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岳风得到消息,被包围的蒙古偏师,意图向南突围,被岳雨的西南军团拦截,攻击未果之后,又向北逃,沿途遭遇大批宋军地方部队袭击,损失颇大,也被拖延了前进速度,最后被黄龙军团的前锋徐远部,围堵在褒水与留坝之间。
褒水,古称乌龙江,又名太白河、褒河。有二源,东源出自秦岭山脉凤翔府,太白县与宝鸡县之间的分水岭西南侧,西南流称红岩河;北源出自凤州凤县东部秦岭沟附近山区,至留坝县江西营汇合东源。因两条水源交汇,所以在留坝和褒水之间,有个呈不规则,竖“”字形的河滩。
左边是北源河,右边是褒水主河道,而蒙古偏师就被围困在字当中!
而褒水是西北少有的大河,从秦岭发源,至汉中入汉水。流域多山,支流众多,河道流向也比较顺直。无论长度,流域面积,还是水量,都超过另一著名河流沮水。河道很是宽阔,水势到不算很急,在西北诸多河流中独树一帜,甚至有人主张,褒水才是汉江源头。
从地理位置看,蒙古偏师是被逼入绝境。不过若换个角度想,他们何尝不是找到一个理想的防守阵地。北源河与褒水不仅限制了他们,也同样限制了宋军,让其发挥不出优势兵力。得到此消息,岳风和岳雨两人率领主力急行军,于下午抵达留坝,布置围堵,彻底断绝蒙军突围的希望。不过这支蒙古偏师不知是认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也没突围的打算。就在原地构建起阵地来,最外围处放上高大的盾牌,后面就是一批射手,还有数支骑兵待命,各种拦截壕沟也挖了不少。一幅长期坚守的样子。
岳家兄弟抵达不久,岳雨就以视察阵地的名义将岳风约出来,两人站于褒水河畔的一处高坡上,静静的看着远处地河滩。
呼啸的冷风掠过原野,不时还会发出声声低语莫名的尖叫。一些枯萎的衰草被吹的东倒西歪,摇摆不定。举目扫过,几片杂草和尘土旋转飞舞,消失在之中。河滩两边的军旗猎猎狂舞,连绵不绝的营帐和阻截设施密布河水两岸。甚至连褒水东侧也可看到隐约的军旗招展。就算蒙军游过褒水,也难逃灭亡的厄运。
默默注视着眼前一切,岳家兄弟都没说话地兴趣。一边看着双方的布置,一边在心里合计着什么,最后两人不约而同的一起顺着河滩察看起来。
扑面地河风很是寒冷,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清新气息。让两人思绪越发清晰。不时在某处停留片刻,在心中模拟一番交战情况。最后两人停在一处比较平阔的土坡上,望了望和蒙古阵地的距离,两人几乎同时点头,齐声道:“火炮阵地就设在这里!”说完,两兄弟相视而笑,状极愉快!
蒙军地阵地虽然还算坚固,选择的地点也利于防守,可是他们似乎又忘了一件事情,宋军的火器。可以无视很多人为障碍,直接攻击。
因为急行军,所以笨重的火器要明日才能抵达,不过这也够啦,眼前的蒙军怎么看都是瓮中之鳖。虽说陛下有不计伤亡消灭蒙军的打算。可能够减少己方的伤亡,就达到歼灭顽敌的目的,何乐而不为?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问题后,岳风转而看向河滩边的一处,那里正有一抹新绿地颜色。在遍地枯黄萧瑟中。越发显得坚强和与众不同。
两兄弟并肩而立,啸风吹过。带起他们的长发,恍惚之间,凛然出尘!
“望雪她们怎么说?”岳风转过头,隐含渴望担忧的目光显得有些躲闪,似乎在担心什么。
岳雨的脸色很肃穆,也很无奈,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陛下英姿勃发,心怀广阔,能人不能。况且自从小妹进宫后,陛下对她地爱惜和尊重,可谓旷古未有。大哥,你说说看,从古至今,能够容忍女子至此的君王,除了陛下还有何人?”
岳风似乎猜测到什么,眼中闪过黯然和担心,但却没说什么。
岳雨举目看向褒水,似回忆,似劝说的缓缓说道:“二姐和三姐曾经流落于江湖,习得一身好武艺。更深受父亲影响,以沙场杀敌为心愿。除了陛下,当今还有何人可以让她们实现夙愿,一展身手?大哥,两位姐姐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做主吧,何况,就算母亲,也是不反对的。”
沉默中,岳风地脸色忽青忽白,许久之后才轻轻叹道:“我一向认为女子还是在家相夫教子地好,沙场之上,刀枪无眼,正是我们男儿当为之时,弱质女流,何必与我们这些男人相比?”
岳雨轻轻抬手抹抹额头,感觉有点尘土落在上面,仔细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发现。搜书网放下手,望着远处河岸,看着奔腾地河水,久久不语!
河水刷岸之间,已经隐约可见今年水量必不小,随着天气继续回暖,也许水量还会进一步增加,到时甚至可能形成水患。西北已经如此,国内的情况只怕更是不妙,或许这是陛下急于结束西北大战的一个原因。
岳风回头一瞧,见到岳雨正望着河水出神,似乎根本没有考虑他的话,顿时有些奇怪,也转头看向河水,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正在疑惑间,岳雨突然开口:“大哥,陛下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战争从来没有让女人走开过,每次战争,受到伤害最大的就是这些女人!翻遍史书,历次外族入侵,那些女人可曾有一次因为她们是女人而免于遭难?没有一次,反而因为她们是女人,要比男人遭遇更大的耻辱。昔日五胡乱华,以汉人女子充做军粮,晚上淫辱,白日烹煮,数月间食尽数万女子。白骨堆积如山。靖康之变,金人索要大宋女子充做赔款,甚至连后妃与公主都不可避免,辱人莫及于此。更可笑的是,我大宋竟然还允了,真的就按照要求将这些女子送给金人。大哥,你说此事该当何解?”
岳风沉默不语!
岳雨似乎也没让他回答的意思,继续说道:“昔日我也问过自己,当时我告诉自己。这是因为朝廷失职,只要我等努力就一定能够避免重蹈覆辙。可是后来我遇到一个女子,她告诉我一句话一次是失职。可是二次就是故意,三次四次这样,那就是无能,当时她问了我一句你能保护大宋的女子不再受到外族掳掠。不再忍受屈辱,不再愤恨生为女儿身吗?”
他停下来,望着眼前浩荡的褒水,心中却想起一年前,他还是红龙军团的军团长,驻守利州。身为利州总督地墨如兰前来找他,让他派战士协助地方修河堤。当时他们两人一起就沿着褒水岸边,一边视察,一边互相谈论着一些事情。无意中说及,陛下让女子为官为将的话题。当时好像自己并不以为然,却被这个兰心惠质的女子察觉,两人就此事谈论了许久,最后她问出这么一句话……
“你是怎么回答的?”
被岳风打断思绪,但却没多少懊恼。反到有种淡淡的温怀,嘴角露出一抹缅怀的微笑:“我当时心高气傲,正是少年得志,意气飞扬的时候,你说我会怎么回答?”
岳风明白了。他突然坐了下来。就这样坐在石头上,丝毫不在意身上的军服被土沫弄脏。
岳雨的笑容越发明显。接过护卫递来地行军马扎,坐在他身边,望着河水,悠悠说道:“当时她直接了当的告诉我,我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气魄,整个大宋,有这个能力有这个气魄的只有陛下一人,也只有陛下,才能让我大宋不受欺凌,让我大宋地女人不再受辱。我一直相信这句话!”
“那个女子是谁?是不是……”
“是谁已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说的话,真确的变为现实!”
岳风看了看岳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大哥,你看看那边,若是平常的军队,在如此绝境下,还能有如此士气吗?”
岳风看向远处的蒙人阵地,那边正热火朝天的加盾牌,安置射击位置,虽然在远处,还是可以感受到他们旺盛的斗志。
就算击败蒙军,岳风还是认为这是一支有信心,有信仰,有能力的军队,是一支非常难缠,非常难于击败的军队。
想想蒙军初来时的那股声威,若非陛下,也许我大宋又要和以往一样,在蒙军淫威下屈服,那能有今日孤注一掷,倾国大战?作为从决策到执行,最后实现目标,全盘参与的大将,他知道,这个决定除了陛下,没有任何人可以下定决心,若是以前的临安朝廷,想都不要想。
没有无缘无故地胜利,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失败。无论胜利或者失败,身为君王,都在其中扮演着无可替代的作用。
西北大战,除了赵昀,没有任何一个将领可以取得胜利,就算是岳雨,最多能得个平局就顶天。
对此点,岳风从来没有怀疑过!
岳雨没有等到岳风回答,转头看了看,见岳风也陷入沉思,顿时有些奇怪,问了一句:“大哥再想什么?”
“啊,没什么!”岳风回过神,“其实无论陛下有何命令,我都会听从,只是有些放心不下望雪和梦雪,也许是我真的多虑!”
“呵呵,大哥,你真是不了解两位姐姐。其实陛下说的很对,国家地存亡战争,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要么享受胜利,要么随之灭亡。蒙古这些人,同以往入侵中原的那些异族没什么不同,甚至比他们还要凶残,还要暴虐。据说他们占领的土地,远远超过大宋,就算我们这次能赢他,可并不代表我们以后次次就能赢他。如今远不是结束,甚至和蒙古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如此情况下。我们岳家子女能够置身事外吗?当今天下,除了陛下,又有谁能容忍女子出征在外了?要我说,一切随缘就好!”
“哎,本想让你劝劝望雪,没想反被她说服来劝我!”无可奈何的苦笑抹上嘴角,“也许母亲就是看穿此点,所以对此事才不反对,看起来。我真是多虑了!”
“话不能这么说,大哥,你对我们几个地关心。我们都知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