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正是出现在陈浩梦中，藏在古井里的“祝春神”。</p>
粉红色的藤蔓缠住她，张着血盆大口的蔷薇花啃咬着她的身躯，雾气从那具残破的身躯中不断涌出。</p>
她叹了口气，苍白的面孔浮上几丝幽怨：“你们为什么不能乖乖地跟着我走呢？”</p>
因为我不傻啊，陈浩在心中直骂娘，怎么碰上的敌人就没几个精神状态正常的。</p>
她身体被缠住的部分化为雾气，从藤蔓缝隙间钻出，重新构筑成新的躯体，然后迈着虚浮的步伐向他们走来。</p>
林间的雾气奔腾如云，修补着新躯体上的破洞。她仰起头，面部完全扭曲，嘴巴张开成篮球大小，将剩余的雾气尽数吞入腹中。</p>
浓雾散去，露出了这片森林的真实面貌。</p>
所有的树木都是焦黑的，在月光下发出诡异的光泽；树枝像被打折后随意接起的手臂，歪扭着指向天空；枝头没有叶子，取而代之的是蛇蜕似的青绿色不明物，耷拉在树梢上，垂向地面。</p>
树根边是挤作一团的指甲盖大小的眼珠，绿色的瞳孔发癫地转来转去。</p>
现在，他们脚边那些一看就有毒的蓝绿色蘑菇反而是最正常的植物。</p>
陈浩抬头向上看去，天空呈现出一种傍晚才有的朦胧之色，最左边是半隐于云后的黯淡太阳，最右是一弯新月。</p>
对了，他们来找古井婆婆是明明还是早上，再怎么磨蹭也该只到下午，不应有这么暗沉的天色。</p>
“你是谁？”他提剑指着眼前苍白得像个死人的女子问道。</p>
她露出一个诡异瘆人的笑，答道：“我是兰雅清，是被除名的祝春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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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利的鞋跟刺穿蓝绿色蘑菇，蘑菇伏倒在树根上，流出带有金属光泽的胶体，在正午的阳光下冒着气泡。</p>
夏至低头看了眼被踩爆的蘑菇，嫌恶地挪开脚，在古井砖缝上蹭了蹭鞋跟。</p>
楚风翎蹲下身，观察着小路上的脚印。巴土科主营地到古井的小路并不长，而且道路十分清晰，但不知为何，从小路中段到古井边的脚印极为杂乱，好像有人在这半段路上来来回回走了许多遍。</p>
“喷射战士们完蛋了，回去开席吧。”他面无表情地宣布道。</p>
夏至两手撑在井边，半个身子探进井口，喊道：“小橘子，你们在里面吗？”</p>
楚风翎绕到她身后，强压下把人推进井里的冲动，说：“井下面没有灵魂。”</p>
“我知道，但这下面有一个能量团……力量十分离谱，比用来驱动旋转王八的团还要大的能量团。”</p>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能感应灵魂。”他把夏至拽回来，说，“能量团的事待会再说，先找到陈浩和花辞……喂！”</p>
夏至踩在井口，抛下一句“我觉得答案在下面”后，便扶着发髻跳了下去。</p>
楚风翎站在井边愣了一秒，立马拿出通讯器，简单地给红姐说明情况：“陈浩、花辞在古井边失踪了，夏至跳井了。”</p>
红姐显然没太理解现状，懵逼地“啊”了一下，重复道：“跳井？”</p>
“跳井。”他肯定道。</p>
“不是，嘶，我马上过来，你千万别跟着一起跳……”</p>
他掐断通讯，选择性忽略掉了她没说完的话，跳进了井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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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井比楚风翎想的要深不少，井底吹起潮湿的风，腐朽的味道混在风里压入鼻腔，让人有一种身体在发霉的错觉。</p>
下坠的过程中，随着头顶天光暗下，井壁上逐渐出现了一块块亮度不均匀的绿色微光。</p>
等在井底迎接他的，是一株扭动着枝丫的怪模怪样的树。楚风翎从虚空中抽出一把巨剑，但还没来得及使用，井底紫光一闪，怪树自行腐烂成了一滩黑泥。</p>
他调整姿势改变下落位置，落地时巨剑剑脊正好拍在夏至的肩上。</p>
“喂！你砸到我了！”</p>
“抱歉，手滑。”楚风翎收起巨剑，赶在夏至打击报复前扯开了话题，“你说的能量团在哪？”</p>
“在你右手边，那里本来有个隧道，但是……”</p>
她看着堆叠在一起堵住了隧道口的“树根”，迟疑了一下，实在想不出如何称呼这些曾经是人的东西，含糊地说：“反正被堵住了。”</p>
附着在井壁上的绿色微光闪烁起来，似乎在传达什么讯息。</p>
夏至定睛一看，发现这些微光竟然是一片瞳孔放光的绿色小眼珠，“噫”了一声，随手拈起一枚画在胳膊上的暗魇十符往上一拍。</p>
符咒无声无息地没入微光中，扒在井壁上的“树根”发出悲鸣，剧烈颤动后腐朽成黑泥，缓缓滑下。</p>
黑泥凝聚成抽象的人形，抬起不断掉渣的脚，向夏至扑去，却在瞬间被冻成冰雕。</p>