兵最犀利的兵器。
面对蒙古骑兵舍生忘死的进攻,铁龟军的军阵终于出现漏洞,被对方压迫着杀进,一个小方阵被对方给挤压进来。但是其他方阵却没有溃散,反到一边抵抗着,一边支援着被突破的小方阵,就像一块粘性十足的年糕,把对方冲阵的骑兵死死粘住,不让他们进一步切入。
杀到后来,铁甲军作为防御和策应的数百轻骑兵也加入战斗,他们在边上骚扰,或者将某支蒙人轻骑引入己方的弓弩射击范围,就像一把不大,但很锋利的小刀,不断的在蒙古骑兵这个巨人身上刺出一个个小创口,让他在不经意中却不断的失血,虚弱他的后续持久力。
天空中,滚雷沉闷,电光狂舞,战场上,血肉飞扬,人吼马嘶,波澜壮阔的骑兵冲阵迎战着誓死不退的步兵豪勇,双方展开一场鲜血淋漓的对决。
金戈铁马,鼓角争鸣,杀气冲霄汉!
无论蒙古骑兵如何凶猛冲撞,如何舍命狂攻,高耸的盾牌城墙虽然会摇晃,会崩塌,但前赴后继的勇士们总是能就将崩塌填平,将缺口补满,将气势万钧的杀伐洪流牢牢阻截!
摧敌锋于正锐,挽狂澜于既倒!
这一夜,他们无愧于英雄二字!
平凡语:三大战役第二战,金人北伐最部分完结啦,其实写完本章的时候,我真的很为这些金人将领们喝彩,在迎战蒙古人的战斗中,在两个民族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们的表现同样很勇敢,很值得人赞佩。高英,樊泽,完颜陈和尚,他们都是金国历史上抗击蒙古的先锋,他们的事迹的确很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