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康王派人来请宗泽,说有要事相商,宗泽来到大帐,便见到康王坐在上方,下方还有汪伯彦、耿南仲等数名重要将领。</p>
宗泽来到康王面前见过礼,而后便坐在其下首第一张椅子上,对面便是与其同为副帅的汪伯彦。</p>
见到众将坐定,康王开口说道:“今日召众卿前来,只为商议勤王之事,前几日京城来使传递皇兄蜡书,言明此时朝中正与金人和议,命我约束兵马,静候佳音。不过此时已尽起勤王之师,眼看便要过河入援京城,本王此时也有些摇摆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众卿各抒己见,定大军之方向。”</p>
宗泽本想说话,但想到昨夜岳飞之言,便忍了一忍,静看其余诸将有何见解。</p>
这时汪伯彦说道:“禀殿下,依臣之见,既然圣上有诏谕示下,我等当依诏而行,屯兵不动,静待朝中与金人和议完成,再作计较。”汪伯彦说完,又拿眼去看宗泽,想看他反应。宗泽瞧见,将脸别到一边,并不作声。</p>
康王又问道:“汪大人所言,众卿可有异议?”</p>
下方众人顿时议论纷纷,但却无一人出头反驳,康王见众人议论半天,却无一计,心中不喜,便咳嗽一声,下方顿时鸦雀无声。而后康王看向宗泽,开口道:“宗大人,不知你意下如何?”</p>
宗泽见问到自己,便将身子稍欠,说道:“金军此时已经破城,按金人本性,必定在城中大肆劫掠,京城百姓想必已是水深火热,苦不堪言。而此时圣上与之和议,金人定是贪得无厌,索取无度,若是我军屯兵不动,金人无后顾之忧,必然折辱朝廷,残害百姓。依臣之见,此时大军当挥师南下,进逼檀渊,令金军心有所忌,便可缓解朝廷和议之压力,更可徐图各州郡,断金军北归之路,令其不得不早日退军。”</p>
宗泽刚刚说完,一旁的汪伯彦便说道:“一派胡言,此时朝廷正与金人和议,我军贸然起兵,势必引得金人不快。坏了和议事小,若是金人借机发难,惊了圣驾,我等众臣百死难辞其咎!”</p>
宗泽嗤笑道:“金人举国南侵,国内军力尽数屯于东京城下,若其胆敢犯驾,则我大军尽断其路,金军区区十数万人,必定要将其全数留在中原。到时莫说是东京之围,便是我朝挥师北进,直取会宁府也未尝不可。因此金人与我军各自投鼠忌器,金人不敢犯驾,我军不敢断其归路,故而可提兵檀渊,效当年太宗檀渊之盟,逼金人尽速北归。如今汪大人做此言,只怕未必是心忧圣驾,只是畏敌而已罢?”</p>
汪伯彦被宗泽一顿抢白,恼羞成怒,但却无言以对,只是口中说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一旁耿南仲见其窘态,便出言道:“宗大人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汪大人也是心忧圣上,何来畏敌之言?”而后又转头对康王说道:“汪大人所言有礼,但宗大人之计也算可行,依臣之见,不如殿下起大军前往东平驻扎,远离京城,便不至于令金人不快,则可保城中圣上安宁。而宗大人可率兵万人,进逼檀渊,对金军施压,想必以宗大人之能,定是战无不胜,可立此不世之功。不知殿下以为如何?”</p>
康王此时心中烦闷,一方面畏惧金人,不敢前去京城,另一方面若是毫无动作,只怕又会落众人口舌。左右为难之际,听到耿南仲的话,突然心中通透。自己可以依耿南仲之计,命宗泽前往檀渊,而且可以假传消息,说自己便在宗泽军中,必定可将金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檀渊,而此时自己再悄悄跟随大军前往东平。如此一来,若是宗泽之计行之有效,则金人北归后自己免不了更受皇兄亲近。若是宗泽之计失败,那自己也曾力援京城,只不过事不可为,天下众人也便再无微词。再有甚者,此次进军,若引来金人不快,加害了朝中皇兄与太上皇,那自己更是可以顺理成章登临大宝,到时无非将罪责尽数推到宗泽身上便可。</p>
想到这里,康王不禁对自己的机智想法大为满意,长长舒了口气,说道:“本王已有了主意,宗泽听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