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落落站在门前送别,几次张嘴欲言,最终却还是忍住了。
“落落姐,我……。”醉儿想说什么。
“醉儿,不要多言。”赵崖突然说道。
醉儿只得闭上了嘴巴。
“落落姑娘,告辞。”赵崖拱手言道。
“嗯,告辞!”商落落低低的说道,然后便目送着赵崖和醉儿远去了。
一直到已经看不清二人的背影,商落落这才无限怅惘的叹了口气。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看起来人真是得经历一些波折才能看清一个人啊!”
身后突然传来商靖川的声音。
商落落转身望去。
就见商靖川脱去官服,穿着一身家常衣服,好像个种地的老农一样蹲在台阶上,脸上的神情被灯光照耀的有些捉摸不定。
“之前我还没有失势的时候,他也不说搬家,如今我刚刚失势,他就毫不犹豫的离开了,看来这个赵崖,心性也不是如你我之前看到的那样纯净啊。”商靖川冷冷道。
商落落没有吭声,只是低着头。
“我知道你很失望,你要想哭就哭……。”
“够了没有!”商落落突然打断了商靖川的话,然后抬起头来,满脸怒容的看着他。
“你真以为谁都像你似的,稀罕那些狗屁官职吗?别说你现在是个京兆府尹,就算真如你想的那样入阁拜相,赵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一贯谈吐文雅的商落落罕见的说了脏字,可见确实气得不轻。
商靖川则被怼得有些懵逼,直到片刻之后才气得直打哆嗦。
“直到这个时候你还替那个家伙说话,你还没嫁给他呢,你就这样向着他了吗?”
“我向着谁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以后你也不要拿你那些事来烦我。”
“我烦你?我这么辛辛苦苦的往上攀登,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商落落怒极反笑。
“当初我尚且年幼之时,你为了所谓的官场应酬,经常将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一丢就是一天,那时候你也是为了我?”
商靖川面色一僵,气焰瞬间消去大半,嗫喏道:“那……那不是特殊……。”
“行,算你是特殊情况,可后来我被燕菲以及众多小伙伴们联手霸凌,甚至堵着门骂我的时候,你又在哪?”
“还……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商靖川一脸震惊。
“你当然不知道,你只会醉醺醺的回到家中,然后倒头就睡,哪怕我想跟你说几句话,你也懒得去听,认为我只是个孩子而已,所以后来我就再没对你提过这些。”
“那时候我每天就躲在家中,除非逼不得已,不然绝不会出去,每天陪着我的就是院中这些花花草草和这棵大树而已,这些你又可曾知道?”
“这些年来,你为了完成自己的理想,一意孤行,这些我都忍了,毕竟谁让我是你的女儿呢,但你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是,后来我长大了,也懂事了,你开始征询我的意见,但我小时候经历过的这些,你根本就不知道。”
“你只是一个永远活在自己世界中,觉得自己是个好父亲,是个好臣子,其实除了满肚子迂腐学问外一事无成的可悲之人而已。”
多少年的委屈,终于在此刻爆发了。
商落落双眸含泪,几乎是指着商靖川的鼻子说出的这些话。
商靖川被怼的哑口无言,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女儿身上曾发生过这么多事。
而刚刚商落落骂出的那些话也如当头棒喝一样,令商靖川心神大乱。
一时间,二人都沉默了。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商落落一皱眉。
这么晚了会是谁来?
但她还是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迈步走到了门前。
“是谁?”
“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商落落一愣,然后便下意识的打开了院门。
果然。
门外站着的正是赵崖和醉儿。
只是此刻的赵崖,手中拎着两个灯笼,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商落落有些不明所以。
“你……不是搬去新家了吗?”
“是啊,所以我特意过来请你参加新家的晚宴,不知落落姑娘可愿赏光?”
说着赵崖还扬了扬手中的灯笼,“听说乔迁新居都得挂灯笼,所以我去街上买了两个。”
商落落眼中闪过一抹欣喜之色。
虽然刚才她强硬的反驳了商靖川的话,可赵崖在这个时候突然搬走,还是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如今见赵崖邀请自己去参加新家晚宴,商落落的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不必了,今天太晚了,等明天我再过去恭贺吧。”
“放心吧,一点都不晚,因为你猜我搬到哪去了?”
说着赵崖闪开身形,往后一指。
就见路对面的宅院,中门大开,醉儿正笑嘻嘻的站在门洞中冲商落落招手。
“你……。”商落落睁大了双眼。
“当时我跟房牙说要买套比较宽敞的房子,而且最好不要离光德坊太远,结果你说怎么这么巧,正好这位礼部侍郎准备告老还乡,这处宅子打算出手,我过来一看才发现,居然就在你家对面,于是便买了下来。”
看着一脸认真的赵崖,商落落破涕为笑,然后嗔怪道:“所以你刚才和醉儿是故意在逗我?”
“也不是,毕竟这也算是搬家啊,只是搬的比较近而已。”
说着赵崖冲商落落笑道:“来吧,帮我挂灯笼。”
商落落白了赵崖一眼,却又伸手接过灯笼,然后欢天喜地的跑去对面跟醉儿忙活去了。
赵崖瞥了一眼院内,就见本来在台阶上蹲着的商靖川已经不见了踪影。
其实刚才他们父女所爆发的争吵,赵崖在院外都听到了。
对于商靖川的误会,赵崖并没在意。
只是没想到商落落居然会这么刚,直接硬怼自己的父亲。
不过商落落说的话倒也没错,希望这个商靖川能好自为之吧。
赵崖关上院门,返身回了自己的新家。
而就在赵崖和醉儿商落落一起筹划新家的事宜之时,韦府之中,韦天霖正在跟一人对弈。
当对面这人落下一子之后,韦天霖仔细观察了一番棋局,最终无奈苦笑道。
“我又输了,看来齐王千岁的棋力是越发厉害了。”
对面坐着一名中年男子,头戴王冠,身穿蟒袍,正是如今大燕皇族之中地位极为尊崇的齐王燕思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