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时的你,还能仅凭自己喜好来做事吗?”
这句话说出来的不过是其中半句,完整的话应该是这样:若是有人拿那‘女’孩做威胁,你做事时还能仅凭自己的喜好吗?
只不过若是说出这话,会显得太过于赤‘裸’‘裸’的威胁了,所以越国国母只选择了说出其中一半,金正阳是她的儿子,她相信想将另外一半猜出来并不难。
这句话是用来反驳金正阳方才说‘花’恨柳“高深莫测,做事也仅凭自己喜好”的,越国国母以变换角度的方式让金正阳自己在其中感受了一把,这一番感受之后他自然也就明白为何自己会直言不讳地否定他的解释了。
“‘花’恨柳若只是一个人,那大抵是如你所说,不但是高深莫测,行事只依照自己喜好,便是放在任何一地,都难免是最危险的一分子,这样的人看似强悍,实际上却难免四处树敌,终究难有善果。”说到这里,越国国母轻笑,继续道:“可是现在的‘花’恨柳却不同了,他身旁聚集着各种各样的人,并且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聚拢在他的身旁,这个时候你看着他的力量壮大了,实际上他的力量却是变小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金正阳微愣,说出这话时更是一副真诚求教的模样。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要顾及的范围太大、人太多,他的这份力量一层层分下去,也会变得越来越薄弱……这样的人,还能算得上是强大吗?”说到这里,她见金正阳似乎还有话要说,不等对方开口便继续道:“最要紧的是,围绕在‘花’恨柳身旁的这些人中,能够使‘花’恨柳分出主要‘精’力照看的,熙州的那位姑娘是其中之一,四愁斋的小先生也是其中之一,而雨晴,又是另外的其中一份了……”
“我姐的重要‘性’自不必多讲,这个从他们一来念青城的时候大家便看得清楚了……”金正阳这话可以分两层意思来看,第一层,他只是说了这样一个事实罢了,是对已经发生了的事情的回顾,当日‘花’恨柳来念青城,既是受雨晴公主相邀,另外又何尝不是为了追求雨晴公主并希望得到西越的认同而来?至于说杀白??玛德格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对阻碍了‘花’恨柳的计划罢了——这其中雨晴公主的请求自然也占据了相当重要的一方面。
第二层意思么,却多了一层讽刺的意味,毕竟当时‘花’恨柳来念青城需要对抗的两股势力,其一是白??玛德格,而其二便是金正阳眼前的这名‘女’人——越国国母了。
说这句话,很难笃定说金正阳到底表达了哪个意思,又或者说兼而有之,只不过此时说出来让人觉得他意有所指罢了。
“这样一来便有了这样的一层关系:‘花’恨柳在意雨晴,所以在雨晴身上‘花’费了不少‘精’力,反过来说,雨晴身上的这股‘‘精’力’,也便意味着‘花’恨柳的实力所在,若是什么事情都与雨晴扯上关系,‘花’恨柳势必也会着重地关注起来。”
话虽然有些绕,不过总体来说越国国母的这句话是没有错的,‘花’恨柳在乎雨晴公主,所以若是有什么事情成为了雨晴公主的困扰,解决这困扰并且尽可能多地制造快乐,便是‘花’恨柳应该考虑的问题。
“那放在这件事上来看……只需要让我姐放心,先生自然也会放心了?”虽然在逻辑上看,由方才的说法推出这个结论并没有错,可是金正阳仍然觉得其中似乎是有哪里自己没有想到的,他细思之后无所收获,这才将想法说了出来,向对方求证。
“方才所说是在一般事情上。”越国国母并不直接言明金正阳所说是对还是错,只是又提起了另外一事:“所谓‘一般事情’是说在只关乎雨晴一个人的情况下,‘花’恨柳会那般做……现在这关于过继一事,却关乎的是他们两人的利益,除了雨晴,你不能忽视‘花’恨柳自己在其中的作用,也不能不考虑他的想法……”
“先生的想法?”金正阳心中苦笑,便是在平日里想要明白‘花’恨柳的想法便已经不易,现在却仍要去考虑,能考虑出来什么结果呢?
不过,也便是他这番苦笑之后,恍然间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之前没有想到的一片碎角:之前考虑的时候都是站在“‘花’恨柳是为雨晴公主着想”这一个角度上来看的问题,而现在通过越国国母一点醒,他却意识到必须也要考虑‘花’恨柳的立场——‘花’恨柳什么立场?在过继这件事上来看,‘花’恨柳是一个父亲,自然要以一个“父亲的立场”来与他、与大越的君臣进行斡旋了。
想到这里,再继续深想一步:若是从一个“父亲的立场”来看,‘花’恨柳最想要的又是什么?
一旦这样想,那么这答案也便呼之‘欲’出了,再联想到越国国母许诺给‘花’恨柳的条件,这一切也便变得再合理不过了。
“话虽如此,可是对于我们来说,一个不长时间待在大越的继承人……能够治理好大越吗?”金正阳所考虑的还是关于最终这个孩子能否成为合格的君主这一问题,他当初当上大君虽然也是无奈之举,不过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此时他身在其位,自然就要多考虑考虑了。
“所以我才坚持说,若是他们不在大越的这段时间,一定要有大越的人跟在左右,什么监督、什么照顾,都不是这些人主要做的,潜移默化地向那孩子灌输大越的知识,这才是最主要的目的。”越国国母轻笑,将自己先前所做安排的深意说出。
“原来如此!”饶是金正阳心中对这‘女’人不满,可此时听到了这里,也不得不对对方的深谋远虑心存佩服,如此一想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一方面为不必自己去算计这些而心存庆幸,另外也恼怒自己没有这番头脑,完全像个无知的小孩一般听人安排、拾人牙慧。
“当然了,有雨晴在‘花’恨柳身边,便是‘花’恨柳有心想要从中作梗,为了避免与雨晴闹僵,也会收敛很多的。”
“这般打算,我姐知道吗?”听对方这样说,金正阳眉头紧皱,不无担心地问道。
他此时在大越也就雨晴公主这一个关系亲密的亲人了——此处“亲密”并非血缘上亲密之意,而是在感情上相处愉快、可以不耍心机、不存利用的亲密关系。
若是因为这一事搞得两个人自此之后心生罅隙,又或者形同陌路,他倒是宁可处处依着自己的这位姐姐。
一涉及到‘私’情,金正阳便难免动摇,这何尝不是越国国母不经与他商量,直接来找‘花’恨柳谈条件的原因所在呢?只不过这话她选择了不说出来而已,若是说出来,未免显得太小瞧了金正阳,反而会惹得他愈发讨厌自己罢了。
“给他们相处的时间越多,‘花’恨柳对这孩子的感情也便越深,而对这孩子的感情越深,在将来大越有难、这孩子有难的时候,‘花’恨柳才能够舍得出手、下定决心出手……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便是讲为我金轮王朝挣得了一个不死不灭不败不散的机会,那也是丝毫不存虚妄的实话。”似乎是担心金正阳心生反复,等越国国母将这句话说给金正阳听后,他的眼神果然变得骄阳一般明亮起来,方才一直显得晦暗的脸‘色’,此时也如强火熏照一般很快热了起来、红了起来。
“好!”他大呼一声,握紧了拳头在书房之中快意地来回踱了几步,看了看那方才被‘花’恨柳翻过的奏章,心中忽然又生出一个主意,大声向‘门’外的人招呼道:“来人!快去请白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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