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扔了个啥？”</p>
缺德二人组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双双低着头，一言不发。</p>
膨胀到极致的藤蔓内部爆发出黄色的光芒，幼童“咯咯”的笑声在藤蔓内此起彼伏。</p>
完全不输给魔魇神残魂的恐怖威压席卷而来，幼童笑声如潮水淹没陈浩的五感，带来窒息的错觉。</p>
北殷红抬起手，三条直通天地的锁链从不同方向贯穿藤蔓，风筝一样的铁器从地底钻出，把藤蔓从中劈开。</p>
风筝带起飓风，锁链锵锵作响，将藤蔓从内里绞碎。</p>
她压下一根小拇指，只听大地嗡鸣一声，狂风猝然而止，巨大的藤蔓仿佛漏气的气球快速萎缩成黑红色的肉块，挂在锁链上。</p>
部分小碎块从锁链缝隙间漏下，与雪花一同降临在他们头上。</p>
夏至撑起一把伞，走到小花身边，语气快活地说：“看，你妈在天上飞。”</p>
陈浩蹲下身，用手背碰了碰落到地上的肉块，依旧是黏稠的触感，带着些许余温，但碰到皮肤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灼痛感。</p>
红姐在垮下的肉堆中挖出了林落苏和胖小孩，胖小孩咳出卡在喉咙里的肉块，哇哇大哭起来。红姐很少遇到嗓门比自己还嘹亮的人，冷不丁被他的哭嚎吓了一跳。</p>
她捂着一边的耳朵，冲西门喊道：“你那哑药呢？借我用下！”</p>
西门找出说明书看了眼，拒绝道：“不行，这上面说十二周岁以下的人服用会有不可逆转的伤害。”</p>
林落苏还在昏迷当中——或许说熟睡更合适，因为她还打起了鼾。</p>
夏至找了根树枝戳了戳她，感叹道：“这睡眠质量可真棒啊。”</p>
陈浩把手背在裤子上蹭了蹭，擦掉像是血迹一样的东西后，走到杵在树下发呆的花辞身边。</p>
她头上顶着半块巴掌大小的肉块，上面盖了层薄雪。从肉块里流出的血和融化的雪水打湿了她的刘海，顺着脸颊往下滑，看上去很是狼狈。</p>
陈浩有点看不下眼，伸手帮她撇掉头上的肉块，又用袖子擦了下她的脸。</p>
小花的眼睛动了动，疑惑的目光越过陈浩，看向了他身后。</p>
陈浩回过头，发现夏至站在他身后，脸上挂着奇妙的微笑，用一种“我都懂”的眼神注视着他俩。</p>
陈浩恍然自己这个动作有些不妥，缩回手，尽量正常地说：“你没事吧？我看你情绪似乎不太好。”</p>
小花摇头道：“没事，只是有些伤感，我的母亲居然就是这个……东西。”</p>
陈浩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便只是叹息一声，轻拍几下她的背。</p>
夏至凑到他耳边，非常小声地说：“抱她啊！紧紧抱住，说‘难受就哭出来吧，我陪着你’！”</p>
陈浩不太理解夏至的脑回路，按她说的想象了一下，五官不自觉皱成一团。</p>
“你瞧瞧，你这什么态度你！就你这熊样，到手的媳妇都能让你处成兄弟！”夏至恨铁不成钢地说。</p>
“户口没落下，房子没买，工作也不确定，真有老婆也不能娶吧？”</p>
夏至一噎，开口想反驳，可发出半个音节后又闭上了嘴。她细细思索了一下，觉得陈浩说得有道理，满脸凝重地说：“我给你攒点嫁妆去。”</p>
“诶？不是，没必要，姐，真没必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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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殷红修正路线后，天空很快停止了飘雪，周围温度也从冬天变回了秋天。</p>
陈浩抬头看了看交易神的眼睛，那只白色的眼珠因为没有瞳孔看不出情绪，他甚至不确定交易神此时是不是在盯着他们。但他总觉得先前天气的异常变化是交易神对他们错误的一个小提示。</p>
他舒了口气，觉得这个任务指不定没他想得那么困难。</p>
下一秒，一只仿佛冰雕而成的透明长箭钉在了他脚边。</p>
手持长弓的精灵少女站在树杈上俯视着他们，高声道：“警告！前方是巴土科部落的领地，不开放参观，请原路返回！”</p>
祷春森林内栖居着五个部落，他们先前待的地方称作查尔特部落，位于祷春森林的外援，主要靠旅游业带动经济。</p>
另外四个部落位于祷春森林更深处，生活方式比较原始，靠打猎、采集生活。</p>
这四个部落的人会在比较盛大的节日分批去往祝春神殿祭拜，并举行晚会。除此之外，不会再离开自己部落的领地，更没有机会领悟人心险恶的道理，因此非常淳朴，非常好忽悠。</p>
在社会中沉浮多年的红姐深谙扯谎就是要一半真话一半假话，跟精灵少女说他们的老师是祝春神旧友，这次专程从神都来祷春森林修行，哪想狂欢神突然跑过来发疯，查尔特部落的人都死得七七八八，祝春神也不知所踪。</p>
说到这里，北殷红停顿了一下，长叹一口气，挤出两滴眼泪，抱起林落苏说：“我是最后一个见到祝春神的人，她请求我带落苏去‘真正的祥章柱’那里。说是只要到达那个地方，祷春森林就有一线生机……但我们这些游客哪知道祥章柱在哪？只能跑来最近的巴土科部落求助。”</p>
完全看不懂脸色的胖小孩张口就要说话，离他最近的楚风翎立即释放电流将他电晕，还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扶起来，装模作样地说：“欸，你怎么倒头就睡呢？是赶路太累了吗？”</p>
夏至扶起胖小孩另一边的胳膊，对精灵少女道：“他是查尔特部落唯一的幸存者，你也看见了，跟着我们实在是受累，能不能麻烦巴土科部落收留一下他呢？”</p>
精灵少女为之动容，收起长弓，跳下树杈与他们一一握手表示友好。</p>
“你们跟我来吧，古井婆婆应该知道‘真正的祥章柱’的所在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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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居在巴土科部落的大多是精灵族，身材修长、容颜如玉，非常符合他们对精灵的刻板印象。</p>
陈浩想象中的“古井婆婆”应当是一位和善的盲眼精灵，面上没有皱纹，只有一头没有光泽的银色长发作为岁月的证明；穿着灰色或者褐色的衣服，坐在一口古井边，抚着竖琴讲述无人知晓的故事。</p>
他这个想象被夏至狠狠嘲笑了一番——魔族与精灵族天生发色较浅，不少人生下来就是银发，他们反而会随着年龄增长逐渐变成黑发。</p>
不长皱纹这点倒是真的，不过皮肤会失去通透感，变成青白色。</p>
陈浩便将古井婆婆的形象调整为面色铁青的黑发盲女。</p>
“古井婆婆必须得瞎眼吗？”夏至不解道。</p>
“但是这种部落先知的角色一般都是盲人吧？因为是失明所以能看见未来，或者用视力交换来无穷无尽的知识……这一类？”</p>
“你私设太多了。”夏至嫌弃地摇摇头，回身跟楚风翎说，“两万金币，我赌古井婆婆视力正常。”</p>
“跟，我赌她起码瞎一只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